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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嘴问一句,你从哪里找到它的?”
盛昭走到门前,一边用指纹开锁一边问道。
黎砚舟识趣地退开一步,推了推鼻梁架着的银质眼镜,面上闪过些许笑意:
“不是我找到的,是乌铁——哦,我家养的一只猫咪找到的。
“他常常自己溜出去玩,一玩就是几天,不过,到最后总会自己回来。
“前几天,他也消失了一阵,今早我快出门时才回来,还带了这只小灰猫。我就先把他们安置在家里。”
许知鱼和盛昭默默对视一眼,不禁暗自咂舌:这俩猫都好有猫中人精的感觉。
“咔哒”一声,门锁自动开了,盛昭将公寓门打开,大眼睛往黎砚舟身上停留片刻,“要不要进来坐坐?”
黎砚舟笑着摇头:
“既然猫已经送到,我的任务便完成了。”
两人听罢,也没有强求,跟黎砚舟道别,关门进屋,第一时间将小鱼死死锁进阳台的猫笼里,然后坐在沙发上互相干瞪眼。
沉默须臾,盛昭清了下嗓子:“咳,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等许应年找过来呗!”
许知鱼的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盛昭无奈:
“不是我说你……过这么久了许应年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希望很渺茫,何况这猫溜了一次,我们也不能保证它会不会再溜第二次,到时候我们上哪儿找去?
“不是每次都能遇见像黎砚舟这样的人的,万一它不回来了怎么办?这不是我们的猫,扪心自问,你我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许知鱼咬唇,唇瓣因用力而被扯得微微泛白,“你想把它送回去?”
盛昭的大眼睛往一旁瞥去,嘿嘿笑了一声:
“像我之前说的,Plan A不行就Plan B,Plan B不行就Plan C嘛,想想总归有办法的。这个方法不行,就换一个。
“再说,圣诞汇演就快到了,我们还得分心彩排,把这些计划延后到寒假也可以,慢工出细活,没必要这么着急。”
许知鱼的嘴唇无声蠕动几番,最后败下阵来,选择妥协:“按你说的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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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间没去郊区别墅,倒真叫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许知鱼、盛昭二人吃了一惊。
连通别墅后花园的万能墙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被障碍物围起的施工提醒,一旁还插着一块手写的告示牌,上面用潇洒俊逸的字体写道:不欢迎走后门,有事正门按铃。
许知鱼和盛昭面面相觑对视一眼:
怎么感觉这块牌子是特地给他俩立的?
那能怎么办?按照指示做呗!
许知鱼将盛昭用猫包背着的灰猫抢过来自己抱,把盛昭连拖带拉,整个人推到大门的对讲机下,催促道:“快、快按!大冬天的,外面冷死我了。”
盛昭丢给许知鱼一个“无语不屑懒得理你”的眼神,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你自己有手,怎么不自己按铃到屋里暖和?
正当两人在门廊下扭扭捏捏、你推我让的时候,大门被从里打开。
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许知鱼、盛昭二人又打了个哆嗦,不禁都疑惑地往室内瞟了一眼——
这大冬天的,怎么也不开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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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步之遥的地方,和许知鱼打过两次照面的少年,清清冷冷地站在原地。
面上,也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猫。”
许应年的唇瓣微微一动。
“啊?哦哦。”
许知鱼听到这个声音,像是被莫名蛊惑了般,愣愣地就要伸手,将吸了猫薄荷在猫包里,睡得香甜的大灰猫递过去。
倏然间,许知鱼又瞥到了那双内双狭长,眼尾上扬的黑凌凌的,和父亲很相像的眼睛。
心内蓦然一恸,差点失手将猫包掉到地上。
许应年和盛昭两人反应奇快,同时伸手,将半空失重的猫包接住。
双手相触,隔着指腹,都能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两个半大的漂亮少年,不着声色地蹙眉。
下一秒,盛昭吹了声轻佻的口哨,率先收手,退到许知鱼身后,双手插兜,扭开头,状若无人般,打量四周的风景。
许应年垂首,目光落在怀里樱桃粉的猫包上。
也可能是隔着透明的玻璃罩,望向沉睡中的小鱼。
总之,神色更加晦暗不明。
静默顷刻,许应年将猫包里的灰猫拎出来抱起,往后退了一些,腾出右手手掌抵着大门,只将门隙留出小一段,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你们该走了。”
“等等,”许知鱼将手抵在门栏上,哑着嗓子道:“这次的事……是我不对,别让其他人知道。”
许应年眸色一凝,轻嗤一声:“我还没那么闲得发慌。”
“不过,”许应年话锋一转,面上闪过一抹戾色:“要是小鱼出了什么事,我不会这么一了了之的。”
许应年将樱花粉的猫包丢回许知鱼怀里,“趴”地一下关上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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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灰猫的事件告一段落。
在悻悻然、戚戚然的状态中,许知鱼、盛昭二人将之前买来的猫笼、猫砂盆等用具用品,从小姨公寓搬出,低价卖给小区外,收废品的阿婆。
两人再合力打扫了一下午的卫生。
公寓里,又恢复成原先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的模样。
仿佛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只是晃晃一场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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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份。
旧年结束、新年伊始的过渡时节。
在大雪这段时间,寒潮来袭,气温显著下降,圣诞节的最后彩排,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天黑得越来越早。
许知鱼的日程也愈加繁忙起来。
平常,她除了和盛昭一起练习之前定好的沧生君的《昭溪温雪》的表演曲目,还要在排练完,抽空温习这几个月学到的各学科知识,以应付圣诞节后,这个学年的第一次统考。
澜禾总共有两次正式的统考,分别安排在每年的12月份和4月份。是历年来作为评估学生学年成绩的重要指标。
在忙得脚不沾地的情况下,许知鱼理所当然的,将前段时间有关探究许应年身份、绑架灰猫的各种杂事抛诸脑后,沉浸式地准备迎接一年中,最后的挑战。
可惜,人就像一只只鼹鼠,生活就像一柄挥向鼹鼠的重锤。
每当人们自觉因躲入幻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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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窝,而自鸣得意时,生活,总会默默高举起那柄闪烁着寒芒的锤子,将人们打得措手不及、避无可避。
许知鱼就属于这类有点儿小嘚瑟、却最终被现实拌了个趔趄的其中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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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许知鱼是那一天的值日生,属于最晚走的一批。
好不容易在课室里忙活完,许知鱼收拾好背包,在蓝边黑底的校服外,裹了条鹅黄色的围巾,严严实实地遮好脖颈,和下半边脸,只露出被泠风洗得愈加晶莹的冰眸,准备往外走。
蓦然,班里一个不相熟、存在感不高的女生洛朵,“嗖嗖”从班房前门小跑进来,看到许知鱼后,眼前一亮,拉住她的胳膊,往校门口的位置指去,“Yui,你哥哥在外面等你!”
许知鱼满脸错愕,“哥哥?我没有哥哥啊。”
许知鱼是独生女。
主要跟母亲安妮塔那边的直系亲属玩得好,每年暑假,都会回瑰国住一阵子。
上头有两个比她大几年的双胞胎表哥,和一个漂亮早熟的表姐。
而父亲许明章这边,许知鱼大都认识,却也说不上有多亲切熟悉,都是家族聚会场合中,泛泛的点头之交罢了。
所以,在洛朵说出她哥哥在校门口等她的话时,许知鱼下意识的反应是她在逗她。
“真的,不信你过去看看。”
洛朵见许知鱼一副怀疑的神色,有些着急,再三保证道:
“你哥哥又高又帅,除了看起来冷冰冰的,脸色不太好,问我的时候口吻可礼貌啦,指名道姓地说他是你哥哥,问我你还在不在学校。”
……又高又帅、冷冰冰的脸色不太好的哥哥?
许知鱼的脑海中,非常诚实地浮现出一个少年的样貌,不禁打了个哆嗦,脸色更苍白了几分,隐隐透着不可思议的惊愕——
是他吗?但他怎么会找来她的学校?
许知鱼跟洛朵道了声谢,裹紧围巾,缓慢地朝学校大门的方向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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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外的天空,已经早早暗下来了。
街道冷清,人流稀疏。
许知鱼仰头四顾视野中的景物。
在昏幽的天色中,街景仿佛被雾霭晕化,朦朦胧胧的,瞧不太清。
“许知鱼。”
许知鱼的身侧,传来一声呼唤。
她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转去。
落叶的梧桐树下,一个清冷瘦削的身影,穿着羽绒衣、插着口袋,站在那里。
许知鱼定睛一看——除了许应年还能有谁!
许知鱼的心脏重重漏了一拍,产生不好的预感。
她赶紧匆忙环绕一周,查看是否有认识的人,凑上前,把少年拉到隐蔽的树荫后,压低声音质问道:
“你疯了?干嘛来我学校啊?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少年轻飘飘、阴森森地瞥了许知鱼一眼,又轻飘飘、阴森森地吐出一句话,眉眼阴郁:
“我说过,如果小鱼出了什么事,我不会这么一了了之的。”
许知鱼的第一反应是“啊?你什么时候说过?”
第二反应是“那只傻猫能出什么事儿?”
第三反应是“完了完了,绑架期间小鱼走丢的事情不会被发现了吧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