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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砚舟不置可否地笑笑,领着许知鱼,往医院大门走去。
大门外,就有橘黄色的公共垃圾桶,黎砚舟让许知鱼先在医院檐角等着,自己扔了手中积囤的垃圾,复和许知鱼一起进去。
医院总是有那么一堆的流程,虽然繁琐,好在此时人流不多,不用等候或者排队,各项程序都进行得很快。
挂了号,黎砚舟和许知鱼坐升降机,前往第3层的呼吸内科。
医生略略听许知鱼自己描述了一下病情,又用体温计测了下温度。
好家伙,38.9°,最终确诊为病毒性感染。
医生开了对乙酰氨基酚、一些含有□□的复方感冒药,例行公事对许知鱼嘱托一番。
“你能在这儿等我一下吗?”
黎砚舟似是想到了什么,指着等待区的金属椅,“我很快就回来。”
“好。”
黎砚舟颀长清润的身影,消失在逐渐关闭的电梯后。
顷刻后,黎砚舟回了来,带许知鱼在一楼拿了药。
西药房的医护人员,似乎和黎砚舟是旧识,都很亲切地跟他打招呼,黎砚舟则微笑着一一回首答应。
“小舟啊,这是你同学啊?”
在一个年轻姐姐帮许知鱼装药的间隙,旁边一个上了点年纪、烫着齐肩梨花卷发的中年阿姨,恰巧手头闲置,便踱步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许知鱼看。
许知鱼被打量得浑身不自在。
她忽然想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很少在出门的时候戴鸭舌帽和墨镜等物什,来全副武装地隐藏自己了。
街上也时不时会有人回首一瞥,露出像眼前阿姨一样探究惊奇的眼神,因她的瞳孔和发色别具一格,她却似乎……快要麻木了。
只是如今,又这般直勾勾地被人像动物园里珍奇的动物般盯着,可能是生病时人的情绪本就不稳定。
许知鱼咬着唇,有些难堪地低下头去。
黎砚舟不着痕迹地挡在许知鱼身前,微笑道:“是的。”
中年阿姨收回目光,啧啧道:“不愧是国际学校,外国人多得哩!”
黎砚舟礼貌性地笑笑,没有应答,与一众医护人员又道了别,领着许知鱼往外走去。
黎砚舟拎着映着鲜红字样的乳白袋子,和许知鱼一前一后走出了医院。
“我自己拿吧。”
许知鱼在寒风中快步走上前去,伸手往黎砚舟拎着袋子的左手伸去,哑着声音道:
“你又背书包又拿袋的。”
“没事,不重的。”
黎砚舟轻巧地躲过许知鱼的手,手背擦过少女白藕般的柔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学校到医院,她的体温好像稍微降了些。
“你家在哪里?”
黎砚舟一边在路边横手截了辆出租车,一边说:“我先送你回去。”
起初,许知鱼就不大愿意让黎砚舟送她去医院,眼下又费时间又费财力——许知鱼的手机没电了,医院看诊费和医药费,都是由黎砚舟代付——许知鱼便更不愿意折腾他了。
毕竟,两人统共只有两面之缘,萍水相逢,无功不受禄。
许知鱼在之前听到黎砚舟和多尔小姐的谈话,隐约记得,他家似乎就在医院附近。
继而想到黎砚舟和盛昭是上下层的邻居,便借口盛昭也住在那,她过去休息一阵就行。
黎砚舟还想婉劝一番,许知鱼坚持自己的想法,又跟黎砚舟说,眼下自己家长都不在家,就算回家也顶不了什么作用,还不如打车去盛昭那儿。
如此,黎砚舟才做罢,没有再勉强许知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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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这次,两人的座位安排跟先前一样,黎砚舟非常绅士地让许知鱼先入车内。
“你需要给你朋友先打个电话吗?”
黎砚舟拿了手机出来,倾身想要递给许知鱼。
许知鱼将手机推回去,摇摇头:
“盛昭只接社交app里的视讯或者语音通话,咳咳……他现在用的手机号是他小姨旧的号码。
“他小姨做外贸工作,电话里存了很多生意上的人,逢年过节,总有些人不知情他小姨已经换了手机号,便会用旧手机打过来,还时不时有些无意义的垃圾电话骚扰。
“咳,盛昭懒得清理这些,刚开始还会告诉那些大人,去打他小姨新的手机号码,久而久之,生了腻烦,干脆开了免打扰模式,一概不理了。”
黎砚舟恍然,收回手机,温声让许知鱼再睡一阵,等到了目的地,他再叫她。
许知鱼却翻转着,酝酿不出睡意,她又转了一次身,面朝黎砚舟的一面,嗫嚅着问道:“你似乎……跟医院里的人很熟悉?”
黎砚舟回眸,对上许知鱼探究的目光,坦荡道:
“我父亲是医院里的副院长,母亲是辅孕科的医生。
“从记事起,我的大部分时光就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我爸有专门的办公室,上学后,我就在那里写当天布置的作业。
“但更多时候,一方小空间困不住我,我就在医院里闲逛。
“这里走走,那里看看,逐渐和医生护士们也都有了交集。”
“刚才的那位李芳,李姨,”
黎砚舟似乎在斟酌着如何遣词造句,
“她的性格比较爽朗率直,你……不要介意。”
“没,咳咳,我没有,”
许知鱼窘迫地别开目光,轻声道:
“刚刚,谢谢你啊。”
谢谢你在我感觉到不舒服的时候,贴心慷慨地挡在我面前,为我搭建一个临时的港湾。
谢谢你,黎砚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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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真正到了盛昭家门口,在敲了八次门、压着不耐叫了三嗓子、差点想暴力踹门却最终无果的许知鱼,蔫蔫地蹲下,瑟缩在地上,仿佛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盛昭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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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屋里也没有人。
许知鱼终于清晰了这个认知。
一旁陪着许知鱼等候的黎砚舟,看着有些许不忍,把许知鱼扶将起来,手中提着的装药的塑料袋,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晃动。
“要不先到我家坐一会儿?”
黎砚舟说:“顺便服下药,看烧能不能先退一点。”
许知鱼想了想,再呆在这儿也无济于事,家里没人,手机又打不通,不知道盛昭那厮何时才回来,不如先去黎砚舟家休息一阵,吃下药,顺便借个充电宝或者手机线充电。
如果状态恢复了些,就自己打车回去。
许知鱼眉眼间松动,但还是有些犹豫:“你父母……同意吗?”
黎砚舟微微一笑:“
在医院里,我不是暂时离开了一阵吗?当时,我就是去找我妈,说了一下你的情况,她很欢迎你来我们家休息。”
许知鱼恍然,也不再矫情,点头称好,撑着大腿慢慢地起身,怕一下站太快了,贫血。
黎砚舟家虽然和盛昭小姨魏沅溪买的是同一小区、同一幢的住房,但黎家肉眼看上去,要比之宽敞不少。
甫一进门,一股暖融融的气流迎面扑来,驱散从户外带来的寒意。许知鱼奇怪地问:“你们家有人?”
黎砚舟弯身从玄关处的鞋柜,拿出一双御寒布鞋给许知鱼,唇角噙笑:“人倒没有,猫有一只。”
猫?
许知鱼心念流转,蓦然记起——哦,是了,黎砚舟家确实养了一只猫,似乎叫什么……乌铁还是玄铁。
当时,黎砚舟送溜走的大灰猫小鱼回来时,就顺嘴提到小鱼是被他家的那只猫领回来的,过了不久,小鱼就怀孕了。
说到小鱼,距离它生产似乎也就是在这段时间。
导致小鱼怀孕的罪魁祸首,很可能就是黎砚舟家的那只猫咪。
她、盛昭和许应年三人甚至还讨论过小猫生下来后的归属问题,发愁该如何联系上黎砚舟……
现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许知鱼觉得,自己一定是烧傻了,竟然忘记告诉黎砚舟这么重要的事。
“你沿着走廊往前走到尽头,就是家里的客房,床单被罩都是新的。
“如果你还不太舒服,可以去那里睡一会儿,我去储藏间找找有没有剩余的退烧贴,再配合新开的药,应该可以帮你把体温降下去。”
黎砚舟一边将塑料袋放在柜台,一边指向玄关直连的走廊的位置。
“咳咳……没事,我在客厅休息就行,”
许知鱼现在的关注的焦点并不在自己的病情上,反而扭头四顾,想找到那只猫的踪迹:“你那只猫……”
“怎么了,你也喜欢猫咪吗?”黎砚舟顺口说道:“你似乎也养了一只灰色的猫,后来被乌铁捡回来了。”
“那个……说来话长,那只猫不是我的,我也不住在这。”
“哦,是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