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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阳细细一思索,似乎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那日许知鱼错饮许应年的水杯后,羞赧非常,急着离开,匆匆下楼请莫阳签名。
莫阳也没细看,只以为许应年转变心念,愿意上学了,便大手一挥签了自己的靓名。
他的签名是龙飞凤舞的草书,极有艺术特色,根本认不出是“莫阳”还是“许莫阳”,正因此,被心怀鬼胎的几人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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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应年将面试需要家长陪同的消息发进相爱三人群里,一贯秒回信息的盛昭迟迟没有回应,倒是许知鱼很快检视了消息。
看到许应年发出的内容,许知鱼内心暗道不好,忙发语音通话给盛昭,但打了很多次都无法接通,显示手机正处于关机状态。
许知鱼想到黎砚舟和盛昭是上下层的邻居,转而发消息给黎砚舟,重提一遍盛昭居住的楼层数、门房号,请他下楼看一看究竟是什么状况。
她知道盛昭每年回他姥姥那儿不过走一个过场,通常过完农历新年就会回来。
很快,黎砚舟回了消息,却是抱歉的话语,告诉许知鱼他现在还在青杭的老家,可能要开学前两天才回来。
许知鱼无奈,只得准备自己动身去盛昭小姨的公寓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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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圣诞排练的那段时间,她天天和盛昭在公寓里排练,逗猫,每日风雨无阻,连跟门卫都混了个面熟。
进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许知鱼发信息告诉许应年自己的想法。
许应年思索一二,离面试的日期也不远了,当务之急确实是要处理伪造签名的事情,惟现在不知道盛昭那边是什么情况,他便把许知鱼的打算转述给莫阳。
莫阳修长的指尖叩在许应年的书桌桌沿,狭长的桃花眼微眯,道:“我们也去吧。伪造签名本就不是小事,盛昭现在又联系不上,很难说不是巧合。她一个小姑娘去也不太放心。”
许应年应了一声,单独跟许知鱼私聊一阵,二人敲定好时间,又相继猜测了一下盛昭的情况,便下了线。
平日里,莫阳虽说随性不羁,但在人情世故的转圜上,还是颇有造诣。
既决定要拜访人家,便用家里新添置的水果摆了一篮子,又去后花园折了若干朵梅花、山茶,花瓣沾着雪水,搁在水果篮之上,别有一番清新雅趣。
收拾好行装,许应年将许知鱼发来的盛昭家的地址,转发给莫阳,坐上莫阳那辆黑色小轿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到和目的地相近的地段上。
找了地方停车,两人来到小区外的约定地点汇合,便见许知鱼已经在那儿等了。正跟门卫相谈甚欢。
许知鱼余光瞄到二人的身影,忙向门卫介绍道:“叔,我约的人来了。”
“哦,就是他们啊。”门卫显得很热心,显然早就听许知鱼说过,“既然人齐了我带你们进去,电梯要有楼卡才能进去,下次记得要跟房主预约啊。要不是之前看你和2幢的那个小同学经常来这儿,是熟客,不然可不让进呐。”
“嗯,下次一定,现在不是打不通电话又有急事嘛。”
许知鱼一边和门卫闲聊着,一边进入电梯,莫阳、许应年随后跟上,电梯的金属门闭合,直达五层。
升降机缓缓开启,门卫并没有出去,跟几人挥一挥手,算是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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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鱼率先踏出升降机,走廊的感应灯闻动而亮,闪烁如萤,勾勒出连廊昏黄的面貌。
经过紧闭的防盗门,内里便是盛昭的住宅。
许知鱼深吸一口气,事到临头,似乎又有些犹豫的瑟缩。
“我来吧。”莫阳看了出来,拍了拍许知鱼的肩膀,将手里的水果篮塞到她手里,走到一边,常年习琴而爬满老茧的指腹摁下白键,按响门铃。
等待了几秒后,贴着倒“福”字书法帖被门柄带动,往里腾移去,门后,露出女人冷艳的容颜。
自几月前的出差后,魏沅溪的短发似乎没再剪过。
慢慢蓄长、过肩,随意地披散着,墨黑的发尾打着灵俏的卷曲。
身着一件居家羊绒灰色长裙,三粒领口将她的锁骨严丝缝合地遮住,只露出半截凝霜般的脖颈。
脚着过裸米色袜子、同色系拖鞋,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自然而慵懒的美感。
魏沅溪目光淡淡地扫过门前站立的许知鱼、许应年二人,柳叶眼清冷,“你们……”
自从第一次到盛昭家里玩,经他的介绍认识魏沅溪后,许知鱼总对眼前的女人怀有莫名的惧意,可能是她气场的缘故。
只一站在那里,不论说话还是不说话,都是严厉而冰冷的,琢磨不透她此刻内心的想法。
许知鱼无法像盛昭般对着这么一块冰撒娇卖萌,只好选择远远躲离,不被发散的寒气冻伤。
经久的时间过去,重新与魏沅溪如此对视、对峙,许知鱼不禁又脚下发软,心生慌张,有些怯懦,往后默默退了几步。
好在莫阳彼时从门后踱步而出,一如畴往地弯起迷人的桃花眼,正准备微微笑着说些寒暄话,一抬首,望见门内人的容颜,却也同那人一样怔忡住了。
一句简单的客套话梗在喉间,化作万千细碎的颤栗,钻进四肢百骸里去。
心头漾起异样的感觉,仿佛蒙尘的玻璃珠从记忆的尽头滚落,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
滑透的表面倒映出少年时的飞扬嬉闹,他们在白鸢尾国的相遇、相识、相知、相恋、相别……
如今相见,历历如昔,栩栩如生,经年再见,五味杂陈,无法用言语表述。
“呵……”
门后的女人捂住嘴,失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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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阳很快反应过来,压抑住内心汹涌的情感,伸出手打断她的话,温声打趣道:“我是莫阳啊,不认识我了?”
魏沅溪闻言,清冷的柳叶眉微拧,很快恢复镇定,伸手与莫阳五指交握,“啊,莫阳,好,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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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都有些局促。
许知鱼悄然和一旁的少年对视一眼,都察觉出有些不对劲。
莫管家似乎和盛昭小姨是旧识,不过,似乎很久未曾见面了。
这不禁让许知鱼想起多尔小姐在课堂中提到的六度分隔理论。该理论认为,与任何人只要有六个人的社交连接,就可能会有认识的人。
理论化为现实的神奇,就像亲眼见证白纸上的画脱离平面,由二维变成三维,箇中奥妙,滋味难明。
“进来说。”
魏沅溪侧过身,让开一条道路,屋里的景象一览无余。
跟许知鱼最后一次来时无甚分别,惟比当时更窗明几净了些。
出乎意料,他们一直焦心寻找的盛昭,正毫发无伤、正襟危坐地坐在那张法式棉麻碎花桌布的长桌上,挥笔写着什么,时不时微撇过头朝他们这边望去,大眼睛眨巴眨巴。
鬼使神差的,许知鱼竟从其中读出几丝无声的委屈。
换过魏沅溪递来的鞋套,许知鱼同许应年一前一后走过去,魏沅溪、莫阳二人则落在后面,不知在做些什么。
许知鱼凑到盛昭身前,抚着他坐的椅背,好奇道:“做什么呢?打你电话都不接。”
盛昭将墨水笔一扔,眉目紧锁地将他写字的那张纸拿起给两人看,又撇了眼玄关处的魏沅溪,压低声音抱怨,“你看看,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吗?”
许知鱼的目光朝盛昭指的地方移去,定睛一看,却是忍俊不住地笑了,连一旁惯常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的许应年也微微勾了唇角,“这么大了还写检讨书。”
盛昭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眨巴几下,盯着许应年不放,“还不是为了你。”
“那还真是谢谢你啊,”许知鱼抢先插话在前头,翻了个白眼,“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
许应年失笑道:“好了。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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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人的讨论推测,总算是把原本的事件拼凑一番。
原来,当日许应年完成岚禾的笔试后,被顺利录取后,职员先是将电话打到莫阳的手机上,奈何打了两个电话莫阳都没接,职员便又将电话打到显示为“母亲”的魏沅溪的手机上。
这一打,可就出了问题。
一头雾水的魏沅溪找到正在房间里睡回笼觉的盛昭,拿着手机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盛昭看连岚禾职员的电话都打过来了,心知不妙,可也知纸包不住火,隐瞒不住了,只得原原本本老老实实地将他们替许应年申请学校、许应年的家庭复杂的各种情况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说得那是声泪俱下,煽情无比。
总之就是希望小姨听完后能网开一面,心生怜悯,不再过多追究。
奈何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任谁听到自己莫名其妙多出个儿子或者老公这种事情,都会觉得忒离谱。
魏沅溪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