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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少年们独创的手语,许知鱼每次想到,不禁总是莞尔薇笑,啧啧称奇。
澜禾不允许窜班,之前把各个年级的教学楼分成独立的三幢,也有这个原因,涵盖在其中。
耐不过盛昭这个鬼机灵,为了能在学院里更便捷、快速地与对面楼的同伴交流,配置了眼镜后,开学不过半月,便自创了一套手口并用的语言。
除了盛昭,其余几人的视力上不得极佳,但也算良好,两栋楼之间虽有些距离,但还是属于看得清的范围内。
刚开始,临窗的少年并不知情,盛昭用手语传递信息给他。
只有盛昭像个二愣子似的,眼巴巴地在小息、或者午膳之前手舞足蹈,却引不起对面人,一星半点的注意,直直挨到放学时,盛昭幽怨地跟许应年提起这一茬,许应年才渐渐对此事上了心。
几人养成不成文的默契,每次到小息,下课铃一响,便会下意识地朝窗外望一眼,用手语简单聊几句。
许知鱼虽然不坐在窗边,但一下课,也会自发地凑到盛昭桌前,看几人用手语聊天,这种特殊的聊天方式,让她感觉新奇又有趣。
黎砚舟就坐在许应年旁边一行,很容易注意到几人的动作,后来发现用手语聊天的方式后,便也加入进来。
虽说,刚开始用手语交流的方式,是盛昭想出来的,但几人渐渐掌握后,也在潜移默化中,将手语改得更简单易明。
所以,如果说是少年们独创的亦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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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们表达手语的方式,相当简单粗暴,差不多是由肢体直译。
比如一句“今天去哪里吃饭?”初时的表达方式是,分别伸出两手的食指,其他手指握拳,右手食指横抵上左手食指,形成一个形象的“T”字形,代表“Today”的简写。
“去哪里”三字原本是被翻译成一个很浪漫、很有格调的动作,左手臂平置于身前,右手食指、中指做成倒V字形,立在左手臂靠近茎突的地方,倒“V”字形便像人的一双脚般,开始螃蟹走路似的向前移动。
这是盛昭很久前,在收藏偶像的一次舞台纯享中汲取的灵感,当中亦有类似的动作,便在微修后直接照搬过来。
不过,许应年后来觉得太麻烦,直接改成一个摊手的动作,覆盖盛昭之前想出的“螃蟹走路”。
“吃饭”的手语表达则更加简单,左手手摊掌微弯,并拢置于下颔,类似“碗”的样式;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指腹扣在一起,做成一个勺子的形状,用“勺子”在“碗”中舀几勺,整句的意思便很形象化了。
等几人将手语渐渐使得熟了,常用的几句话便开始只用一个动作表示,比如上述的“今天去哪里吃饭”,便只保留了最后“碗”和“勺”的动作。
如果是在食堂吃,便双手伸出头顶,指尖排列规整,抵合一起,做出类似一间“大屋子”的动作。
如果是在课室吃,则更加简单,直接将一只手的食指在地上指几下,便算完事。
至于“小卖部”的表达方式,则是双手在胸前拢起一个圆,表示小卖部的“小”,和食堂的“大屋子”对立。
好玩的是,盛昭每次都是很漫不经心地做动作,以至于不论表达什么,手势都软塌塌的,做其他动作不觉什么,等到做“小卖部”这个动作时,盛昭的“圆”总是圆不起来,要么指尖松松地耷拉在一起,要么其他地方凹陷进去一块儿,仿佛就像看到一个抽象的比心姿势。
不知道对面人看不看得到这一点,许知鱼在发现后,便总是当作一个梗跟盛昭开玩笑,问他是不是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想好跟阿年或者砚舟表白。
盛昭虽是男生,但许知鱼是一直将他当作纯闺蜜来看的,虽然他从来未明确表示过自己的性取向,但许知鱼对此显得很包容乐观,不论盛昭喜欢谁,她们是朋友这一点,并不会因此而改变。
每次盛昭都眨巴眨巴大眼睛,嘿嘿地笑,装傻充愣,说:“哪有啊小鱼儿,这不就是一个圆嘛,我可看不出什么‘心’来。”
两人复嬉闹一阵,便按下此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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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除了午膳时间,并不是说几人就见不到面了。
下午放学,几人都会在学院图书馆,给互相当学习搭子,做完功课、或者温习好翌日的默书和小测才家去。
一到中三,学习压力骤增,中二时,不论默书或者小测,基本上几周、半月才搞上一次,每天作业也少得很,堪称清闲,少不过无,多不过三四样,至多,不会超过一只手的数目。
但中三就不同了,老师上课跟飞书一样,PPT像雪片般“啪啪”地飞,每天都有各种默书或小测,而且各个科目都有。
每个科目堆叠起来,少则一二个,多则三四个,老师布置作业也毫不手软,一科就有两三个,每天平均要上七节课,动作慢的学生一般会很吃亏,经常得忙活到很晚。
以前,在安妮塔的熏陶下,许知鱼对于作业的态度,就像对待一件艺术品,不仅要求其的“完成度”,还要求其的“完美度”。
只是,自打上了中三,许知鱼是真真确确地感到,心有余力而不足,每天能完成所有作业,就算是万幸了。
因此,当几人相约在图书馆做功课、温书时,因许应年和黎砚舟因比许知鱼和盛昭低一级的关系,任务会比两人清闲很多,不过半小时就完成了,有时,甚至压根没带作业过来,利用课间小息的闲余就做完了。
学习上,黎砚舟和许知鱼属于同一类人,都对学业有着较高的自我要求和热情,一做完作业,就会像老僧入定般,开始长时间巩固已经学过的知识,直到众人全都做完功课,离开书馆为止。
许应年则不然。
他似乎将作业当作处理公务一样,做完全部就不会再理,反而经常在图书馆的书架前,蹲伏穿梭,每次做完功课,就会找一本书来看。
他看得书很杂,几乎什么类型的都有,只要合眼缘的,就会拿来啃,而且速度也很快,不过半月下来,由校务处颁发的临时学生证上,便多出了十几条的借阅图书记录,效率之高,令人咂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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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光线总是很好,柔和而不刺眼。
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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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坐成一排,透过面向走廊的长形玻璃窗,可望到校门口的凤街上,一排排梧桐抽出枝芽,点点新绿,同样被笼罩在微阳下,远眺注目,舒适而不扎眼。
时有三两背着书包的学生路过走廊,往清透的窗内,瞥向几人一眼。
耳边,只有纸页摩擦的翻页声,墨水笔划落在纸上的音调。许知鱼的心绪极静,神思安定,仿佛深山千年的老泉,在无声的夕照下汩汩流泻,累了,便乜上垂首翻书的少年几眼,心内,不自觉又斥满丰盈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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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鱼原以为,只有午膳跟图书馆自修的时间能跟少年见面,哪知现实打破一贯的想象,显得更为凑巧。
三月初,惊蛰天,虽气温回暖不少,但却不太稳定,受到寒潮影响,基本一天一个面貌,时有阴雨绵密、天光暗淡的情形发生——这是最不舒服的,明明已经适应了初春柔和晴暖的体感,却维持不久,仿佛脱出樊笼的羁鸟,复被抓回笼中,浑身上下,都写满着不舒适的抗拒。
但澜禾早已制定好的体育课安排,不会因学生们的不满而作出丝毫改变。
澜禾的体育课分为水陆两种,上个学期一直在教授、测验有关陆地上的运动,比如闪避球、三步上篮,或者排球的杀球和开球动作。
所以,一到下学期,第一堂,自然而然就是经久未上的游水课,这亦是为了一个月后,中一至中四一年一度的水运会作准备。
中五和中六因需要准备即将迎来的毕业试——这关系到他们可否达到上大学的标准的切身利益,体育堂已经被切割地很少,整日埋首备考温习,自然不会有游水堂,也不会有水运会。
甚至可以说,水运会是专门为中、低年级的学生准备的特别课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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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禾在室内运动场的更衣间,可直通游泳馆。
游泳馆被隔断墙分为两间,特地分别为男生和女生的游水场地。
在第一次上堂之前,许知鱼就听到盛昭兴冲冲地指着课表,跟她说,他应该会跟阿年一起上课。
许知鱼复才记起,游水堂一直以来实行的都是混班制,因只有中一到中四的学生,一般是彩虹分配法:中一的班级和中四的班级一组,中二的班级跟中三的班级一组。
而许知鱼、盛昭跟许、黎两人都是同班不同级,游水堂是按照对应的班数细分的,比如一年丙班跟四年丙班、二年丁班跟三年丁班,如此类推。
许知鱼跟少年一个是二年甲班,一个是三年甲班,自然归在一处。
可惜,男女生是分开教学的,也不知到时能不能见到。
许知鱼默默地在心内想,想了半天,却仍是想不出少年裸光半身,下水游泳的场景。不过……身材应还是蛮好的。
最终,许知鱼只得出这么一个不算靠谱的结论。
然虽心有疑惑,但早在上课之前,许知鱼和盛昭二人,还是很热心地告诉许应年需要带备的东西,比如游裤、泳镜以及上课结束清洁时,要用的浴巾、洗发水或沐浴露,全都要带备。
只有泳帽不需带——老师应该会在上课时派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