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换位
    座位的主人是翟冬霖。

    说来也神奇,纵使他处于如此鱼龙混杂的位置,成绩仍旧一如既往的好,且小息时,许知鱼也会看到他跟周围的同学聊天说笑,丝毫没有傲慢清高的架子。

    学神就是学神。许知鱼在心内默默感叹。

    翟冬霖注意到许知鱼过来,停下手中整理抽屉的动作,对她微微颔首,“麻烦等一下。”

    “没事,是我早到了。”

    许知鱼赶忙将干湿分离收纳袋和午餐餐盒换到左手,腾出右手对他摆了两下,表示没关系。

    翟冬霖轻轻“嗯”一声,又开始整理抽屉,许知鱼在一旁默然看着他。

    翟冬霖似乎有些完美主义,或是什么强迫症,许知鱼注意到,他拿上书桌的每一本书,都包了没有一丝褶皱的书皮,且每一本书皮内贴合的长度、阔度似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将课本拿上桌时,左右两边排放地很整齐,只是右边明显比左边高出一截。

    许知鱼留神去看了看,心内讶异,原来翟冬霖的课本是按正、副科的模式分类的,且排列亦遵循某种特定的顺序,正科是按照国语、数学、外语和生社惯常的顺序来排,副科则是按照每个科目前的大写首字母排序。

    “你每次都按照这样的顺序排列课本,不会觉得要花费很多精力吗?”

    许知鱼忍不住问。

    翟冬霖手中动作没停,“习惯就好了。”他将抽屉里的最后一本书拾掇上桌面,开始按照从正科到副科,一撂一撂地摆进雾蓝白的书包。

    许知鱼还想再说什么,眼角余光却瞄到一个人影风风火火地冲到翟冬霖前面已经处于空置的座位来——原来是盛昭。

    许知鱼之前在电子表格上,看到盛昭的位置就被排在她前面。可能是经过一学期,木铃子和来蝶看出她和盛昭关系比较好,便特地把他们安排在一起。

    不过,盛昭本尊似乎对这样的安排不大满意,将手中的书包和泳袋“砰”地一声搁到椅子上,凑近许知鱼,对她悄悄咬起耳朵抱怨:“小鱼儿,也真是的……这样让我怎么跟阿年他们用手语交流啊?”

    许知鱼拍拍他肩膀,安慰道:“现在这个位置只是暂定的,你忘记我们还有可以选择座位的‘绿卡’了?

    “好像也是哦。”盛昭偏头想了想,大眼睛高兴地弯成月牙状,“看来以前的努力还是有回报的嘛!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许知鱼:“……”

    等等,最后这个句子真是这样用的吗?

    盛昭却不管,晃着许知鱼的胳膊撒娇,“小鱼儿,你不也有‘绿卡’吗?到时候一起跟我坐到窗边去?”

    许知鱼神色归于缓和,“看看再说吧。”

    ·

    待到全班同学坐定,木铃子和来蝶在台前巡视一周,木铃子笑眯眯地道:“大家对于现在的座位有什么意见吗?”

    坐在许知鱼前桌的盛昭,率先落落大方地举起手,“Misses,我想坐回原来的位置,还是坐惯的比较舒服。”

    许知鱼迟疑片刻,也举起手,道:“Misses,我也想换一个位置,感觉坐在后面看不太清。”

    来蝶手上拿着圣诞节之后统测的排名名单,两人往上面扫了几眼,来蝶颔首道:“你们两人都有座位‘选择权’。盛昭,你可以先坐回去。”

    “Yui的话……”来蝶身旁的木铃子插话道:“有什么特别心怡的位置吗?”

    许知鱼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答话,这时,便见来蝶踮脚,与木铃子耳语几句,木铃子恍然地点点头,眸光温和地落向许知鱼,”“Yui,你要不要坐在盛昭前桌?你们平时关系似乎挺不错的。”

    班内发出一阵暧昧的“哦~”的嘘声。

    来蝶无奈地揉着眉间,“其他人不要起哄,不仅是Yui和盛昭,你们没发现自己的座位旁边,也都是熟悉的朋友吗?这是我和你们的正班特意安排的结果。上学期大家都是随机坐的,鼓励大家多认识些朋友,这个学期决定放过你们,和朋友一同开开心心地走过最后半年,好不好?”

    班内静默片刻,可闻针落,下一瞬,掌声雷鸣响起,伴随着三年甲班同学们,此起彼伏的叫好和尖叫,连掌心拍红了,都不愿停下来。

    最后,还是木铃子、来蝶双双比出禁声手势,欢腾的气氛才渐渐散却、平息。

    “不过,”木铃子眨眨眼,“我替你们Misses补充一点,现在这个座位只是暂定的,不代表以后不会更改。

    “未来的两周里,我们会和其他科目老师在上课时进行观察,若是有人管不住嘴巴,在老师讲课时总是叽叽喳喳的,可能就要将你和朋友调到天涯海角、不得相见了。”木铃子比划了一下课室南北两边的距离。

    “放心,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儿。”

    牛烷新调的座位,和好哥们儿王鑫是左右桌,福克斯眼镜后的眼睛笑得都快挤成一条缝儿了。他首当其冲,拍着胸脯豪气万丈地保证。

    来蝶轻咳一声,“你自己记住了啊,实在不行,就跟小鸟坐在一起,相信你是在她的监督下,是管得住自己的嘴的。”

    来蝶的话真是一针见血,毫不留情戳到了牛烷的心窝子。

    谁都知道,他牛烷在这个班里,最不对付的就是周小鸟了。

    要是让他给周小鸟当邻桌,他还不如哐哐撞大墙,早死早超生呢。

    牛烷脸色微寒,径直做了个缝上嘴巴的姿势,紧紧抿唇不说话了,竟是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决心。

    班里又是一阵哄笑。

    在这期间,许知鱼已经快速地从最后排的角落座位,换到第三排的北窗位置。

    本来,她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也没拾掇进新座位的抽屉里,因此,换座位不过是将书包、收纳袋拎到手里,轻轻松松到甚至连一分钟都不需要的事情。

    盛昭早已半曲起身子,上身贴着桌面,替她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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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座椅拉开。许知鱼心情很好地道了一声谢,将书包、收纳袋挂回桌沿左右边的挂钩上,扭头环视一圈,不期然,又遇见熟悉的面孔。

    “好巧,又见面了。”

    许知鱼主动朝过道旁的翟冬霖,打了个招呼。

    翟冬霖也微微笑起来,右颊上浮现一个清浅的小酒窝,“是挺巧的。”

    打完招呼,许知鱼坐直身子,目光定格在前桌女生背影的微微摇晃的马尾辫上,感觉也隐隐有些熟悉。

    只是,许知鱼方才是从课室后排的过道绕过来的,没瞧见女生的正脸,只看到背影,一下没认出是谁。许知鱼不动声色地朝右边挪了挪身子,扬首,望到女生平淡无奇、毫无存在感的侧颜,心内不由一惊——竟是洛朵。

    自打圣诞表演时,洛朵擅自拿走盛昭的小提琴后,差点毁坏他们辛苦排练的成果,许知鱼在心内就对洛朵整个人的好感值,由个位数降为负数。

    虽然,有小道消息说,洛朵是和盛昭看不对眼,才会在一时冲动下,犯下错误,并且在事件被揭发后面向全校师生,对盛昭进行很诚恳的道歉与自我反思,但从那以后,许知鱼对洛朵却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了。

    好多次,在学校里,许知鱼总会感觉到洛朵站在离她不远处,眼巴巴地望着她,似乎有些话想对她说——也可能是想跟盛昭说什么,因她以前总和盛昭玩在一块儿——每到那时,许知鱼总会刻意地走开或者躲避,在课室里亦是如此,因此,两人虽是同班同学,但自从圣诞节过后,竟是两月有余未,曾说过一句话了。

    洛朵似乎对别人偷偷望向她的视线颇为敏感,许知鱼还没望几眼,就见她微微侧过头,摇晃着的马尾辫,在窗棂投射的光线下,泛出若隐若现的光泽,淡色的唇角轻轻弯起,留下小心翼翼的笑,眼睛朝她脸上瞟了几眼,传过几张纸来,却是前转了身子,再未有丝毫动静。

    许知鱼还有些愣神,便感觉到身后的盛昭拍了她的肩两下,“小鱼儿,干什么呢?赶紧传啊。”

    许知鱼含糊地应了一声,留了洛朵传来的一张纸给自己,其余的都递到盛昭手上,方才小声问道:“刚刚Misses都讲了什么?”她一心想着曾经与洛朵发生过的不快,竟是想得出了神,连木铃子和来蝶讲了什么都没听见。

    盛昭亦小声答道:“讲在下学年需要重新报名课外活动和社团的事宜。现在发的是实体通告,带回去家长签名,下周一之前交。”

    许知鱼这才拿正眼瞅了手中新发的a4纸大小的通告一眼,上述用粗体黑字写出一行标题“20XX至20XX年度澜禾多元课外活动通告”,开首曰“本学院一向注重学生德、智、体、群、美、灵六育之培养,务求使学生在学业和活动方面得到均衡的发展……回条须于三月七日或之前签妥。经甄选及编班后由学院发出录取通告予获录取之学生。校方将因应参加人数作最后决定,如人数众多,各活动之上课时间会作出相对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