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拉越想越觉得回领地可行,反正卡尔的结局是他与艾洛薇结婚生子,孩子成为下一任皇帝;而伊登的结局则只需要收获他选择的爱情。
回到领地,基本不会影响这两个结局,只要她时不时回王都赞美两下卡尔,再与艾洛薇书信来往,留心他两的感情生活即可。
而她大可在领地重新选择心仪的对象。还能彻底摆脱艾林。
怀揣着对未来的期待,克劳拉美美地前往皇家园林参加五月节宴会。
剩下的只要在之后说服伊登毕业后放弃留在王都,不过这可比其他的容易得多。
五月节是民间传统节日,用以庆祝丰收与祈祷来年风调雨顺,是春季重要节日之一。
在这一天年轻男女们都会上街游行玩耍,到了晚上更是会燃起篝火,大家围绕在巨大的篝火边载歌载舞。
五月节也爱与生育的象征,在这一天坠入爱河、追求心爱之人、订婚结婚的年轻男女也不少。[1]
当然这些都是平民的活动,对于贵族们来说,这不过是又一个举行大型交际舞会的理由。
皇家园林芙洛花园的中心正是芙洛宫,夏日皇室成员常住于此。玛丽王后生前最爱此园,在园中种下大量世界各地搜寻来的花卉种子,并派专人打理。
她死后,芙洛花园曾一度荒废。近些年,新王后偶然路过此地,不忍如此精美的花园就此荒废,重新修缮了芙洛宫,并将今年五月节的宴会地址选在此处。
皇室成员黄昏才会到来,所以正式的宴会要晚上才会举行。此时宴会所在的大草坪上已经竖起了巨大的篝火,但并未点燃。
周边的礼桌上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
离晚宴还有几小时时间,克劳拉刚到会场就看到了聚在树下聊天的贵女们,艾洛薇正是其中的焦点。
克劳拉并不打算加入她们,她来皇家园林,最期待的还是园林里有着外面完全欣赏不到的花卉。不过为了不让伊登担心,她还是谎称自己是去找艾洛薇。
趁无人在意她,克劳拉提起裙摆,轻轻走进森林中。
未修缮过的道路并不好走,不过好在这是皇家园林,有毒的蛇虫几乎没有。克劳拉庆幸今天有先见之明地穿着小皮靴,尽管有些不透气,但是可比高跟鞋好多了。
一路上克劳拉见到许多她从未见过的植物,最多的花还是洋甘菊与蓝铃花,它们几乎长满了整片树林。
穿过树丛,克劳拉来到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平原上长满了同一种植物,尽管它们开着不同颜色的花朵。
克劳拉仔细观察过后,发现这三种花粉白紫仅是颜色不同,但是花瓣小巧又精致,克劳拉忍不住想要伸手轻轻触碰花瓣。
“还请您不要触碰,这位可爱的小姐。这可是恶魔果实开出的花朵。”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伴随一阵咳嗽。
克劳拉忙站起身,促狭地转过身,“你好,我只是无意间路过。”
来人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看上去至少有70岁左右了,这在王国绝对算得上是长寿的,老人又咳嗽几声,
“不用紧张,小姐,老朽只是这里的守林员。这些是恶魔之花,如您所见,玛丽王后过世后的几年,这一片就长满了这种花。”
克劳拉有些疑惑,单论生长速度,小甘菊也是能快速生长的植物,为什么却说这种花是恶魔的花朵,她将疑惑告知给老人。
老人戴上手套并将十字架握在掌心,拿出园艺铲,轻轻挖开土壤,露出土里聚集在同一根上的七八个果实,
“只有恶魔之果才长在土里,况且这种果实曾经吃死过人,它肯定是被诅咒的果实。”
克劳拉也是第一见果实长在土壤里的植物,但她却并不认为这是恶魔之果,因为太过朴素和丑陋了,毕竟书上经常写到恶魔之果长得鲜艳夺目,让人看到的瞬间就会被诱惑。
“可以让我带走一些吗?”克劳拉询问老人,“放心,我想将它们带去教堂,让神明辨认一下这些果实,如果是真的恶魔之果,那可得派神官来清理这块地。”
“陛下他们若是知道芙洛宫不远处有这样一块恶魔之地,芙洛园肯定又要被关闭了。”
克劳拉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它的果实长得如此丑陋,花却很好看,或许它反而是将土地里的恶魔之力吸收转化成圣洁的花朵。”
老人浑浊的眼睛注视着她,似乎在怀念着什么,“玛丽王后也说过类似的话。”
玛丽王后被处死后,人们不再尊称她为玛丽王后,都将她称为魔女玛丽,而克劳拉注意到,这位老人仍然用着敬称。
“小姐,您的身上有着魔法的气息,或许您真的可以驯服这种果实。”
他说着缓缓离开,从不远处的木屋里拿出一个花盆递给克劳拉,花盆里正是他口中的恶魔之花,“若是不嫌弃,请将它带走吧,老朽已经老得走不动了,若是您有任何疑问可以来此询问。”
克劳拉迷惑不解,老人口中所说的魔法气息该不会是世界意识残留下来的吧,她还想追问,但老人将花盆塞到她手里后,又颤巍巍地离开。
见天色不早,克劳拉只好小心抱着花盆往回走。
进入草坪前,克劳拉拦下一名侍卫,请求他将这盆花放到德文希家的马车里,之后她才小跑着回到会场,回到伊登身边。
“若拉,你跑哪去玩了,斐迪南小姐可找到我这来了。”伊登小声询问她,顺着伊登的目光,克劳拉发现正看着她的艾洛薇,这才知道她偷跑出去玩的事败露了。
不过克劳拉并不心虚,坦白说:“赏花去了,来皇家园林总不能不让我赏花吧。”
伊登没有指责她,只是叮嘱道宴会快开始了,让她不要乱跑。
太阳沉入地平线,只余下几丝橘光时,皇室成员以及几位大主教终于来到宴会场,在其身后紧随几位权臣——温斯顿公爵以及艾林的父亲瓦兰许侯爵正在此列。
克劳拉隐在人群中,随着大家的动作敷衍地行礼,她的兄长伊登,同样敷衍,反正不会有人在意两位没有实权,仅有头衔的贫穷贵族。
国王举起圣火,与红衣大主教一同将篝火点燃,并宣布晚宴正式开始。
因为这是一场露天宴会,且参加宴会的大小贵族实在太多了,所以拥有座位的贵族并不多。
除了高台上几位皇室成员专属的礼桌,高台左边礼桌所属教堂,右边则属于几位权臣与其亲属,剩下的贵族们只能端着餐盘四处走动,拿取自己喜欢的食物。
克劳拉喜欢这样的安排,这意味着她不需要和同座的贵族尬聊,只需要找个人少的礼桌待着,随意吃一些就好。
而伊登早以游刃有余地混迹进人群,他的美貌让他在与人交往时有着天然的优势。
陆陆续续有精致的菜肴被端上,克劳拉又看到宴会必备的孔雀,这玩意可实在算不上好吃,不过贵族的宴会上很爱用它彰显身份,皇室的宴会还带上了两只天鹅为它陪衬。
宴会将会持续至深夜,有些贵族甚至会彻夜狂欢。
宴会开始后就尽量不要走动,这是克劳拉的心得,因为地面上会汇聚大量食物残渣与吃剩的骨头,她实在不想自己的裙摆沾到这些东西。
但克劳拉想要安静独处的想法并没能实现,最后一轮甜点也逐渐上桌后,伊登带着温斯顿公爵来到她面前。
这是克劳拉第一次近距离与这位赫赫有名的摄政大臣会面,温斯顿有着一双青蓝色的眼睛,这让他看上去有些冷漠不近人情。
“霍恩,这是我亲爱的妹妹克劳拉。”伊登向两人介绍彼此,“若拉,这位是霍恩·温斯顿公爵。”
克劳拉这回的行礼可不能敷衍了事,她提起裙摆,“贵安,公爵阁下。”
温斯顿仍是简单脱帽行礼,随后直说来意,“晚好,克劳拉·德文希小姐,陛下想要见你一面,随我来,伊登你也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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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拉心中一紧,她没听错的话,这个王国的最高统治者路易·古斯塔一世想要见她。克劳拉下意识观察温斯顿的表情,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尽管他并不像那种人。
温斯顿微微侧身,目光甚至没有投注到克劳拉的身上,似乎传达的并不是国王的指令,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请求。
克劳拉疑虑地望向伊登,伊登表情未变,也没有怀疑温斯顿的话,更没有多问国王召见两人是为了什么,只是安抚克劳拉,“放心,有我在。”
挽着伊登的手臂,克劳拉有些紧张地捏着裙摆,穿过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的贵族们,紧随着温斯顿公爵,缓缓踏上高台。
尽管贵族们表面沉浸于宴会的歌舞之中,实际上都在留心着皇室的一举一动。见温斯顿公爵将两位年轻人领上高台,纷纷暗中注意着。
“陛下,德文希兄妹觐见。”温斯顿将兄妹二人引上台后,很快负手站至一边。
克劳拉不敢乱看,低头行礼。听到国王命其免礼后,仍没有抬头,一直盯着自己的裙面。
这种场合若不是国王点名道姓让她抬头交流,她是不可以直视国王的,任何问话只能由她的父亲或者丈夫代答,而此时是由伊登回答。
“德文希家的孩子,一下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们最近可还好。”国王亲切地问道,仿佛只是在关心两位年轻的小辈。
“承蒙陛下关心,在神的指引下一切都很顺利。”伊登答道。
“霍恩常和我提到你,伊登·德文希伯爵,听说你还未从学校毕业,明年毕业后想好去处了吗?”
“若陛下需要,臣下将继承父亲的意志,为陛下而战,为王国而战。”
国王听到伊登的回答后,爽朗地大笑起来,随即又有些怀念地提起两人的父亲——巴特·德文希伯爵,伊登附和着他的话。
这时国王才仿佛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来,“噢瞧我这记性,王后曾与你们的父亲有过几面之缘,这些年也一直在忧心你们。听闻克劳拉·德文希小姐也到了订婚的年龄,一直想着见上一面。抬头来,让我看看巴特的女儿是不是像他一样。”
克劳拉这才抬脸望去,国王所在的礼桌上,仅坐着三名成员,国王王后以及安德鲁王子,其后站着几位骑士与侍从。
快速扫过高台上的情形后,克劳拉直视国王的眼睛。古斯塔一家都有着相似的深灰色眼眸,不同于卡尔眼中的温和,古斯塔一世的眼神更精明锐利,他带着审视一寸一寸打量过克劳拉。
很快他满意地笑起来,“你比你哥哥更像巴特,连初见我的眼神都一模一样。”
他不在意克劳拉的回答,和身边的王后交谈了几句后,继续向伊登问话,似乎将克劳拉喊上来真的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克劳拉注意到,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与坐在身边的安德鲁王子交流过。
片刻后,国王表现出乏力,温斯顿公爵上前将兄妹二人请离。
克劳拉离开时仍是一头雾水,国王请她上来究竟是做什么?总不至于真的怀念她的父亲吧。
“若拉,陛下左边那位……是卡尔男爵吧。”伊登敛去了笑容,背对着皇室成员,小声问道。
“嗯。”克劳拉低声回复,没有过多的解释,伊登也默契地没有多问。
“听说陛下与王子感情一向不和,尤其安德鲁殿下成年后,两人政治主张相左。”伊登慢慢说出统治者之间的明争暗斗,
“陛下又因为上一位王后的事,对几位公爵家都失去了信任……”
克劳拉立刻明白了伊登的意思,她虽然天真,但在这方面并不傻。陛下与王子不和,更不想母族已经是温斯顿家族的王子再娶一名位高权重家族的贵女。
所以兄长无权无势,没有父母依靠,但拥有贵族血脉的克劳拉是最好的选择。
她不仅是王子为艾洛薇设立的挡箭牌,更成为了陛下和王子权力斗争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