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章
    阳光透过彩窗,撒到克劳拉脸上,她睁开眼,摇铃将女仆们召进来。

    五月节已经过去了一天,但贵族们的宴会并没有停下,克劳拉仍有将近一周的假期,用来好好思考她的处境。

    显然世界意识给她的剧情里并没有她会成为政治牺牲品一段。不过克劳拉早已发现剧情实在很简陋,且视角都是主角经历的事。

    书中当然有提到王子与国王的斗争,且国王会于几年后因在战场上所受的伤发作而死,王子在他死后顺理成章加冕。

    但现在,国王威望犹存,一旦他想针对德文希一家做些什么,克劳拉和她的兄长毫无反抗之力。

    伊登作为另一本书的主角,或许有其他方法对抗这些。但克劳拉真的只是一位普通贵女,被迫卷入其中的她,甚至可能丢失性命。

    雪莉为她穿衣时提到昨晚来到府上的安娜,“小姐,听说您打算让新来的平民当贴身女仆。”

    “如果她能够胜任的话。”克劳拉以为雪莉不高兴,安抚她,“贴身女仆不是谁都能当,至少要会识字,还能帮我写作业。”

    “那小姐还是让新来的帮您写吧。”雪莉将克劳拉的头发盘好,“只是她刚一来就成为您的贴身女仆,她真的会读书写字也就算了,不然肯定会被其他人排挤。”

    克劳拉倒也不是非得让安娜成为自己的贴身女仆,毕竟所有的侍仆安排都是菲米娅的工作,若安娜真能通过菲米娅的考核来到她身边,女仆们也不会多说什么。

    只有克劳拉越过管家提拔,才会让管家和其他仆人都觉得不满,但又不会针对主人,只会针对这个惑主的家伙。

    洗漱衣着都整理好后,克劳拉前往餐厅,“好了,雪莉,不管如何你都是我最喜欢的女仆。”

    “您还是将宠爱分点给别人吧,被您这样美丽大方的小姐喜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这几天伊登难得上进,不出去参加各种宴会,而是在家中帮他亲爱的妹妹分担原本就属于他的工作。

    菲米娅很是欣慰,如果伯爵能在五月节假期内将婚事定下来她会更欣慰。

    餐后,伊登忽然提起下午是否卡尔男爵会到访。

    克劳拉警惕地看他一眼,“你可不要找他决斗,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位王子,还是你朋友温斯顿公爵的侄子。”

    “若拉,你总是在误会我,我只关心一下你而已,毕竟国王才见过你,他就跑过来想要解释,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伊登喊冤,一直叮嘱克劳拉,可不要被男人的甜言蜜语给欺骗了,能解除婚约一定要解除。

    但他也知道,现在他们兄妹已经卷入这个国家最尊贵两位的纷争之中,想要简单地脱身绝非易事。

    不管怎么样,克劳拉对王子没有感情的话,可要少受很多伤害,不然只会落得玛丽王后一样的下场。

    克劳拉被他的念叨惹烦了,将一堆琐事扔给伊登,不顾伊登的哀嚎,自己跑回房间研究她的恶魔之果。

    克劳拉指挥着园丁,在她的花园中的一角种下这种果实。当然,她并没有明说这是恶魔之果,只说是自己喜欢的花,一旦种活的园丁会给他额外的奖赏。

    显然克劳拉并不相信这是恶魔的果实,相反直觉告诉她这种果实未来大有用处。

    会见卡尔前,克劳拉又得换上礼服,只是今天为她穿衣的是安娜。

    没错,安娜通过了菲米娅的考核,成为了照顾克劳拉的普通女仆之一。

    连菲米娅都感慨安娜的礼仪与文化素养无可挑剔,简直不像一位平民,对此安娜的解释是她的父亲曾经是一位乡坤。

    尽管其他女仆有小小地抱怨,但很快被菲米娅管家敲打一番,并且安娜本人能力确实挑不出刺,又能说会道,所以她很快融入女仆群中。

    “小姐,礼服穿最新的那件吗?”安娜柔声询问

    “不用了,穿日常些的,又不是聚会。”克劳拉随意挑选一件蓝色羽毛图案裙子,兴致缺缺地换上,感觉到安娜的束腰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紧,克劳拉赞许地看她一眼。

    “雪莉,今天的妆容不需要像之前那么厚重。”

    “知道了,小姐闭眼。”

    反正化给瞎子看,克劳拉腹诽,也不知道卡尔今天来找她打算说些什么。

    下午的天气不像上午般阳光灿烂,太阳被厚重的云遮挡住,空气有些闷热。克劳拉提前一步来到亭子里等待,手中翻阅着最近贵女圈里流行的小说。

    不久后,她听见了一阵从容的脚步声,克劳拉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卡尔。

    他戴着与之前纯白面具完全不同的黑金色面具,或许是觉得已经没必要伪装身份,他胸口别着象征皇室身份的胸针,左手小指戴上了皇室戒指。

    克劳拉起身迎接,尽管艾洛薇曾说与卡尔相处时放平心态,正常相处即可。

    但克劳拉控制不住自己胡乱的思绪,她有很多话想质问卡尔,真正站在卡尔面前后又说不出口。

    “下午好,克劳拉。”卡尔却很平静,亦如他们以往的每一次见面。

    克劳拉深呼吸,做完基本的待客礼仪,为卡尔斟上茶后,才轻轻开口,“虽然我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想问一句——我们现在还能够解除婚约吗?”

    卡尔只是回答:“很抱歉。”

    “艾洛薇说得没错,我没有能力反抗任何人,德文希家无依无靠,空有着伯爵的头衔。而现在这份头衔,唯一的领地也随时可能会被国王收回——一旦我拒绝这门婚事。”

    克劳拉也很平静,事实上她已经的愤怒伤心难过已经在昨天发泄过了,现在的她已经认清了事实。

    她拦下卡尔的反驳,“包括你的诅咒,我也从艾洛薇那里听说了,所以你最开始选择我并不仅仅因为我有可能解除诅咒,更在于我的身份我的地位,能为你和艾洛薇打掩护吧。”

    卡尔坦白,“洛薇并不想订婚,我给不了她想要的。阿方索大主教告诉我,神明会指引我遇到破除诅咒之人,而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那个人是你,克劳拉,并不是因为你的身份。”

    “陛下的介入是一场意外,我发誓,一开始我并没有这层意思。”

    “所以现在有了?”克劳拉反问。

    卡尔沉默了,良久,他说:“抱歉,我很爱洛薇,她不愿意和我订婚,我自责痛苦了很久,一度以为是诅咒的原因让她厌弃我,所以我急于解除诅咒。很抱歉伤害到你,克劳拉。”

    克劳拉有些难受,不是为了卡尔,而是为了自己,她想或许自己是爱卡尔的,毕竟卡尔绅士、优秀又富有,愿意倾听她说话,送她喜欢的礼物。她一直憧憬着与卡尔婚后的生活。

    也或许她并不爱卡尔,她爱的只是假象,只是她想象中的卡尔。

    所以真相暴露后,克劳拉发现她并没想象中那么痛苦,也许早在知道所有剧情时,她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克劳拉认真地看向卡尔,“听说你能读心,你能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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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卡尔却摇头,“我听不到,克劳拉,你的负面情绪太少了,一点小事就能开心很久。哪怕现在,你也只是有一些难过。你不憎恨我吗?不厌恶我和艾洛薇吗?”

    为什么不愤怒,为什么不用恶毒的话攻击他,卡尔不明白,若是克劳拉表现得如此,他反而好受一些,这是他应得的。

    小茶桌上的花瓶里,摆放着仆人今早上采摘的白玫瑰,才刚刚盛开,花瓣上还挂着露珠。

    克劳拉望着这些花出神,忽然说道:“卡尔,我曾经很喜欢你。见到我和伊登的每一个人,都会很快将注意力转到伊登身上,他是哥哥是伯爵,容貌也更出色,没有人不爱他。”

    “但是你那天来时,说想要和我订婚,自始至终,你只看到了我一个人。”

    卡尔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没有开口。克劳拉继续说着:“所以哪怕我有些害怕你的脸,我还是答应了婚约。抛开你欺骗我的事,你确实是很好的人,绅士有风度,耐心又包容,学识渊博,谈吐文雅。”

    “我随口提的小事你都能记在心上,我喜欢吃什么,爱做些什么,有些连伊登都记不住。那本炼金术奥秘,你找了很久吧,谢谢你卡尔。”

    “只是接下来,我不会再喜欢你了,或许我应该更爱自己一些。安德鲁殿下,希望您和艾洛薇最后能够幸福。”

    克劳拉神情很真挚,她确实并不憎恨卡尔。事已至此,想办法解除婚约,回到伯爵领,远离王都的是非才是要紧的事。

    安德鲁却忽然痛苦地捂住脸,吓了克劳拉一跳,连忙起身察看他的情况,王子要是在伯爵府出了状况,那本就艰难的处境,可就雪上加霜了。

    见安德鲁疼得手臂青筋暴起,克劳拉有些犹豫是应该关心,还是干脆冷眼旁观,毕竟他们现在只是空有名头的未婚关系。

    幸好,安德鲁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他有些颤抖地将面具摘下,克劳拉震惊地发现他脸上的脓包全都消失了,只余下一些红痕。

    安德鲁的容貌乍一看很像温斯顿公爵,又比他更年轻。除了一双标志性的灰眸,其他五官并不像国王,或许更像他的母亲玛丽王后。

    “虽然早听说王子您英俊绝伦,但不得不说,您比我想象中更好看。”虽然比不过伊登,克劳拉有些好奇艳冠王都的玛丽王后到底有多好看了。

    安德鲁也从克劳拉眼睛的倒影中,看到自己脸恢复原本的光滑,短暂地震惊后他很快冷静下来,重新戴上面具,

    “谢谢你克劳拉,但是还请你不要将我恢复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洛薇。”

    克劳拉奇怪他为什么不告诉艾洛薇,这不是赢回艾洛薇的心的最好时刻吗?难道他害怕国王也知道?

    “抱歉,克劳拉,我想我该离开了。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我的感谢,为了感谢也是为了补偿你,你之后可以向我提任何要求,只要我办得到。”

    安德鲁戴上宽大的礼帽,又拿起放在桌边的手杖,他现在迫不及待去见大主教,确认自己诅咒解除的事。

    克劳拉表示自己会好好想想,提着裙摆,跟在他身后,送他离开。

    同时也在纳闷,原剧情里诅咒解除不是需要几年后吗?为何现在就解除了?这样会不会影响到后续达成结局?

    刚走出花园,来到后坪,安德鲁停下脚步再次转身向克劳拉道谢。

    克劳拉回道为殿下分忧是她的责任,接着就看见一支羽毛箭朝着两人的方向飞梭而来。

    她下意识喊:“卡尔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