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不杀你
    从眼下来看,云裳缨不会用这具身体的仙力,战斗力相当于零,而老仆若是厉害,早就和巨蟒打起来了。

    因此,唯有裴季无是保安担当。他要跑路了,那他们主仆就完了。

    幸好有老仆那句“不会丢下您不管”,云裳缨心中安稳,点头。她实在疲倦,沾了床之后,应两声便倒头睡了。

    模糊间一道人影闪过。

    须臾,榻边的裙子被压住,紧接着胸膛也开始喘不过气。

    云裳缨睁眼看到黑暗中的人是老仆,心下放宽。

    她问老仆自己睡多久了,奇怪老仆佝偻着腰没应,独自拿着燃油背影黯然,不复先前的殷切。

    云裳缨以前不是小姐,未被伺候过,未觉有何异样。

    她坐起来,小心去碰老仆的肩,“老伯,裴季无呢?”

    老仆摇晃着头转身,七窍流血的面孔忽然被油灯照亮,云裳缨骇然,忽然他旁边冒出一颗头,阴笑着:“仙人你好啊!”

    “啊啊啊啊啊!”云裳缨吓得要跳床,有人迎面掀开红盖头,木雕细琢的红妆俏脸狰狞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云裳缨立时丢了三魂七魄,缩在墙角,惨白着脸。

    老仆啪嗒一声瘫地上,腹腔破了洞,流成河的鲜血早已变黑,唯有一条肠子连着一样东西……

    云裳缨颤着眼珠子看去,床上立着那新郎官木雕。

    木雕活了。新郎官溜着大眼,一笑,那新娘子便帮他把肠子从老仆身子里拽出来,完整塞进身后的缺口。

    他发出愉悦的啊声,看向云裳缨,道:“这老奴才我凑合用,你嘛,从未见过如此绝佳的仙体,以你的装脏,我娘子至少能再活千年!”

    什么,我一个反派居然这么保命?

    但她空有一身所谓的保命仙体却无任何用处,系统你到底出什么事了!说好的随时答疑解惑呢!

    我现在可是被架着火上烤!

    新郎官不管云裳缨胡思乱想,小小身子当下扑过来!

    一道剑光破窗而入,在两人触及之际飞旋掠过,紧紧刺中木墙。云裳缨后贴着墙,巴不得将全身嵌进去,顺着剑光看向门口。

    屋内油灯逐一亮起,门从外面被一脚踹开,裴季无闪身而现,抬手收回佩剑,余光瞥见地上的尸体,神色凛冽。

    “原来在此害人,让我好一通找!”裴季无提剑便斩!

    “相公,拦住那小子,我好去挖那仙人的心肝!”新娘木雕道。

    “好的娘子!”

    木雕不过半臂长,如何能挡掌门弟子的剑?

    只见新郎官落在地上,凭空从里冒出一团黑雾,他的鬼体现出原形,与木雕别无二致,不过变大了些,身形高大威武。

    他的爪子带有火烧般的鬼气,徒手挡住裴季无的剑,虚空一捏甩飞!

    裴季无凌空翻飞,落地横斩,新郎官眼色一凛矮身,让剑气扑了个空,旋即伸爪直捅裴季无的腹腔!

    裴季无前空翻,翻至新人木雕中间,回头恰见新娘一弹一跳的像个弹簧朝云裳缨扑去,火速扯住新娘的后领甩开。

    紧接厉道:“别愣着,帮忙!”

    又被救了一次的云裳缨猛松一口气,闻言再愣。这掌门弟子居然还要自己帮忙?

    但即使不会仙术,也有忙必帮!

    “怎么帮?”

    裴季无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塞给她,盯着那对新人木雕目不斜视,眼底清澈又坚定:“破了他们的木雕身!”

    随后冲向他们,以一敌二。

    云裳缨握着匕首,手不自觉发软,此刻裴季无抬手挡住新郎官的爪子,瞥见新娘子偷袭,立即将她踹开。

    她寻到他们之间有缺口,而新娘木雕就立在那,便跑过去抱住并用腿夹,一鼓作气,对准红盖头往下刺!

    新娘神色大变,发出刺耳尖叫,同时云裳缨怀里的木雕忽然掀开红盖头,呲牙的凶狠表情震得她心头一颤,匕首僵持于半空。

    见状,新娘欲缩回木雕内杀云裳缨,不想被裴季无看破,他斩开新郎官,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喝令:“快!”

    “好!”

    云裳缨回过神狠狠刺下。

    竟一下便刺进去,腕处流动着不知何来的汹涌仙气,自动一转,将新娘木雕对半破开!

    “娘子——!”

    裴季无瞥向身后袭来的阵阵阴气,反手旋转佩剑,立起剑身挡住,冷道:“区区木雕恶鬼,退!”

    持剑的手腕力抖,气镇山河!

    新郎官被震飞了撞墙,两眼昏花之余怒气冲冲,复又起,弓爪欲攻。

    电光火石之间,裴季无发现地上被掀倒的木雕,上前对准那张笑脸便抬脚重重跺下!

    脑袋瞬间爆裂!

    霎时屋内鬼气冲天,撕裂般的尖锐哀嚎震天响,狂风大作,不消片刻,恶鬼烟消云散。

    云裳缨受不住身子晃悠,裴季无微惊,在她身后扶一把。

    随即放开,又开损:“好歹与我同一年纪成仙,怎会如此羸弱?”

    他犀利的目光于云裳缨脸上打转,欲将她生生看穿。

    我一个现代人比起你们这些有仙力会武功的,当然羸弱了!

    云裳缨别过头小声道:“与你何干。”

    忽而,她看到被开膛破肚的老仆的尸体,腿软了跪下来。

    她从小就是孤儿,没爹疼没娘爱,谁对她好,她便把谁放心上。

    老仆是这世界第一个关照她的人。

    一时之间,什么反派人设皆抛诸脑后,云裳缨伸手,却不敢碰他,落泪道:“老伯……”<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裴季无拧眉诧异:“哭?”

    “你当真是云裳缨?莫不是也着了道!”他横剑于云裳缨右颈,不见她有任何怒色,更为疑惑。

    传言云三小姐乃北狄漓疆第一混世魔王,裴季无上往天山修仙那年,听闻她杀入神庙抢过金像,脾性极差。若胆敢有人拿剑架着她,恐怕那人早已尸骨无存。

    为何她现在还不动手?又为何先前行动反常?

    意外至极。云裳缨回过头,双目盈泪,肤如美玉的脸颊泛红,楚楚可怜。

    她道:“我不是她,杀我了。”

    裴季无眸中凝滞,骤然收起剑,硬声道:“我不会杀你。”

    不知为何,他竟不敢看她的脸——那般与传闻中分外不同的模样。

    他道:“以仙人器脏为身,妄图逃过鬼界地府审判,永生不灭,乃逆天而行的邪术!果然是邪物。这冰雪之地有他们设下的幻阵,以致于我们走不出去,别人也找不到。这木屋便是幻阵的阵眼,既邪物已毁,现在可以走了。”

    言尽,挺身而立,目望远处,似等云裳缨给个话。

    “你说果然?”不想她语气失落,“你早知这屋里不对劲?”

    “若不如此,那木雕恶鬼岂会现身?我看他们伏于你左右肩,形容模糊,鬼气淡薄,猜真身应在这附近。唯有连同真身一起诛杀才可灭了他们,便才将计就计。”

    若他留下,那木雕看在他武功高强、仙力雄雄,定然不敢放肆,可他明知木雕凶险却随即离去,将她和老伯留在木屋听天由命。

    云裳缨心中愤恨,怒而起身拽裴季无的领口,喝声有力:“我看你才是全文最大的坏人!”

    裴季无皱眉:“你胡说什么?”

    “我坏人?”他似被戳中痛处,拉下脸冷笑,“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这种话,若非你们迟迟不开放赋笙洲让我们寻解药,救岭兴百姓于困苦,我派三座剑峰的师叔和师兄弟又何苦作护人墙!受那疫病浊气所害!”

    少年面目憎恶:“身为掌门弟子,本应随师兄弟同甘共苦,为苍生效劳,却要在此为你,一个娇生惯养的云三小姐白白浪费两日,还被你的家仆挑剔!”

    “护人墙……”云裳缨嘴唇颤抖。不知怎的,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人似断线风筝,头向后倒去——

    “云裳缨!”

    裴季无眼疾手快扶住,轻拍她的脸,见无反应立即打横抱起,大步夺门而出。

    方走出来,就碰见大批人和犬兽不知何时候在门外。

    为首一人牵着呲牙的犬,前额乌发松散,后脑勺留了条小辫儿于左侧,一双桃花眼瞧人轻佻,模样混不正经。

    便是尚未开口,已极具风流惬意。

    可当他发现裴季无怀里昏迷的人是妹妹,倏尔脸色骤变,“你对她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