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宋令很难形容此刻的情感,感激、后怕、愤怒。她跪坐在地上,最自己正在做的事产生怀疑,不知道还应不应该继续下去。冷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射进来,照在她没有表情、冷冷的脸上。

    渡渊和蒋修言也赶到那间牢房里,渡渊半跪在两人身边,抚摸宋安澜的脉搏,在感受到微弱的跳动后,他终是安下心。

    宋令呆滞地将目光转回他身上,她虚拢住安澜的手。

    小手被握在大手里,宋令举起来,展开在渡渊面前,她什么都没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流出,流到宋令的手上,又顺着她纤细的手腕,没入衣袖。

    渡渊目光沉沉,“先让安澜去看大夫。”他从宋令怀里将安澜抱过来,然后递给蒋修言。

    蒋修言此时也面色如铁,当初是他和宋令一起将安澜带回来的,后来也见过几次。这孩子懂事可人,退一万步说,大人之间的恩怨,也不该波及小孩。这种手段,实在是下三滥。

    心中怒火中烧,他不敢耽误,抱着安澜,稳步走出地牢。

    宋令的身体凉得吓人,她行动迟缓,没了安澜才缓过神一些。这时,她在月光的照耀下,看见茅草上被自己忽视的一封信。

    她跪行过去,展开白纸。

    上面的字体娟秀小巧,话语却没有一丝温度。

    「你若再多管闲事,下次断的就不是手指。」

    宋令目眦欲裂,整个人好像被火舌吞噬,她紧握着信纸微微发抖,气得发颤,弯下腰,眼泪无声划落,滴落在白纸上,将字迹晕开。

    一只温暖的手落在她的后背,轻柔地抚摸她。宋令轻颤,她知道渡渊在一旁。

    两股力量在心中撕扯、交缠,将她不断地撕裂、揉捏,她动摇了,退缩了。

    “我要离开这里。”眼角还挂着泪,宋令立起身,逆着月光看向渡渊,她声音坚定带着不容置喙的决心。

    在得知宋安澜被人带走的那一刻,渡渊就料想到了这种结局,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亲耳听见宋令说出这句话,会是如此痛楚。

    宋令站起来,坚定心中的想法,她做不到拿宋安澜冒险,“明日清晨,我会带走安澜,永远离开京城。”

    她居高临下,看着半跪在地的渡渊,心里波涛起伏,不忍再看,“我欠你良多,是我对不住你。”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触及牢门的一瞬间,她被人攥住手腕,嘶哑森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走......求你。”

    宋令睫羽轻颤,她憋住泪,强自镇定,“对不起。”

    渡渊很高傲,他强大又不可一世。在京城这些天,宋令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传言。尽管外人说他是冷面公子,但宋令一直觉得他寡言体贴。她一度要溺毙在渡渊的温柔中。

    可是现在,更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从前她孤身一人,是以上刀山下火海,无所不惧。如今她有了家人,有了软肋,也会害怕。她害怕渡渊受到伤害,却也怕自己保护不来了宋安澜。

    手腕上的手松开了,宋令痛心不已,她知道这一放手,怕是缘尽。

    可下一秒,她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渡渊从身后拥住了她,独属于渡渊的清冽气味也包裹着她。隔着衣物,渡渊有力的心跳,与宋令共振。

    宋令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艰难地攀上搂住自己的臂膀,企图将它拉开,谁知渡渊纹丝不动。

    “我只求你这一件事,不要走。”渡渊埋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脖颈处。

    她脸热,心也热,但脑子里却乱得跟浆糊似的。

    突然,她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湿热,宋令猛然顿住,“你哭了?”说罢,就想拉开渡渊,回身看一看他。

    渡渊死死搂住,不让她动。他的声音闷闷的,像男鬼一样纠缠着宋令,“你愿意拯救所有人,为何唯独对我残忍?”

    宋令不说话,她眼眶湿热,明明是渡渊在诉苦,难言的委屈涌上她的心头。

    “你渡所有人,也渡渡我吧。”

    他明明那么高傲,现在低姿态的乞求又算怎么回事?像是有蚂蚁在啃食五脏六腑,宋令浑身酸软,心脏砰砰直跳。

    安澜的脸、和渡渊相处的一幕幕轮流划过脑海,回忆像走马灯一样放映其中。

    当初宋令问渡渊住到他家会不会打扰到他,渡渊回答的那句‘只我一人’莫名其妙在这一刻冲进脑海。宋令没见过渡渊的背影,但是他觉得他很孤独。他安静、包容,但孤独。

    宋令深吸一口气,再往前,就是望不到头的深渊。其实自她踏入京城,就已经被拉入局中,破局之法,唯有与身后之人,同舟共渡。

    宋令原本握住渡渊的手臂,她犹豫片刻,抚上他的手。明明前一刻还是温暖的手,此时却冰冷异常。宋令吸了吸鼻子,拢住渡渊的手。她感受到身后人的微滞。

    安静之中,仿佛只有交织在一起的心跳声在砰砰作响。宋令沉默片刻,最后声音沙哑疲惫,“好。”

    就像审判者落下最终的判决,渡渊脱了力,双手无力地落在宋令肩上。

    她转过身,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建设,但是在看到渡渊微微发红的眼眶时,还是难以抑制地、剧烈地心疼起来。她抬手擦擦渡渊眼角的泪,渡渊小小地瑟缩一下。

    宋令抿唇,柔软酸涩。

    “我们先去看看安澜。”宋令声音低低的。

    手被人牵住,渡渊这次没有拉她的手腕,而是直接握住她的手。两只手交缠在一起,就像两颗心也慢慢靠近。

    “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不会反悔。”知道他的担忧,宋令再次肯定。终于,渡渊松开她的手,同她一起从阴湿的地牢中出去。

    *

    “大夫说只是中了迷药,现在已经将他的手包扎好了。”蒋修言和渡渊等在院中,他们默契地都没有去打扰安澜和宋令。

    一开始月亮躲在云层之后,此刻云散月开,月光照到渡渊脸上。蒋修言半晌没说去话,最后难以置信地支吾开口,“兄弟,你哭了啊?”

    渡渊冷眼瞥他一眼,没搭理蒋修言。

    “不儿,”蒋修言绕到另一边,刚才渡渊转了个身,他实在是太好奇了,渡渊哭脸,就好比太阳流泪,简直惊世骇俗,“你咋了?宋令要走?”

    “没完了?”渡渊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蒋修言终于识趣地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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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几天我准备去趟冀州,和宋令一起。”

    “是有什么线索?”一聊到案件,蒋修言瞬间就认真起来。

    “具体情况不知,所以要亲自过去看看。大小案子,由你暂代。另外,那件事先停下来,暂时别查了。”

    蒋修言动作一顿,“不是已经查到贾元才了吗?只要顺藤摸瓜——”

    “别查了。”渡渊打断他。

    蒋修言深深看了他一眼,“行。”

    两人一合计,估计时间差不多了。这回蒋修言倒是很有眼力见,没有进里间,而是和渡渊道别。

    渡渊进去时,宋令正在听大夫的嘱咐,她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追问一二。

    一直等大夫起身告辞,渡渊才过去。

    “怎么样了?”他站在床边。

    “已经包扎好了,只是累得睡过去了。”宋令轻轻撩了撩宋安澜颊边碎发。

    渡渊一瞥,安澜的伤口已经被包扎齐整。

    “冀州那边,你如何打算?”

    既然已经决定留下来抗争到底,那宋令势必要开始考虑反击的问题。她只有恨,恨不得现在就将背后之人找出,让他百倍偿还。

    此时一听渡渊询问,宋令眼眸中闪过狠戾,“尽早去,不要走漏风声,这条线索或许会是突破口。”

    渡渊毫不怀疑,“我打算把安澜送去昌乐那里,至少在我们回来之前,待在宫里好歹安全。”

    宋令感激地看他一眼,她也在考虑安澜的安置问题,这么一想昌乐的确是最好的选择,“那好,过几日我进宫亲自同她说。”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床上传来一声小小的惊呼,回头却见宋安澜睁开眼睛。

    他眼中的恐惧深深刺痛了宋令,宋令欲倾身向前,谁知安澜向后躲了一下,而后才被宋令拥入怀。

    闻到熟悉的味道,宋安澜愣愣地问,“宋姐姐?”

    “安澜,对不起。”宋令握住他没受伤的左手,将他的小手抵住额头。

    “姐姐!”安澜害怕极了,真的确认眼前人是宋令,而不是之前那个坏女人,几乎喜极而泣。他想回抱住宋令,却扯痛了伤口,一下子被逼出眼泪。

    “我的手指......”安澜举起右手,呆滞地看着空缺的小指和无名指。

    “对不起。”宋令心如刀割,只能一遍遍重复对不起。

    安澜没哭没闹,用左手摸摸宋令的头,问,“姐姐,我以后还能上学,还能当将军吗?”

    宋令心虚一瞬,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仓皇地转头看一眼渡渊,又快速转回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正在她要开口时,渡渊走到她身边,抢先一步,“只要你想,没什么不可以的。不是还有一只手吗?”渡渊指了指安澜的左手。

    安澜点点头,他没像以前那样笑,只是面容平静地摸摸宋令的头,“姐姐别哭了,哥哥说安澜依旧可以读书习武。”

    “好。”宋令看着他陌生的表情,勉强发出声音。

    “姐姐、哥哥,安澜想自己待一会。”安澜声音很平静,不像是一个刚被绑架之后的五岁男孩。

    渡渊与他对视,最后将宋令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