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抓住门框的指节用力到发白,因胃痛蜷缩的上身抬起,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神呆滞地看向贺朝觉:
“……小产?”
跪在地上的男人似乎自知说错了话,咬住嘴唇,眼神惊恐,一副要伸手扶裴澈又不敢的样子。
裴澈拍开他的手,颤着声音,又问了一遍:
“小产?!!!!!”
这次声音更加惊恸。
该死,碰到阿澈的伤心事了!
贺朝觉如遭雷击地颓然垂头,面色慌乱,眼角带红,泪珠如泉涌出落在地上,一会功夫便打湿了一片。
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挑这个时候提这件事?
呜,他们是不是要完了!
看见爱人一言不合又跪下暴哭,刚从两眼一黑里缓过来的裴澈扶扶额头,瞬间把离婚协议书和胃痛都丢到了一边。
“别哭了!”
贺朝觉抽噎了一下,止住哭跪直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裴澈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贺朝觉,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是个男人,这件事你还记得吧?”
贺朝觉委屈点头,低声道:“记得。”
裴澈简直要被气笑了,语气带着一丝无力的崩溃:“那你哪来的小产?!我是怎么、可能——怀孕的?”
他重重咬着最后几个字,仿佛在极力克制自己不去抓住贺朝觉狠狠地摇,好把他脑子里进的水统统晃出去。
怎么……
贺朝觉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一系列不可描述画面。
不!阿澈问的不是这个!贺朝觉猛地摇头,把这些想来就肮脏可恨的画面甩出去。
但是为什么要问这个?答案,他们俩不是都知道吗?贺朝觉心里疑惑,但还是老实回答,他飞快抬眼瞥了一眼裴澈反应,声音生涩:“因为你……体质特殊。”
裴澈体质特殊,是男人却可以受孕,那个……那个禽兽经常用这件事羞辱他,现在,自己又在他面前旧事重提……呜呜,阿澈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贺朝觉说完,仿佛抽干了全身力气,挺直的腰背萧瑟许多。
裴澈听得人都麻了,这个理由听起来居然没比小产这件事本身离谱。
不是贺朝觉脑子坏了就是他脑子也坏了。裴澈麻木地想,一会要把贺朝觉的浏览器切换到儿童锁模式,不能让他网上看些乱七八糟的x文设定。
他揉揉额头,缓缓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我……既然你认为我对你没有感情,我为什么会同意和你结婚?
“我们会什么会在一起三年?”
来了!阿澈的终极质问……
贺朝觉痛苦地闭上眼睛,这段时间他掩耳盗铃,用赎罪的接口接近阿澈,自以为是地培养起莫须有的感情。一切看似美好的背后,这个丑陋的真相一直存在那里——
男人声音死寂,似乎失去了一切希望:
“因为我以你父亲的性命相胁迫,辅以挽救公司资金链的利益为诱饵,强行逼你做我的禁.脔。
“这场婚姻,从开始,到这三年,每时每刻,都是我在强迫你。”
“阿、裴澈,是我对不起你。”
裴澈:“???”
许是人无语到一定程度会变得抽象,他嘴巴张合:
“禁.脔,哪学的词?挺高级。”
没给贺朝觉反应时间,裴澈突然捂住小腹,再度疼得蜷缩起来。
就在刚刚,胃上突然又传来一阵抽痛。或许是因为彻底问清贺朝觉想法,心头的疑虑散去后,这次的痛感来得更为猛烈而密集,一波接一波,仿佛潮水般汹涌袭来。
青年手指疼得几乎无法再抓住门框,身子微微一晃,踉跄着缩成了一只虾米,眼看就要跌倒。
“阿澈!”
贺朝觉不敢再犹豫,急忙上前扶住他。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挣扎力道,贺朝觉打横抱起裴澈小心地放在床上,伸出颤抖的手拨开额头碎发:“你之后再怎么恨我都好,这会听我一下吧。”
说着起身决绝离去。
痛到不行的裴澈趁气力稍微恢复,猛地拽住他:“……你去哪?”
贺朝觉回身看他,眼神沉痛:“我通知钟医生过来。”
裴澈忙拽得更紧了,笑话,让他去叫钟医生,之后一年钟医生吃饭都不用下饭菜了。
无力的手指抓住男人衣角,细弱苍白的皮肤下,青筋隐隐可见。柔弱青年眼神破碎地看向贺朝觉:
“去给我弄点吃的。
“……多弄点,饿了一天了。”
贺朝觉:“???”
……
半小时后,裴澈靠坐在床头,边桌上摆着一碗白米饭和几碟小菜。
光是闻见饭菜的香味,就感觉整个胃都熨帖了。裴澈食指大动,瞬间顾不上贺朝觉,毕竟天破了一个窟窿的时候还想趁早补了,天上全是窟窿……还是先吃点吧。
他提起筷子,想起什么突然又放下。
一边的贺朝觉正襟危坐,紧张兮兮,瞬间倾身过去:“怎么了?不合胃口?”
裴澈极为自然地指使:“去,把右边第二个柜子里的药盒拿过来。”
贺朝觉不敢多问,听话地取过来,又挪动装着温水的杯子,放到裴澈触手可及的位置。
裴澈没有用水送服,直接把药片放进嘴里咀嚼。
铝碳酸镁咀嚼片,中和胃酸,缓解胃痛。
贺朝觉好像被这种别开生面的吃药手法惊到了,面色一僵,有点心疼又不敢说话。
裴澈先开口了,幽幽道:“你怎么不问我吃什么药?”
贺朝觉听话照做:“什么药?”
裴澈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胃药。”
贺朝觉点点头,继续乖乖地坐在一边,眼巴巴看着他。
裴澈:“……”
忍了两秒,他高声重复:“胃药!贺朝觉你听懂了吗?根本就没有小产这回事,我只不过是胃病犯了。”
贺朝觉小心地看他一眼,面露惊愕,良久嗯了一声:“听懂了。”
不,他觉得眼前这个傻兮兮的爱人没懂。裴澈面无表情端起饭碗,恶狠狠地夹菜,一口吃掉了菇子上面的菌尖。
小半碗饭菜下肚,裴澈有了点力气,招招手让贺朝觉坐到身边来。
刚刚他吃饭那会功夫,男人不知道在边上想了些什么,表情变得更加静默,也没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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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就顺从地坐到了他边上。
裴澈凑过去,揪住贺朝觉的脸:“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很重要,你听好了。”
他牵着爱人的脸皮上下点点狗头当是答应,然后没给多的空隙,直奔主题:
“你说的那些,比如说小产,都是你自己撞坏了脑子,臆想出来的。”
贺朝觉张张嘴好像要说什么,裴澈连忙扯住他的脸颊肉,眼神威慑:“嗯——”
贺朝觉乖乖闭嘴。
裴澈满意地亲亲他的额头,继续道:“至于你说的那些强迫,更是完全不成立。如果我是被你强迫的,为什么现在还要亲你?”说着又“吧唧”一声,响亮地盖了个章。
他改成托着爱人的脸,揉了揉:“不明白?那我继续讲讲我们是怎么结婚的。”
这是一个有点复杂的故事,但说起来也很简单的故事。大体要素和贺朝觉的剧本一致,父亲患病,公司陷入资金链断裂的危机,在一场宴会上,英俊的新贵学长主动提出联姻。
不过细节还是有本质性差异的。
裴澈略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对你也算是一见钟情吧,小有好感。你都不知道,当时你来找我说联姻的时候,表情多傻啊,一看就是喜欢我。”
青年玉白脸颊浮上薄红,语气平静中带着浅浅的欢喜,讲述着一段甜蜜的相遇故事。
在这个故事版本里,没有任何暴力胁迫和非自愿元素,两人的婚姻水到渠成两情相悦,美得像是一段童话故事。
清浅的嗓音娓娓讲述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贺朝觉就没再试图打断,而是静静地听着。
“……总之,当时也是冲昏脑袋,就和你闪婚了。想想以寒当时还差点被他爹拎回家继承家业,现在能当影帝还得感谢你呢。”
裴澈以一句感概结束了这段往事,期待地看向贺朝觉。
贺朝觉点点头:“我明白了。”
裴澈搓着狗头左右打量,没看出什么可疑的表情:“你真明白了?”
贺朝觉笃定地点头。
男人眼神清澈温顺,除了眼角还带着点红,确实看不出来刚才悲痛欲绝,满脸我是禽兽的样子了。
但裴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看了半天未果,挥挥手放过他。
留待观察。
“阿澈,”贺朝觉声音亲昵,“那我看一下某博?不知道有没有新回复。”
急着要住在评论区的样子,好像很对劲。
转过身,男人的表情瞬间一变,表情阴鸷如临大敌。
他啪地打开钟医生的聊天窗口:
【有认识出色的脑科医生和心理学家吗?方便和病人会诊,还不让病人发觉的那种。】
发送。
贺朝觉目光深沉,幽深处浮出几分被掩藏起的痛楚。
没想到,阿澈的自我保护机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脑补出一整套虚假的恩爱记忆自我麻痹!
要是没有他在车祸后步步紧逼,让阿澈爱上自己,让他痛苦的记忆出现断层无法自洽,是不是,事情就不会糟到这个地步……
他真是罪孽深重!
嗯?等等,贺朝觉低下头。
那个红色感叹号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