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觉的声音和魅影一同隐没黑暗,被潮水般的掌声盖住。
裴澈疑惑偏头,口型:“什么?”
青年眼神清凌澄澈,如果他问心无愧,抓住突然涌现的勇气,坦白一切,也许能奢求原谅,求一个新的可能。
但他是个懦夫。
一波波谢幕的潮水中,贺朝觉喉咙发紧,最终摇摇头。
晚上的伦敦眼摩天轮亮起灯光,点亮了整个河景。
深秋的风有点冻人,两个人拉着手偎得很紧,在河边散步。
裴澈还记着那句话,好奇:“你刚刚到底说了什么?是不是偷偷给我表白了?”
贺朝觉耳朵通红,扭过去:“……不是。没什么。”
正对上扎着头巾的女人路过,热情洋溢赞着他们好配,一朵玫瑰递到贺朝觉身前。
贺朝觉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伸手去接。
“谢——”谢说到一半,裴澈拽着他的手收回来,语气礼貌不失强硬:“不用了谢谢,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女人脸色瞬间一变,追上来叽里呱啦地骂了一串。裴澈跟着换法语回击,拉着贺朝觉快步离开了。
情势急转直下,贺朝觉甚至没有发挥余地,废物懵逼。
裴澈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什么人的东西都接?”
贺朝觉:“……她说我们好配。”
裴澈:“……”
算了,傻子算诈骗高危人群。
裴澈耐心解释:“这种骗局在热闹的地方很常见,伦敦眼下面更多,等你接了花,她就让你付十英镑。”
贺朝觉回想微微打蔫的一小朵玫瑰,震惊:“这么贵?”
裴澈眉眼间带着好笑:“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记得长点心眼。”
这种骗子比乞丐还不如,有手有脚领着政府救济行骗。骗到他头上算是倒霉,不是他看着,指不定要把贺总身家骗光光。
贺朝觉乖乖点头,受教了。
裴澈看得心头软乎乎,环顾四周,捏捏爱人的手指:“那边有花店,买几支带回酒店插吧。”
红的紫的白的黄的,娇艳欲滴的花朵折在包裹之中,有的清冷,有的艳丽。
眉眼隽永如画的青年眼神专注,手指拂过茎干,仔细挑选,比花朵还要昳美逼人。
想要独占他的想法像露水吻过花瓣一样自然。
“好看不?买了玫瑰,桔梗和尤加利叶,一会插到一块。”
裴澈捧着花回来,贺朝觉正对着手机点点点。
看见一闪而过的结账页面,裴澈疑惑:“买什么呢?”
贺朝觉吓得手忙脚乱,收起手机立正:“随便买买,给李特助的奖励。”
裴澈哦了一声,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李特助是很辛苦,这次没跟着过来,还要给你看好公司。”
*
修剪好的花枝浸在细颈长瓶里,冷冷的酒店变得温馨起来。
拉起窗帘露出夜景,裴澈坐到床头,对另一侧拍拍:“朝觉,过来。”
这……不太好吧。
贺朝觉走到床边,翻身钻进被子里,心怦怦跳和老婆排排坐。
裴澈语气平常:“想看什么?”
贺朝觉咽了口唾沫,偏头拿余光偷偷看老婆。青年换上了睡衣,领口微微敞开,修长腻白的脖颈连接精巧优美的锁骨,气质随性又慵懒。
没出息道:“都,都可以,就这样很好。”
“???”
裴澈头上挤出一排问号:“你要看国际新闻吗?”
贺朝觉如梦初醒,和疑惑的青年四目相对,目光从屏幕上亮起的国际新闻掉到他手里的电视遥控器:“……”
干巴巴:“哈哈哈哈,看电视啊。”
裴澈:“……”不然呢?
贺朝觉飞快脱罪:“阿澈,挑个你想看的电影,我都行。”
枕头软绵绵堆在后面,都不如怀里的青年抱起来软和。
大灯都关上,只剩床头灯和窗外的夜景。一种名为温柔的情愫静静流淌。
贺朝觉从国内追来时,只想远远看阿澈一眼。但现在,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放下。
剔除那个人的存在,他们会有新的可能吗……
“叮咚!”贺朝觉的手机突然响了。
裴澈微微一动,抬眼凉凉地指责:“你不关静音。”
贺朝觉:“……我现在关。”
裴澈躺在他身上,轻轻一捞就把男人的手机抓在手里:“没事,我好了。”
静音键按下,屏幕上的短信通知一闪而过,折叠起来。
裴澈放下手机。等等——
蹭地拿起手机按亮,通知中心赫然写着:
【您尾号xxxx信用卡网上银行支出18,888元人民币,商家招财纳福|卜凶算吉|大师开光】
裴澈:“???”
*
面对审问,贺朝觉不思悔改,嘴硬到底:“是送给李特助的……礼物。”
手机怼在面前,贺朝觉啪地闭嘴。
放大的屏幕上证据确凿,是他和商家的聊天记录。
【这个往生符,能保证死得彻底吗?】
【亲,我们的往生符很灵的,但只能超度亡魂,不能超度活人哈~】
【废话,当然是亡魂。能保证亡魂死得彻底吗?】
【亲,可以的哈,和同类产品相比,我们的往生符经过佛前供奉,大师开光,保证死得不能再彻底哈~】
下面是一个系统自动生成的订单通知,紧跟着贺朝觉凉凉一句:
【尽快发货。】
贺朝觉沉默两秒,试图挣扎:“……他最近见鬼了。”
裴澈嗤笑一声:“所以你买佛前开光的道家符篆送给他?”
贺朝觉瞳孔地震:“什么?这个是假货吗?”
裴澈语气凉凉:“别想蒙混过关。”
贺朝觉:“……”
青年坐在一边面无表情,被子下面,贺朝觉稍微曲腿就可以碰到他,但要留住他的距离看起来遥不可及。
贺朝觉思绪纷乱,偷偷摸摸瞅阿澈。
咬咬牙?本来也差点就坦白了。
但是没有准备,他现在脑子乱得很,根本不知道怎么措辞。那个人害了你爸爸,阿澈,你不能喜欢他,那个人就是之前你认识的我,不是,我这个壳子里面的人,不是,这个壳子是我的。
裴澈挑眉:“想好了?”
贺朝觉一哆嗦,脱口而出:“阿澈,你爸爸生病都是我害的!”
“???”
裴澈:“……什么东西?”
一阵凉风从窗缝卷进来,青年突然凭空呛了一口,捂着胸口咳得惊天动地。
贺朝觉慌得不行,抱过他轻轻拍背,顾不上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玩意。
裴澈可没忘记,咳了一会停下来,颤抖着手推推贺朝觉。
拉开距离问:“你刚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你害我爸爸?”
贺朝觉急了,眼睛一红:“阿澈,不是我,是他!”
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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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后面的话好说许多。贺朝觉颠三倒四,乱七八糟地输出一通,裴澈基本算是听明白了。
他冷冷总结:“有一个人,他对我图谋不轨,为了得到我,先害我爸爸,再害我家公司,然后折磨我,还害得我、小、产。”
最后两个字,裴澈说得咬牙切齿。无他,剧本回收了。
非常不错,回炉重造理清逻辑,还顺带升级了。
裴澈荒谬地说出最后一句话:“……这个人不是眼前的你,是曾经的你,是你也不是你。”
贺朝觉蔫头耷脑,眼睛悄摸摸抬起来偷看,眸光里挂着点微末的希望:“阿澈,不是我,是他。”
裴澈:“……”
嘴角微抽,嘲讽先行:“他是病毒还是辐射?”
贺朝觉:“啊?”
裴澈气不打一处来,揪揪他的脸:“我爸当时住院,是因为心脏附近的血管丛边长了良性肿瘤!”
贺朝觉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咬定:“对,就是他干的!”
裴澈:“……”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阿澈,你相信了吗?”
男人试探着抚上裴澈掐在自己脸上的手,声音颤抖,面露祈望:
“曾经伤害过你的人已经死了,我不是他。”
一手飞速举起手机,单手换了个屏保。
啪唧一声,醒目赛博黄符送到裴澈面前:“阿澈,你也换上,这个往生符能让他死得不能再死。”
*
裴澈抖着手给达安发消息。
人格分裂,真得不能再真了,十万火急。
卫生间的玻璃门犹犹豫豫被敲响:“阿澈,你还好吗?”
一想到青年躲在里面独自垂泪,贺朝觉的心就揪疼得紧。
裴澈放下手机,揉揉额头,开门出去。
“阿澈,不要哭了……阿澈,你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吗?”
贺朝觉如遭雷击,看着青年干燥微白的脸庞,不敢想象他心里有多么痛苦。
声音干涩:“阿澈,你不要爱他了好不好,他死了,但是我还在,我不会对你做那些事……”
你能不能,爱爱我。
裴澈面无表情,啪唧按上贺朝觉哭唧唧的脸:“你觉得身体里面住着另一个人?”
贺朝觉:“……嗯。”
“你觉得他在和你争夺控制权?”
“…………嗯。”
“你还试图想杀死他?”
“嗯……阿澈,他已经死了!不是我干的!”
贺朝觉这个犟种坐在床边,裴澈尽量和颜悦色:“好的,我相信你,那个不是你,我只喜欢你。”
干脆地在额头亲了一口,图穷匕见:“但我们要相信科学,去医院接受治疗。”
贺朝觉犹犹豫豫抬头,裴澈更加和蔼。
他一梗脖子,突然警惕:“你想骗我,不用往生符了。”
裴澈:“……”
他这辈子吃过的饭都没今晚无过的语多。
裴澈破罐子破摔坐到床边:“科学的事情怎么能求诸神学?你这是人格分裂,又不是夺舍!”
贺朝觉震惊,猛地抬头——
裴澈只是随口嘲讽,跟着震惊住了。
两人四目相对,陷入可疑的沉默。
良久,贺朝觉沉痛开口,声音艰涩:“阿澈,果然瞒不过你,他已经夺舍过了,最开始和你结婚的就是他!”
不甘抬头,眸光可怜巴巴:“我不是他,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