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噎停了下来,恋雪顶着挂着泪渍的面孔看向那个少年。
少年的视线微微飘忽了一瞬,喉结轻滚,下一秒,他终又无比坚定地望向了她的方向。
“我不是医生,也无法保证恋雪小姐今后能好起来,但是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吧?”
“如果就此结束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些你没看到过的,春花也好,冬雪也好,夏日的萤火虫与花火也好,秋日的麦田与落叶也好,只要活着,便总有机会能看到的吧。”
“我想让恋雪小姐看到,我想……把一切都拿给恋雪小姐看。”
他说得急切,以至于身体也不自觉地前倾。
于是他清晰地看到,那双含着花瓣的眼睛一点点地张大,像是春日的湖水潋滟着波光。
她张了张嘴,似想说什么,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那样把他望着。
他便继续说了下去:
“总之我和师父都不会把恋雪小姐视为负担,相反,因为恋雪小姐好好地活着,我们才有这样的生活。”
“如果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留下恋雪小姐的话,那样的事情,对于谁来说都不会是解脱。那会是更深的痛苦,会一直持续下去,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恋雪小姐存在了。”
活下去。
想要活下去。
想要恋雪小姐活下去。
多虔诚的祈愿。
多美好的祈愿。
【我不会杀你。】
【我会让你活下去。】
他想让她活下去。
而她也会好好活下去。
因为活下去就会有希望。
有希望看到想看的风景,有希望实现想实现的愿望。
所以无论以什么样的姿态,都应该首先要活下去。
破碎的声音与画面在脑海里反复闪回,让原本就不清明的大脑变得愈发混沌。
她有些分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也分不清在说话的是谁。
她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是那个卧病在床的病弱少女,还是那个提剑想要复仇的剑士?
梦里梦外,仿佛都是真实,可那两种真实却又指向全然不同的方向。
恋雪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自己的神经,她想要挣扎,想要摆脱这样的禁锢,可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徒劳而已
她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额头。
她感觉有苦涩的汤汁润过喉咙。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无比沉重,她感觉每一寸呼吸都仿佛在切割着她的灵魂。
意识似乎是浸在一片密不透光的深海,随着水流起伏浮浮沉沉,直到某一刻,终于被一股力量拖出水面。
她迷茫地睁开眼睛,恍惚间,只看到一个少年人的轮廓跪坐在她的身边,一下一下地用湿冷的毛巾擦拭着她的额头。
那是……谁?
那动作带着种小心翼翼的温柔,却又难以掩饰背后藏着的急切。
似乎是,动作的主人在想要她快点好起来,却又担心动作太过粗鲁,让她受到伤害。
那是……狛……
恋雪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的时候,视野里的光点也又明亮了几分。
视线终于得以一点一点地聚焦,她也终于看清了那个守在她身边的少年。
——或者说,那并不是什么少年。
在昏暗的光线下,少年模样的上弦鬼的青灰色面皮看起来依然狰狞可怖,与他手上的动作极不相称。
于是这样的画面,看着便也显得格外怪异起来。
“……猗窝座……”
她叫出了这个名字。
她想起自己是谁了。
她也认出眼前的是谁了。
连带着她现在的处境,还有她要做的事,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梦境的退却而变得分外清晰。
恋雪敛起视线,不再去看那个身边的身影。
可即使不去看,那个画面却依然定格在了脑海,如在水中闪动的影子,一点点地与那场梦境当中的画面重叠。
她一直在寻找着什么。
她一直在寻找着谁。
那样的寻找比那个雪夜更遥远,或许远在她诞生在这个世界之前。
那是什么呢?
她曾经想要知道那个答案。
而现在,她想,或许这个答案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不必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也不必去想那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她已经找到了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的答案。
她知道猗窝座为什么没有杀了她了。
“我还……活着啊。”
她说着,再次抬眼时,那双眼里已经没了方才一瞬的迷茫。
甚至连蒙在上面的水汽也淡了几分。
听到她的动静时,猗窝座的动作就在一瞬间僵了下来。
而当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手臂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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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出现了一点不经意的颤抖。
隔了好久,他才如叹息般地又低低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
“我不会让你死。”
他不会让她死。
他不想让她死。
天知道当他看到她以那副脆弱到随时可能死去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有多慌乱。
在她睡去的时候,在她以那样安静的姿态存在的时候,她看起来与记忆当中的那个人尤其相似,相似到连他有时候也分不清摆在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而他无论如何也不想看着她再一次毫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是吗。”
她的声音响起,很轻,弱到近乎要被粗重的呼吸声掩盖下去,却又像是带着某种别样的笑意,如柔柔的羽毛扫过人心头。
她仰着头,有些费力,却仍执着地看向猗窝座。
“不想我死去……吗。”
她的确是笑着的,当她说话的声音消散的时候,笑意便盈了上来。
可她却显然撑不起这样的笑容,不消片刻,那笑意便破碎在了愈发沉重的呼吸当中。
她连着深吸了几口气,才重新缓过精神重新开口。
“说得好像,我的生死皆可以由你来掌控一样。”
即使如此,她仍是笑着的。
笑着,注视着眼前那张熟悉又扭曲的属于上弦鬼的面孔。
“对于你来说,杀我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可让变成这样的我活下去,大约并不容易吧。”
“你偏选了一条不容易的路呢。”
上弦鬼的身体出现了不自然的震动,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体肌肉的僵硬。
她的语气太平静,可听她这样说,他只觉得心里像有惊澜在翻腾。
“你也说你想活下去。”
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同样的语气,同样平静的叙述,仿佛这样就能让他不显得狼狈不堪。
于是她的笑意更浓了。
“是啊,我也想活着。”
“可我的生死也仿佛并不由我。”
“这世界上的大多事,似乎都不由我。”
她说着,缓缓地垂下眼睫,似乎只是虚虚一眨。
可当眼睛再抬起来的时候,却没有再看向猗窝座,而是看向他身后那道幛子门。
那视线仿佛透过了幛子门上的挡风纸,穿过檐廊和外面的一层屏障,直看向深深的庭院。
“外面已经是樱花开的时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