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从峥就这样离开了禹州。
那天,被苏郁明撞破书店里的不堪后,韩渡明明已经预料到结果,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魏从峥亲口给一个答案。只是他话音未落,苏郁明已经从魏从峥怀里挣脱了出来,抹着眼泪冲出了书店。
魏从峥看了韩渡一眼,只留下一句“我会给你补偿”就追了出去,自那以后再没回来过。
只有书店门口停着的那辆银蓝色跑车,证明他曾经在这里待过。
这辆被抛下的车已经在路边停了有一周,薄雪积了化,融化后又积了浅浅一层。韩渡后来拨打交警电话,让人给拖走了。
魏从峥已经用不辞而别给了他最好的答案。
那之后,韩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书店里站了一天,又是怎么走出来的,他的记忆就像发生了断档,但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魏从峥最后漠然的眼神,接着胃里一阵翻涌,压得他喘不过气。
韩渡哪里会想到,自己也有经历断崖式分手的一天,还分得这么狼狈,全无尊严可言,就连曾经那些美好的瞬间,现在回想起来都变成得面目全非。
没有排解的途径,这些杂乱无章的情绪最后都被韩渡以一种几近麻木的方式慢慢消化掉。
原本说好的年后回燕城继续工作,被韩渡无限期搁置,魏从峥也意料之中的没有来信催促。
这天,家里收到一封邮件,拆开后是一份面试通知。
“是飞天歌舞团的面试邀请函。”韩母拆开信件,看完后惊喜地对韩渡说。
韩渡的视线在邀请函上停留了片刻,他回过神,勉强笑道:“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卉。”
飞天歌舞团是韩卉出事前的梦想,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这张邀请函对韩卉的份量还有多少。如果他没猜错,这东西应该是魏从峥的手笔。
已经消失近半个月的人,突然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出现在韩渡的生活里,韩渡的第一反应是退回这封邮件。只是他看着韩母激动不已的模样,没忍心把这话说出来。继而想到,不能因为一些私人恩怨就放弃一次对韩卉来说可能十分重要的机会,魏从峥将这东西寄过来,或许就是他所说的“补偿”。
收下这封邀请函,他们之间大概就两清了。
不,还差一样东西。
当天,韩渡将那只被魏从峥落下的流星戒指寄回了燕城。快递员来取件时,见只有孤零零的一枚戒指,随手从口袋里的便签本上撕下一张:“不写点什么?”
韩渡看着塞进手里的便签,想了想,借了快递员的笔写下两行字:补偿已收到。戒指物归原主,祝你跟苏先生白首同心。
戒指寄出后没多久,杨冰组织的同学聚会如期而至。杨冰千叮咛万嘱咐,让韩渡一定要到场参加,大家许多年没见,都对他现在的情况很好奇。韩渡正好也存了点散心的想法,便欣然赴约。
聚会那天,邢师恒果然没来参加,在场的除了杨冰,韩渡一个也不认识。他凭借好记性留意下每个人的名字和身份,对敬到面前的酒来者不拒,既是为了让大家尽兴,也是借酒浇愁。
散场后,他跟杨冰一起将这些同学一一送走,最后,杨冰要给他打车。
“不用了,这里离我家很近,我先送你回去。”韩渡拦下一辆经过的出租车,打开车门,把同样喝得半醉的杨冰扶上了车。
许多年后,韩渡无意间回想起这个场景,悲怆之际忍不住心想,如果这时候他听了杨冰的话,坐车先走,是不是很多事就会不一样。但是也有命运这一说,若是两个人之间的缘分足够深,即便错过了一次、两次、三次,也总还有第四次机会等在前面的路上。有些人、有些事是注定绕不开的。
目送出租车走远,一地喧嚣终于回归寂静。有股寒风打着卷吹过,韩渡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低头往回家的方向走。
他今晚喝的实在是有点多了,他也记不清喝了多少酒下去,只是中间去了两次卫生间,快结束的时候,他一阵晕头转向,迷迷瞪瞪靠在椅背上睡了一会,等他再被人摇醒,大家已经纷纷收拾东西准备散场了。
冷月高悬,城市街道上的人烟逐渐稀薄,正是冰雪消融的时候,韩渡一脚一个水洼,踩碎了一片片月影。
忽然,他隐约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耳朵出了问题。
“韩渡、韩渡。”一声急过一声,呼喊的人刻意压低了嗓音,韩渡停下脚步,目光在四下搜寻。
“这边,你右手边。”那人又道。
韩渡甩了甩脑袋,仔细看过去,只见在他身侧不远处,影影绰绰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好久没见的邢师恒。原本以为他会出现在同学聚会上,既然没来参加,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附近?
邢师恒拢手放在嘴边,朝韩渡呼唤,对上眼后,激动地向他招手。
韩渡迈着醉步走到他面前:“邢、邢师恒,你躲在巷子里干什么?”
“你喝多了?”邢师恒焦急道。
这么冷的天气,韩渡却在对方额头看到了汗珠,不禁稀罕:“你出汗了?”
“别管我了,我有要紧的事拜托你。”邢师恒陡然抓住韩渡的手,那手心比额头更湿,“我们被人追捕,二公子受伤了,我要去引开他们,二公子请你务必照看好。”
韩渡被酒精灌满的脑袋一时转不了那么快。
邢师恒一跺脚,把韩渡往他身后那人身边推:“这里距离你家书店近,你先带二公子去躲躲。”
韩渡被他这么一推,重心一歪,扑倒在沈照身上。一声闷哼从沈照口中发出,沈照惨白着脸,捂着腰侧,声音冷地能掉出渣:“你找一个醉鬼来,是让他照顾我,还是让我照顾他?”
邢师恒脸色一紫,出手把韩渡扶起来:“兄弟,人命关天的事,你撑一撑。”说完,他朝沈照抱拳,“二公子,事急从权,请你先跟着他避避风头,等我消息。”
韩渡确实有些醉了,但也不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在邢师恒扶起他后,就明白了眼下的情况。他望向对方,看见邢师恒眼里的凝重,于是不再多说,侧头向沈照看去。只见沈照腰侧漫出一大片血迹,不由心中一凛,当即扶过去:“还能走吗?”
沈照点头:“请带路吧。”
于是,韩渡带着沈照往书店急急赶去,邢师恒则转身去往了另一个方向。
一路上,沈照跟在韩渡身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大约十分钟后,二人抵达书店,韩渡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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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打开,放他进去,自己随后迈进书店,转身将门从里面反锁上。他正要开灯,被沈照出言制止。
“别开灯。”他道,说完就开始咳嗽。
韩渡放在开关上的手慢慢收回,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他看不见沈照的模样,只好望着虚空询问道:“你怎么样?血止住了吗?”
沈照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听起来极为虚弱:“有包扎的东西吗?”
“我给你找找。”说着,韩渡打开手机,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看清楚店里布置,他先是寻找沈照的位置,看了一圈,最后在两架书柜中间的地上找到了人,这一看,他不禁眉头紧皱:“你看起来很不好,我送你去医院吧。”
沈照跌坐在地上,捂着腰侧,胸口微弱地起伏。他抬起头,唇色白得发紫:“不能去医院。”
“为什么?医院有保安,还有医生护士,他们应该不敢乱来。”
“现在不能去,等天亮。”从沈照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韩渡隐没在微弱光线后的面部轮廓,他疲惫地闭上眼,“如果找不到包扎的绷带,就拿毛巾、衣服,都可以。”
韩渡应了一声,在书店里搜寻起来。
“找到了!”好在他虽然醉酒,脚步腾挪不爽利,但运气还不错,很快就在储物间里找到干净毛巾。韩渡怕一条不够,直接把整包拿了过来,等他欣喜地赶到沈照身边,却发现这人已经闭上眼,失去了意识,原本捂在伤口上的手也垂在了地上,看上去已经没了生机。
韩渡心脏漏跳了一拍,吓得连最后的那点醉意也消失不见了。
他蹲下去,将手放在沈照鼻下。好半晌,韩渡长出一口气,幸好幸好,这人还有呼吸。
情势刻不容缓,他当即拿起毛巾,帮沈照包扎止血。
小心地掀开他衣角,一条十厘米长左右的刀口出现在韩渡眼前,刀口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到这时还有源源不断的血液渗出,看得人胆寒。
韩渡望了眼在昏迷中依然皱着眉毛的沈照,一咬牙,开始处理伤口。
处理的过程中,兴许是他不小心用的力气大了,沈照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韩渡见他醒了,忙凑过去:“你看看这样处理可以吗?”
沈照没有去看伤口,而是艰难地抬起手,握住了韩渡的手臂。那力气又十分的小,韩渡只要稍微一动就能把他甩开。韩渡当然不会那样对待伤员,而是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他手背上,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因为失血而体温急速下降的沈照。
沈照的手指动了动,目不转睛地看着韩渡,嘴唇轻启,似乎要说什么话。韩渡立刻凑得更近些,想听清楚他的话,只是还没听清,这人又闭上眼,体力不支地昏睡了过去。
韩渡将他的手放回身边,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随后又在他身下垫了一些东西,防止地面湿冷影响他伤势。
冬夜里,没有空调暖气的室内一片森寒,韩渡穿着单薄内衣,在黑暗里冻得瑟瑟发抖,却没想过把自己的外套收回来,显然地上的伤号比他更需要。到了后半夜,他寒困交加,不得不强撑着在书店里简单挥动四肢。更糟糕的是,他发现沈照的状态也越来越差,居然发起了高烧,额头一片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