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师恒是被人背出来的。
大块大块的黑红色血渍堆叠在他单薄的衣服上,裸露的皮肤遍布鞭痕和烫伤,画面极为触目惊心。更糟糕的是,他的两只胳膊无力地下垂,有明显脱臼迹象,一双腿也被人打折了,被人背出来时,他整个人已经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韩渡感觉有股鲜血直涌上头顶,邢师恒这分明是遭受到了非人的虐待。他快步走过去,问道:“怎么伤得这么重?”
背着邢师恒的人正是此前两拳制服谢顶男人的年轻人,后来韩渡知道他的名字叫田旭。
田旭说,找到邢师恒的时候,他被人用铁链绑在地下室,像死了一样躺在血泊里,吓得他们大脑差点宕机。后来发现邢师恒还有呼吸,众人才手忙脚乱地帮他解开铁链,把人救出来。
韩渡听他说得绘声绘色,想象着那样的画面,心下油然一紧。他与邢师恒虽然只有几面之缘,却觉得这人性格爽朗,热忱直率,眼下见他如此惨状,难免有些不忍。
韩渡跟田旭合力把邢师恒放上了车,田旭钻进驾驶座,正要把车倒出来,韩渡忽然想起来:“沈照呢?”
“沈哥还在里面。”田旭答。
“还没结束?”韩渡一惊。
“快了,沈哥要留下来收尾,吩咐我先送人去医院。”田旭看了一眼韩渡,补充道,“你要一起上车吗?”
“已经赢了吗?”韩渡听他话里好像是这个意思。
“是啊。”田旭笑得露出八颗牙齿,“沈哥那身手,有他出马,就没有拿不下的场子。”
韩渡终于全然放下心来,他回看了一眼身后的迪厅,拉开后排的车门坐上去:“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好嘞。”田旭往后视镜瞥了一眼,笑道。
到了医院,田旭负责跑各种手续、跟医生护士沟通,韩渡则陪在邢师恒身边,时刻照看着。
半夜十二点左右,手术结束,护士们推着邢师恒出来。韩渡跟田旭立刻围上去,追着护士询问手术结果。
长着娃娃脸的护士看着年龄比他们还小些,却显然见过大场面,不疾不徐地告诉他们手术顺利,家属不用担心。
田旭喜上眉梢,对韩渡说:“我要回去一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沈哥。”
电话里不能说吗?还要麻烦再跑一趟?韩渡这么想着,也说了出来。
田旭立刻贼兮兮地说道:“他们在迪厅那边举办庆功宴,我也想过去喝两杯。”
韩渡失笑:“你去吧,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沈照,让他安心。”
“得令!”田旭立正敬礼,脚下生风一样,转眼就撒腿溜了,看样子生怕被韩渡留下来照看病人。
韩渡笑着摇头,转身回到病房。
一踏进病房,发现邢师恒已经悠悠醒转。
他平躺在床上,左眼睁开了一条微不可察的细缝,右眼肿着,见韩渡进来,喉咙里发出卡痰般“呵呵”的声音。
韩渡急忙走过去,轻轻按住他胸前的被子:“我在呢,慢慢说。”
邢师恒又咳嗽两声,这回,他的喉咙好了些,也有了说话的力气:“韩渡……你怎么在这?”
“沈照带人把你救了出来,他还有正事要办,托我先照看你。”
“谢谢。”
“不用谢,你还好好的就是万幸。有什么需要你跟我说。”
邢师恒“嗯”了一声,眼眶微红。过了一会儿,他平复好情绪,问韩渡:“二公子没事吧?”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还惦记着沈照的安危。
“他没事,上回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事实上韩渡也拿不准现在的情况下,沈照今晚动手,会不会导致旧伤复发?“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邢师恒苦笑道:“道上的人都叫他‘郑爷’。”
道上?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韩渡心中生出隐忧。他想起今晚在广场上,那些飞车党肆意伤人的情景,想起那些高举的棍棒,还有沈照明晃晃的纵容和引导……现在回想起来,都像是做梦一样。虽说是为了救人,可是……只怕也不仅仅是为了救人。韩渡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个局外人,不会介入他们的事,可接连两次陪他们进医院,这种想法已经开始动摇。
韩渡还想继续了解一些事情,只是邢师恒刚经历手术,他不方便拉着人一直打听,于是按捺住疑惑,没有追问下去。
不久,邢师恒又感到困倦,闭上眼睛睡了过去。韩渡打算留在这里陪护到下一个人过来,正要拉开折叠床,他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沈照”。
电话接通后,对面说话的却是走了有一会儿的田旭:“韩渡?”
田旭用沈照的手机给他打电话?
韩渡回他:“是我。”
“啊,原来你就是韩渡。”田旭的声音顿时轻快起来。
“是有什么事吗?”韩渡问他。
“沈哥醉啦,你快来接他吧。”
“他喝酒了?”
“他喝太多了,你快来吧。”
韩渡望着被挂断的电话,想到沈照带病喝酒,还喝得不省人事,认命地披上衣服往病房外走。
等韩渡赶到迪厅,已经是下半夜。
场子里有限的灯光全打开了,依然算不上明亮。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烟酒气味,桌椅板凳东倒西歪,地上一片狼藉,满是被砸碎的玻璃和血迹。
外人已经被清空,只有飞车党一群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划拳喝酒吹牛发牢骚,种种忘我情态,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
韩渡找到田旭,问他沈照在哪里。田旭手指一划,沈照正醉卧在一张沙发里,身上披了条毯子。
韩渡见他神态酣然,双颊浮红,悄声问田旭:“他没受伤吧?”
“好像没有。”田旭摸摸脑袋,给了一个不确切的回答。
韩渡走到沙发边,见沈照面前放着好几只空酒瓶,一看就没少喝,难怪人醉成这样。
田旭跟过来,帮着韩渡把沈照扶起来,靠在韩渡肩膀上。韩渡一手扶着沈照的腰,一手拉着他胳膊,艰难地往场外走。田旭走在一旁,时不时搭把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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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渡?”行动间,沈照恢复了点意识,将额头凑到韩渡眼前,醉眼朦胧地念出韩渡的名字。
“嗯?”韩渡回道,以为是要跟自己说话,可是他会错了意,沈照又重复念了两遍他的名字,接着再没声音。
田旭在一旁偷笑:“沈哥这是真醉了。”
到了越野车旁,田旭把车门打开,韩渡半蹲下来,将沈照放进后座,回头对田旭道谢:“就送到这里吧,你回去继续喝酒,我把他送回酒店。”
田旭知道他们关系不错,把人交给韩渡很是放心,于是简单交代了两句就转身离开了。
韩渡把车门关上,发动汽车,乘着夜色一路回到酒店。
熟练地把车开到地下车库,韩渡停好车,来到后座。
这一路沈照都很安静,韩渡以为他已经睡过去了,可是等到他弯腰要去抬人,沈照一声低吟,看样子只是醉得狠了,意识还在。
韩渡俯身用手托住他后背,正要把他扶起来,沈照忽然不知说了什么醉话,双眼微开,垂放在座椅上的胳膊伸到韩渡后腰,力气不大不小地一压——
韩渡不防他突然来这一手,重心一歪,连带着沈照一同栽倒下去。
韩渡心道要糟,正要避开要害防止磕伤对方,紧要关头,沈照及时出手扶住了他,没让他真倒下来。
韩渡稳住身体,撑着座椅要站起来,沈照却没有松手,而是意识含糊地将一只手伸到了他耳边。
沈照的手很热,像一团火在韩渡脸颊边烘烤,比手更热的却是这人的呼吸。沉重的呼吸越靠越近,平日里满怀心思的一双眼睛此时醉得还没完全睁开,韩渡却能察觉到他在看自己,以一种极为专注,却又不甚分明的目光。
韩渡很快反应过来,伸手去推他。
沈照被推倒在座椅上,闷哼了一声,眉头紧锁,像是被韩渡按到了伤处。
韩渡见他表情痛苦,也管不了他醉酒后的古怪行径了,掀起他的衣角,借着月光察看伤口。
疼痛似乎让沈照清醒了一点,他揉着额头,低呼道:“渡哥?”
韩渡确认了伤口没有裂开,抬头看见沈照这副大醉方醒的样子,问他:“你还能自己走吗?”
沈照环顾四周:“到酒店了?”
“嗯,我扶你下来。”
沈照乖顺地下车,半靠在韩渡身上,脚步仍然有些踉跄,走几步就要左右腿打架。
韩渡小心搀扶着他往电梯里走,沈照面色熏红,忽而开口道:“渡哥,我刚刚好像梦到你了。”
“梦到我什么?”
“梦到你抛下我走了。”沈照大着舌头,话说得黏糊,只是眼睛一直看着韩渡,“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在外面等我,可是田旭告诉我,你去医院陪邢师恒了。”
韩渡解释道:“田旭说你那边很顺利,我又看他伤得这么重……”
“我知道,所以我只多喝了一点。”沈照说,“邢师恒也是为我受的伤,明天我会去医院看他。对,我也要去医院看看。”他是真的醉了,说话已经有些没有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