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应由我来做的,妻主稍等片刻。”
许知久并未表露怨言,尽管他刚折被子时就察觉到身体不舒服,但还是强撑着去做了吃食。
食坛下其实还有半掩的木板,再往下就是一些存粮,大约是到了冬日的缘故,许知久早早便已经买好了。
好在对方日日惦记着他的嫁妆,至于饭菜,几乎是从不过问,只是次次不许他多吃。
他也不敢偷吃,因为对方早就把他打得没有气力,哪怕他当真偷摸做了吃食,也需担心下一次若是拿不出食物对方是不是会真的下死手。
许知久做饭的速度不慢,这些食材其实比寻常人家的米面要精细些,但姜眠没经历过苦日子,所以并不能发现食物的问题。
他的厨艺简直好得离谱。
哪怕是再简单的食材,经过他的手就宛如雕了花一般的精巧,就连姜眠都忍不住在心底夸他。
姜眠后知后觉他之前的杀意,吃饭的动作顿了下,“你没下毒吧?”
“下毒?”
许知久的瞳孔流露出真实的困惑,仿佛在食物里下毒是多么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粟米来之不易,况且毒药并不容易买。
他倒是比之前要放松些,在对方的视线里试探性地摸起来碗筷,将食物吞入腹中,眼前的少女始终没管他的动作自顾自地挑着菜吃。
如他所想的一致,只要是伪装起来的姜眠,那他就是可以上桌一同吃饭的。
碗上面还冒着热气。
许知久对着她小心翼翼地摊开来手心,露出深浅不一的伤,轻声道:“这些日子受了点伤,妻主可否明日买些药回来?”
是得寸进尺的在索要药物。
姜眠被他拉回思绪,瞄了一眼,只觉得触目惊心,但见他的眸子平淡,终归是皱了眉:“伤得这么重?”
而且很多都是陈年旧伤,恐怕是用再好的药也没办法恢复成原先的模样。
这下手也太狠了。
姜眠还是不免困惑对方的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忍不住发问:“所以你为什么要嫁到这里?就为了一碗白粥?”
清江镇的公子,下嫁到此,不惜与家里人断亲,真的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是因为妻主说喜欢我。”
许知久不知为何地抬起头与她对视,像是在分辨她的情绪一般。
而被他注视的少女却是不赞同地摇了摇指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做人不能太恋爱脑,现在的下场你看见了?”
出乎意料的回答,不似以往伪装时的否认和回避问题,这次她甚至提了几次关于殴打的话题。
许知久都有些辨识不清了。
难道这次不是伪装吗?
“妻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唇瓣呢喃着,指尖还垂落在腿上,“妻主待我,并无差错,作为妻主的夫郎,为妻主分忧解难是分内之事。”
姜眠:?
并无差错是什么鬼?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吗?
姜眠存疑,她吐字都有些缓慢:“……你喜欢被打?”
倘若喜欢被打又怎么可能在水里掐她,姜眠百思不得其解。
“世上不会有人喜欢。”
许知久的声音很低,也十足含糊,叫人听不清楚他呢喃的话语。
他抬起浓密的长睫,眼眶也恰到好处地又红了几分,溢出来水珠却带着灰暗的死寂,“妻主如今说这些,是要做什么?”
眉眼神色难以让人舒心,这副姿态全然不是梦里那般诉苦的模样,姜眠一眼就看出来区别。
只是她才抬起手,对方便直接闭上了眼眸,整个人的身体都在轻微颤抖,似乎她抬手是为了打他的脸。
姜眠指腹擦拭掉对方滴落的泪水。
“没什么,至少现在,我不会对你动手,所以你可以趁现在离开。”
如今虚与委蛇的维持相处,离开其实是最佳的选择。
他的睫毛抖了抖,在被触碰的瞬间猛地睁开了,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一般,眼底第一流露的就是厌恶和抵触。
只是姜眠收手得很快,再抬眸对方已经换了神色,他含着水色的眸子轻微地笑了笑,“妻主是要把我赶到哪里去?”
“赶?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
姜眠看向他,枕着书躺了下去,看向被收在桌上的袄子,叹了一口气,“如果是赶你,现在就不是在这里心平气和的说话了。”
“算了,你先休息,天色也不早。”
总不能真让人现在从屋子里出去自寻生路。
月光下的烛火摇曳着,滴落的融蜡将底座的盘子都烫红了些许,随后凝固紧贴着柱底。
许知久觉得她这次的伪装更加高明。
这些话语让他都有些怀疑面前的人并非今天将他暴躁推进湖里的人了。
“对了,不要半夜爬床,如果被我抓到,那今晚你就要陪我睡床上了。”
是故意恐吓。
梦里面许知久有多抵触肢体接触她很清楚,如若不是后面态度缓和,恐怕连靠都不肯靠着她。
姜眠不想睡着的时候被对方暗杀。
她思考良久还是扯下来衣带,在刚刚躺好的少年面前蹲下,刚刚还红着眼眶的少年立刻变得十足危险,像是她踏入了某种专属领地一般。
两人僵持着对视。
“为了我们彼此的安全考虑,你需要被绑。”
她毫不羞愧地说着这样的话,距离越来越近,身上的衣裳也散开了大半,这样的情形全然不像是她说的那样大义凛然。
作为一个男子,许知久没办法不紧张。
他厌恶对方触碰至极。
“滚开,你要做什么?”
被按着的许知久被逼急了,反抗挣扎着,就连一身的血痂都崩开,如同临死的雀鸟泣血一般,“你若是敢碰我,我就死给你看,我一死,父亲是绝不可能放过你的。”
声音喑哑扯开,足够歇斯底里。
他的唇齿间溢出来新的血迹,不过这倒不是他的血,而是姜眠专门放到他唇边用来堵住声音的手背。
利落地单手将绳结打完,姜眠发现她在这方面还挺有天赋的。
“没有要做什么,主要是担心你梦游踩到我。”
姜眠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头,眼眸安静地注视着他,示意他松开沾满血迹的白色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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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似之前那样粗鲁地逼迫他张开嘴。
姜眠变得很有耐心,她看着许知久被压制得殷红眼眶,善解人意起身拉开了距离,只剩下自己的手还被对方用力地咬着。
袖口上已经沾上了些血。
许知久的手腕被缠绕束缚,哪怕是见对方没有继续下去也始终没有松口。
姜眠没有计较,只是用另一只手压在被褥上,轻声温和道:“舍不得我走?”
然后看起来极其为难地点了下头。
“那好吧,你不肯松开,我躺下来陪你一晚。”
完全不理睬底下人要杀人的眼眸,她自顾自的就要躺下去,发觉对方已经松开了嘴。
“走。”对方的唇里溢出来这样的话。
姜眠将手收了回来,扯动被子帮底下人盖好,随后看了眼快要燃尽的蜡烛,这才拿药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她翻身躺上床。
到真希望一觉睡醒后能够回去,姜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长夜漫漫,第一个穿越的夜晚,姜眠毫无睡意,数次从枕边探手,随后想起来这个时代没有手机心态更不平静了。
蜡烛早已燃尽。
“……你为何还不休息?”床底下的人声音听起来还有着压抑的音调,吐字稍显艰难。
姜眠:“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不开了。”
穿进这里,心已经半死不死了。
说完后底下人半天没有声音,大概是已经睡了,姜眠也没有等他回答就翻了个身继续酝酿睡意。
老天让她穿越就算了,真的不考虑赐她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吗?
开局这样,她很难办的啊喂。
——
翌日清晨。
醒来还是这个低矮破旧的屋子,屋内的采光也不好,终日不见阳光,显得压抑无比。
手上的两处伤口还带着牙印,伤口昨晚潦草处理,皮肉还渗出血迹,姜眠刚下床,就听见地上的人唇瓣呢喃着什么,似是要醒来的迹象。
姜眠没管他。
取来新的衣带穿好衣服,打了水洗漱一番,把伤口重新冲洗了一遍,再用薄一些的布给包起来,约莫用了半个时辰她才处理好。
里间的人已经坐了起来,他无力的甩了甩手上缠绕的衣带,随后这个人愣住,像是接触到从未见过的情况导致他不知该如何应对一般。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眸,回神后尝试着扯散这些紧锁住自己的东西。
刚收拾好的姜眠想起来这回事,走近了几步,却见眼前的少年瞳孔缩了缩,明显往后靠地回避她的接触。
姜眠没说什么。
她继续靠近将缠绕在许知久手腕处的衣带随手解开。
被捆住的腕骨带着昨夜束缚的红印,为这斑驳的身体又添了几笔。
眼前的许知久瞧着有些困惑,似乎是没彻底醒来,眼眸里的晦涩死寂都消散了,他唇瓣微动:“多谢。”
姜眠抬眸看了他一眼,摸了摸鼻子:“没事。”
本来就是她绑的,这句谢她接得莫名心虚。
“对了,依照现在的情况看,和离其实对你我都有好处,你可以认真考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