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久被她温声细语地耐心对待,只觉得一切都在有条不紊朝着梦境的走向发展。
梦中的遭遇只他一人知晓,耳鬓厮磨的爱人,面对面却不相熟,其实会给人不小的落差感。
许知久平复心情,安静地任其动作,好一会后才道:“说起来姜姑娘可能会不信,我做了很多与姜姑娘有关的梦。”
姜眠听了进去,毕竟她一开始穿越也是因为梦到许知久,之前没有注意,现在一提起,她想着说不定梦才是关键。
里面或许存在某种纽扣联系?
许知久低下头,避开与她的对视,将置于妆台的册子拿给她看,“铺子里的花钿款式,其实是出自梦中姜姑娘之手。”
姜眠也想起来之前床板塌陷的那一个始终没有散去的荒诞梦境。
难不成两个人真的做了同一个梦?
梦里面她可是会完全暴露本性把人当做老婆,然后各种揉揉捏捏。
真是糟糕。
“姜姑娘信我说的吗?”
许知久又轻轻扯了扯姜眠的衣角,将她的思绪一同拉回,“我知这过于离奇,但原本那就是你教会我这些样式,用了你的东西是我的不对。”
姜眠不想占据别人的功劳,摇头:“我只是见过所以记得一些,并非我想出来的款式,你能够付诸行动并做出来,那是你的本事。”
“在梦里,姑娘也是这样说的。”
姜眠按了按眉心,心底腹议这个该死的梦,怎么什么都告诉许知久?偏生她一觉醒来啥也不记得。
这完全就不公平。
她要举报这糟糕的梦在搞区别对待。
许知久不再提这个,他边从枕侧拿起红木匣子边说:“四年而已,姑娘思虑周全,全然为我考虑,我自是会在许府等着姑娘。不求显贵,只求相守。”
湖蓝色的香囊静静躺着匣子中央。
“里面有之前在隐尘寺求的福纸,上次出了意外未曾送出,今日便交由姑娘手中,以表心意。”
香囊上勾着芍药花的金丝线,边侧盎然春意的绿叫人心情舒缓。里面还放了调配好的香料,鼓鼓囊囊地承载着少年的诚恳。
姜眠接过来便系好在腰上,将香囊摆正位置,梳理垂落的蓝色流苏,道:“我很喜欢。”
“姑娘喜欢就好。”
他的眉眼是带笑的,面上的情绪没有遮掩,能够直观地感受到他的好转。
姜眠又想起来当初因一纸休书而委屈到发抖的许知久,不免有些走神。
许知久眼底的笑容弧度收敛,恢复原本矜贵沉稳的公子模样,“姑娘是想到什么了?”
姜眠摇头:“没事。”
许知久轻松放过这个话题,没有细细过问,他的眉眼柔和且大度,给彼此双方留了足够适当的空间。
……
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克己复礼的许小公子没有更近一步的亲昵,即便只是指尖相扣,眉眼也愈发温软。
有了许小公子的钱财补给,姜眠甚至不需要去铺子里坐着招待客人,只需要专心在家钻研科考之事。
姜眠想得很好。
三年一次的秋闱,在她考取功名后就搬家去住更好的地方买新房子做新房,第四年就可以把人给安稳娶回家里。
只可惜天算地算不如人算。
尽管姜眠减少点烛看书的时间,她的时间却总是莫名流逝大半,连续几个月都是到了晌午才醒来。
这具身体在近段时间逐渐频繁出现排斥她的状况,如同剧烈加强版的水土不服,比当初在河边救下许公子之时有过而不及。
吐得昏天暗地,浑身无力。
姜眠开始减少和许知久接触,一见到对方她的身体就更疼了些,更何况她不想在许知久面前是这样一副受折磨的模样。
看过医师后,也没办法解决,只说她这是怪病,无药可医。
甚至在科考当天,她也晕了过去。
无需再等到放榜那天,姜眠已经提前知道这场科考的结果。有能耐的人一抓一大把,她只答了一小部分的题自然考不过别人。
很是愧疚,不仅是对许知久,更是愧疚于无法帮姜家人申明冤情。
许知久宽慰她下次定能高中,但姜眠知道许知久不会再等下一次的科考,明年开春他会义无反顾嫁过来,无论如何都是亏待了他。
庆椿十二年。
许知久出落的越来越好看,赶走的媒人一波又一波都不止歇。
东窗事发。
许知久守宫砂还在的事情终于是没有隐瞒住,许母大发雷霆,逼他嫁人,不许再与姜眠有接触,硬生生将来往密切的两人拆散。
许知久不愿嫁与旁人,低声下气地恳求,得到的结果却是被锁在家中软禁,以至于最后做出来断亲的事情。
许母嗤笑于他的天真。
如果不是正夫日夜苦苦哀求,又碍于守宫砂一事,她之前不会轻易地放许知久与一个流民在一起,此次的科考榜上无名也正印证了她的想法。
祠堂里,许小公子仍固执地磕头。
任谁看了他额头的伤都于心不忍。
冷面的许母最终将他赶出了许家,严令禁止许家人不可再与许知久接触,也不准予接济他。
不过许正夫还是将原先早就备好的嫁妆悄悄安排人给许知久送了过去。
匆促的婚事,病重的妻主。
许知久尽心照料床榻上的人,却屡次碰壁,床榻上的人说着让他离去不要同她一起受苦的话。
许知久明白她的心意,但他觉得只要两个人彼此真心相爱,哪怕再艰难些也无妨。
日子越过姜眠越觉得不对劲,她想要彻底推拒许知久,担心连累了他。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成为暴虐的人,哪怕想要许知久先离开,也好声好气地哄着他。不曾苛待,只温柔与他委婉说着利害关系,好让他知难而退。
她整日困于病榻,并不知道许小公子为了这婚事已与家人断亲。
不过她也来不及知道。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浑身酸胀,如同被千万斤的东西挤压,直到午夜从这具身躯彻底抽离出来,方才感到轻松。
是这具身体原本的灵魂出现了吗?
她来不及细想,就瞧见浑浊不堪染满红血丝的眼珠在眼前滚动,来不及惊恐,另一张脸的女人彻底顶替了她原先的位置。
并不是原主。
占据身体的赫然是另外的一个人,她眼底是对某种东西的痴狂贪念,相貌特征与原主完全没有重叠。
姜眠是外来的灵魂,指尖虚无透明,浑身上下都是现代的穿着,只仓促地看了那人一眼后就被虚无的力量拉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
截然相反的恶劣态度。
自少女病好后,许知久就如同落入冰水之中,往常温声细语的少女和那暧昧荒诞的梦一同消失。
瘫坐在床的少女眉眼对他多有冷淡和烦闷,一醒来就马不停蹄出门了。
是随意敷衍的态度,总是早出晚归,仓促地说了几句应好的话,便伸手将他手里钱财以各种理由要走。
与他说话,张口闭口都是要钱。
许知久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许是他被软禁的那段时间里没来见她,让她心中觉得受了委屈,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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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要他离开。
可尖酸刻薄的话语成串地从那张漂亮的薄唇里溢出,他也是会难过的。
少女不管他的情绪起伏,抬脚就又拿着他的陪嫁簪子出去了。
见过姜眠关心呵护的样子,越往后的种种都让他逐渐明白对方只是不喜欢他了而已,之前只不过是他在替人自圆其说。
原先的欢喜成了一场笑话。
就连出门管铺子做生意也要被说不安分,原先的尊重和理解荡然无存。
苦厄降临,固执己见的许小公子未能等到馈赠,反而由荆棘的藤木缠绕住脆弱的生命,每一口呼吸都无比刺痛。
四季交替,始终与苦难相伴。
心向春生的梦化作泡影,将他骗入这场圈套后抽身离开,只留下他孤身一人。
一切只是他的臆想。
少女毫不顾忌地对他绘声绘色描绘当初算计,满意欣赏着他挣扎于过往之中那副痛苦的表情。
厚实的陪嫁被挥霍一空,对方又打起来铺子的主意。
许知久一改常态,极力阻拦。
这是他呕心沥血经营的铺子,如若换成银两赌输后,家中也就再无收入。
被毫无顾忌地推开,他的头重重磕在屏风上,整个人连带着屏风一同摔落在地上,血腥的痕迹顺着芝兰玉树的衣袍蜿蜒向下。
少女丝毫不顾及他的伤势,蹲下来翻找出他的荷包全部拿走,还放话不给铺子就去许府闹事。
许知久始终不相信原先温声细语哄着他的人会变成这副嗜赌如命的模样。
他想。
或许是自己陷入一场梦魇而已。
少女猜忌难听的话像是一根刺一样地扎进他的心里,与许家断了亲他都未曾这般难受,百感交集的情绪充斥在心口,猝不及防吐出一口血水。
枯死的荒芜堵得他喘不上气来。
耳鸣声一阵阵传来,只觉浑身哪里都凋零的无知无觉,酸涩感足以让他反胃。
从未想过会落得如此境地。
许小公子昏迷了过去。
他额头上还有着未处理的伤口,落在他衣摆明亮暖黄的光线开始变得皎洁白净,最终停留在他斑驳难看的伤口处,宛若安抚轻揉。
躺在地上的少年眼皮轻微动了动,再睁开已然是一片懵懂恍惚的神色,他迷茫地抬起指尖用力抵住血色脏污的地,借力爬了起来。
视线里自动规避掉身上的血迹,毫无感知疼痛地将磕碰的屏风扶了起来。
或许是不小心撞到了。
许小公子将伤口简单处理,不似以往哭干眼泪那般愁眉,他轻低头侧目,将底下的脏污当作寻常灰尘给洗净。
半夜,少女回来已浑身是酒气。
再往后的事情许小公子有些记不清了,尝试忽略掉刺耳的声音,以及审视的目光,默默接触妻主对他的厌恶。
与人相安无事地相处着,只是每次醒来时间总过得很快,头发都长了一截。
可能是得了某种怪病?
他思索着,想与妻主讲出这件事情,可一靠近,就从对方眼睛里看见害怕和避让,似乎他有病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好在隔壁的遇止与他交了朋友,能顺手帮他处理掉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伤口。
原本分到的小床位置消失不见,满怀疑惑的许知久被关在厨房里休息。
屋顶时常漏水,夜里总是有滴答的回响,他独自坐在厨房,守着燃烧殆尽的焦炭。新月生晕的面容早已憔悴不堪,好在他现在连一面铜鉴照面都没有。
眼眸生出涩意,却毫无潋滟的水光,如同早就干枯的井水。
他许久未曾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