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待客之道?
    那柄大刀杀气腾腾地冲着楼符清而来,楼符清一搂烛玉潮的腰身,轻而易举地躲过了紫衣男子的袭击,他连忙道:

    “你有夫人,我也有夫人!有话好说,我上回来雪魂峰时你二人还未曾成亲,我对此并不知情!”

    烛玉潮抬眼,从楼符清面具后的双眸读出了一丝慌神,看来此事的确是楼符清意料之外的。

    只听紫衣男人紧绷着脸,冷哼一声:“你虽武艺高强,看着却也不像不讲理的人。行了,信你一回,你二人先跟我回宋氏!”

    话音刚落,楼符清便捏了捏烛玉潮的掌心,烛玉潮朝他做了个口型:“怎么?”

    “正中下怀。”楼符清也朝烛玉潮做了个口型。

    不管过程如何,二人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可让烛玉潮没想到的是,她刚走出这废弃的院落便被人套了麻袋!

    数不清的人声和脚步声包围了烛玉潮,看来那紫衣男子的帮手到了!

    只听紫衣男子的声音从麻袋外传来:“雪魂宋氏的居住之所从不与外人道,故而也请二位遵守规矩,莫要叫我难做。”

    楼符清:“这便是宋氏的待客之道?”

    紫衣男子疑惑道:“谁是客?”

    楼符清:“……”

    烛玉潮在麻袋中难以视物,她只觉自己被人悬空扛起,又被放入马车之中。

    “哐”地一声,楼符清的麻袋也被扔了进来。

    烛玉潮急忙问道:“王爷,你到底认不认识宋氏家主?”

    “当然,”楼符清顿了顿,“我与上一任家主相识甚密。可如那紫衣所说,家主换人了……那紫衣的夫人,我不知道是谁。”

    烛玉潮在密闭空间中感到了强烈的窒息感。

    楼符清:“你很害怕。”

    烛玉潮无神地注视着前方:“当然,无妄之灾。”

    “至少为夫保证,娘子会活着走出雪魂峰。”

    “王爷的上个承诺还未曾兑现,我不敢信。”

    “我会尽快将解药给你。”

    “但愿。”

    一路上从平坦到崎岖,马车中的气息变得逐渐潮湿沉闷,烛玉潮竟有些喘不上气。

    她难受地闭上了双眼:这宋氏到底藏在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才缓缓停稳,烛玉潮再次被人扛起,竟直接反胃吐了出来!

    “呕!”

    四周陷入了沉默,扛着烛玉潮的男子却还在等待着领头人的指令。

    紫衣男子“啧”了一声:“把她放出来啊!”

    烛玉潮双脚着地时终于重见天日,铺天盖地的绿映入眼帘,这分明是一片无际的山林!

    紫衣男子:“拿东西给她擦擦!一个个呆瓜傻站在这儿干吗呢?”

    烛玉潮从袖口中掏出手帕,却擦不干净身上的污物,她看向紫衣男子:“……我能去沐浴吗?”

    “这儿没有让你沐浴的地方。”

    “——楚尧,你就是这么对待嘉王和嘉王妃的?”

    轻软而温柔的女声自不远处传来,烛玉潮循声而去,只见一女子发间简单簪一粉绿绒花,及腰的棕发披在身后。

    可就是这样一位温婉而纤瘦的女子,脸上竟戴着只尖耳獠牙的兽面面具,只露出一双极尽柔美的眼眸。

    烛玉潮看不清她的脸。

    粉衫女子对烛玉潮微微颔首:“我乃雪魂宋氏家主,宋瑾离。”

    “宋家主,”烛玉潮冲她笑了笑,“你知道我的身份。”

    宋瑾离“嗯”了一声:“嘉王妃。”

    一抹深紫却在此时横在了二人中间,他双手抱在胸前:“夫人,怎么不跟我讲话?”

    宋瑾离便将目光投向了他:“楚尧,你亲自把王爷送进我的帐子里,好酒好菜招待着。”

    楚尧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嘴角抽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是,夫人你说什么呢?”

    “需要我重复一遍吗?”宋瑾离的语气十分温柔。

    “好好好,好好好,”楚尧紧闭双眼,“送就送,我会看好他的!”

    “嗯,我放心你。”

    楚尧疾步如风,亲自带着一行人离开了。烛玉潮遥遥望着那愈渐远去的麻袋,有些担忧地问:“王爷会被打吗?”

    宋瑾离摇头。

    “那就好。”烛玉潮松了口气。

    宋瑾离默默解释道:“……不知道。”

    “啊?”

    宋瑾离将烛玉潮送去沐浴以后,又在屏风上搭上了一身崭新的朱红衣衫。

    烛玉潮整个人浸在浴桶之中,她感叹宋瑾离的细致温柔的同时,也好奇起了她“宋氏武人”的身份。

    这样娇小瘦弱的女子,执剑打斗会是怎样的模样呢?

    烛玉潮无法想象,因为她并不会武。

    *

    短暂的清洗沐浴过后,宋瑾离带着烛玉潮前往了她的大帐。

    烛玉潮一路上目不暇接,这宋氏的居所简直就是一个建在山林之中的巨大校场!

    校场人声鼎沸,穿着盔甲、士兵模样的男女正在比武切磋。放眼望去,林中并无房屋,皆为大大小小的临时营帐。

    宋瑾离温柔的模样令烛玉潮放下警惕,她不禁发问:“此处木石如此之多,为何不建房屋?营帐并不安全。”

    宋瑾离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我们并不在意这些,或者说,孩子们对生死并不在意。所以,没关系。”

    烛玉潮未曾想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好点了点头:“是这样啊。”

    “很意外吗?”宋瑾离带着笑意道,“可雪魂宋氏这样落没的家族在腥风血雨的雪魂峰是无法平安生存下去的。避世是无用的,不是吗?不然你和嘉王为何寻到了此处?好了,我们到了。”

    宋瑾离掀开帐帘,示意烛玉潮先进去。

    烛玉潮深吸一口气向内走去,她环视了一圈,在饭桌旁看见了被捆绑着的楼符清,他察觉到烛玉潮的目光,于是好心情地冲烛玉潮打了个招呼:“娘子。”

    幸好楚尧秉持着一丝人性,并没有对楼符清下手。只不过卸去了楼符清的面具,叫他与宋氏众人坦诚相见罢了。

    宋瑾离踮起脚在楚尧耳畔说了什么,楚尧看了楼符清一眼,便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此时帐中只剩下烛玉潮、楼符清、宋瑾离三人。

    宋瑾离坐上了帐中主位。

    那足以同时容纳五人的软榻上,铺着不明动物的赤色皮毛,象征着其主人的尊贵地位。

    宋瑾离那双柔情似水的双眸俯视着楼符清的脸庞,却带着不明的审判意味:“王爷处心积虑地来到宋氏,究竟有着什么目的呢?”

    楼符清沉默半晌,选择了开门见山:“家主既一眼识破了本王的身份,那本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本王在玉衡城西巷三十二号,宋氏原本的冶炼之所,找到了魏氏玉牌。魏长乐,在宋氏吗?”

    宋瑾离歪着头:“魏长乐,那是谁?”

    “……侧王妃。”

    宋瑾离抬起衣袖,遮住口鼻笑了一声:“侧王妃?略有耳闻。不过王爷竟拖家带口,带着王妃来找侧王妃么?”

    烛玉潮却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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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开了口:“魏长乐喜穿鹅黄,仅有寻常小儿七岁的心智。如若宋家主见到这样一个女孩,应当有所印象。”

    宋瑾离明显有些讶异,但她很快从讶异转为沉思:“也许……她当真在我这里。”

    *

    宋氏隐居的山林很少有被日照直射的地方。

    但穿过六条溪流、六十块大石后竟有一块阳光普照之地。

    宋瑾离停下了脚步:“你们在找的魏长乐就在前面,待你确认了她的身份我再与你解释。”

    烛玉潮问道:“宋家主,你不与我一道去吗?”

    “不了,”宋瑾离有些为难地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野兽面具,“她有些怕我的面具。”

    烛玉潮点了点头,朝阳光普照处走去。

    此处石块密布,紧连成线,就像是个供孩童玩耍的天然迷宫。

    烛玉潮将脸上的獠牙面具卸去,穿梭其中。即将失了方向时,烛玉潮忽而听见了小儿的嬉笑声。

    她很快朝那处走去,却在看见面前场景时狠狠地愣在了原地!

    魏长乐被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团团围住,她趴在地上,原本明黄的衣衫染上了灰尘与鲜血,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带头的灰衣男孩抱臂道:“你这傻子都到这儿这么多天了,还在做自己的小姐梦呢?连家主都不管你了,还奢求谁来救你啊?”

    “呜呜……紫萝姐姐……”魏长乐原本身子骨便孱弱,如今被人刻意折辱,更是虚弱的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灰衣男孩“哈哈”一声,竟随手扔出半块发霉的馒头:“没吃饭吗?去吃吧,赏你的!”

    也许当真是饿得太狠,馒头落地之时,魏长乐竟也向它爬了过去。众孩童哄堂大笑,跟着魏长乐走去。

    “啊啊啊啊啊啊!”

    灰衣男孩尖锐的叫声传来,众人猛然转头,只见他双脚离地,竟直接被烛玉潮揪住领子拽了起来!

    烛玉潮压抑着内心翻滚的怒意,咬牙道:“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为什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烛玉潮。

    烛玉潮松开灰衣男孩的领子,转身扶起魏长乐,她还未直起身,便听“哗啦”一声,整盆冰水朝着自己泼来!

    烛玉潮冷得发颤,往昔的恐惧感扑面而来,她不停地深呼吸,却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她仿佛再次听见魏灵萱尖锐的笑声,看见魏灵萱那双娇媚而狠厉的眼!

    烛玉潮曾有位同窗,其家父是宫廷画师出身,至今仍在皇城任职。

    但这也代表着她在蕊荷学宫孤立无援。

    魏灵萱踢了踢女孩的膝盖:“画啊?为什么不画?”

    烛玉潮被魏灵萱泼了足足三桶的冰水,单薄里衣下的肌肤若隐若现,从发丝到脚踝都在淌着水珠。她被魏灵萱的走狗死死压住肩膀,难以起身。

    女孩举着毛笔,却不知如何下手。半晌,浓墨晕染于空白的宣纸之上,女孩崩溃地哭出了声:“灵萱,我不会,我真的不会!”

    “啪!”

    魏灵萱俯身抬起女孩的下巴,竟一巴掌扇了上去!

    魏灵萱大怒:“你不会?你父亲可会的多呢!一个小小的宫廷画师竟然敢在前朝公然弹劾我父亲?谁给他的胆量这么做?是你这个贱人吗?”

    女孩倒在地上,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红肿,她很快便被魏灵萱的走狗捆住了手脚。

    烛玉潮艰难起身,却见魏灵萱向她举起了一根沾了丹青的毛笔:

    “玉潮,既然她如此不识好歹,那么……你来画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