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之间一时充斥着沉默的气息,烛玉潮凝视着楼符清的双眼,竟是语气平稳:
“王爷猜猜呢?”
楼符清不悦地皱起了眉:“这个世上除了九五之尊,还有谁能轻而易举地拿到圣旨和青鸾殿的金锁?”
烛玉潮深吸一口气:“我可以告诉王爷,但王爷能不再追问吗?”
楼符清的眉目间黑压压地透着阴沉,语气却是轻快无比:“好啊。”
他几乎在一瞬间便答应了烛玉潮的请求,烛玉潮闭上了眼,按照周暮所说的回答道:“长缨。王爷,我去见了长缨。”
知府是周暮遣人引来的。
周暮清楚楼符清一定会质疑自己的身份,也清楚知府一定会跟上来。所以,周暮计划好时间,让烛玉潮将那些人引至石室。
烛玉潮心里没底,问了一句,有意外怎么办?
不会有意外,一切都在长缨的掌控之中。
周暮本就没想过瞒楼符清,可她也不愿让他人知晓自己的皇后身份。
“长缨?你去见了长缨?”楼符清的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语气十分激动,“他居然还活着?他居然在蕊荷宫?”
烛玉潮却只是从容地对楼符清微微颔首:“是,长缨十分看重我。她说,是因为我腰间的这柄长剑,才一定要与我相见。多谢王爷。”
既然“看重”,那么王夫子的死便迎刃而解。
那是长缨送给烛玉潮的见面礼。
楼符清有些愕然地僵在原地,半晌,他喃喃道:“竟然是他,怪不得……”
“我也没想到皇上并未对其赶尽杀绝。”
楼符清目光复杂,缓缓说道:“那么,娘子作何打算?”
烛玉潮坦然道:“长缨名动天下,能向她讨教,是我此生之幸。”
楼符清垂眸:“虽是无心插柳,可娘子不会不知,成为第二个长缨不全然是好事。”
“不是好事也没关系,我……”烛玉潮本想说‘我本就没打算活多久’,她顿觉不妥,抿了抿唇,随即话锋一转,换成了一句:“我不想再拖累王爷了。”
楼符清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半晌,烛玉潮再次听到了他的声音:“若我不问,长缨会让你将此事告诉我吗?”
“她从未想过隐瞒王爷。”
楼符清叹了口气:“果然如此。长缨既能看重娘子,证明娘子身上定有过人之处。长缨在哪儿?他是个怎样的……罢了,我答应你不追问了。”
烛玉潮斟酌道:“长缨人很好,可惜我与她并不算相熟。倘若有朝一日她能放下心结,兴许也会和王爷一见。”
“我虽的确想见长缨,但他对皇室深恶痛绝,不必强求,”楼符清沉吟道,“若不是那日周伞提及,我恐怕永远不会想起长缨这个人……他居然还活着,居然还活着?”
“王爷对长缨了解甚多?”烛玉潮试探道。
“倒也不是,”楼符清有些出神,“非要说的话,幼年时我曾听过长缨的一句传闻:轻功踏雪无痕、剑势行云流水。”
最初楼皇势力薄弱,除了长缨这个主将以外,手下只有几千兵力。一直以来,二人各自平乱,但不知为何,长缨的名声却一度高于楼皇,甚至在登基以前,传出了“长缨称帝”的传言。
楼符清思索说道:“父皇忌惮长缨是必然。我原以为父皇早已要了他的性命,没想到那长缨竟也不争不抢,甘心隐姓埋名。”
“兴许人各有志。”
楼符清点头:“世澈叔也曾提及过一回长缨,只对我说了一句‘长缨是真正的功高盖主之人’。”
烛玉潮哑然:“前家主认得长缨?可王爷不是说,长缨不曾去过雪魂峰?”
话音未落,烛玉潮便否认了自己的话。
据宋瑾离所说,为表楼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决心,帝后曾一并出现在雪魂峰。
足以说明周暮在雪魂峰时,并未以长缨的身份出现。
“我也不甚清楚,”楼符清揉了揉眉心,“倘若父皇没有对长缨相关的一切‘杀无赦’,恐怕这天下总有一日会易主他人。”
烛玉潮蹙眉:“王爷便如此肯定?”
“我只是觉得长缨这个人很危险罢了,”楼符清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娘子何时再去见他?”
楼符清对长缨的态度,令烛玉潮有些莫名的担忧。他既认同楼皇的“清君侧”,又迫切地想与长缨见一面。
最终,烛玉潮只是轻轻摇头,回答了楼符清方才的问题:“我还不知。”
楼符清叹了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下一刻,他清润的声音伴着热风涌入了烛玉潮的耳畔:“我今夜是睡不着了,出去透透风。”
大门被风吹动,“砰”地一声关了起来。
烛玉潮似乎刚刚反应过来,她余光瞥见楼符清遗落的武器,急匆匆跑了出去:“王爷!你忘记拿剑了。”
宋世澈留下的剑已被楼符清融去,楼符清此次拿来的是一只普通的剑。它被静静地搁置在墙根,不知意图。
楼符清听见声音,转身回来接过长剑,便又要离去。
烛玉潮抿了抿唇,在他身后问道:“王爷拿剑作甚?”
“今日原本想教你习武,”楼符清不明意义地弯了弯唇,“……长缨会教你的。”
他抬脚便走,烛玉潮下意识扯住楼符清的胳膊:“你教我吧,你先教我吧王爷。”
楼符清本就是人上人,付浔不是他的对手,武大柔也是手到擒来。楼符清既要亲自教学,烛玉潮又怎能放弃这绝佳的机会?
只见烛玉潮长睫忽地闪了两下,随即溢出了几分笑意:“可不可以?”
楼符清偏头,便对上了烛玉潮那双迫切的眼:“你肩膀……”
烛玉潮急道:“都是做给他们看的,长缨下手可轻了!”
“娘子既如此瞧的上我,我便好为人师一回。”
楼符清虽说“好为人师”,实际上只在院中做了一套招式,便倚在一旁的红柱上不再言语。
烛玉潮闭上眼,回忆起楼符清方才的动作。霎时,长剑破空而出,在黑夜中快速闪过几道银光!
楼符清的站姿虽有些松散,眼神却仿佛钉在了院中舞动的女子身上,看她剑起剑落,身姿飞扬。烛玉潮手腕一转,将那泛着蓝光的剑背在身后,语气略带邀功:“怎么样?王爷,我的基本功还不错吧?”
那水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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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仿佛皎皎明月,剑柄的光亮倒映在烛玉潮的侧脸,使得那双美眸愈发灵动了起来,如同小鹿一般期待地望着他。
楼符清一时失了神。
然后,他便眼睁睁看着烛玉潮眼中的光彩一点点消散了下去:“王爷没看清吗?那我再做……”
“你做得很好,”楼符清打断道,“动作很流畅,比我天赋好得多。”
烛玉潮这才恢复了嘴角的笑容:“我如今都快二十了,自知不比他人童子功。可得到王爷这样的评价,倒叫我心中多出几分信心来。”
楼符清见她面露喜悦,语气不经意间温柔了下来:“你既有天赋,又刻苦。有什么是娘子做不到的呢?”
“那……”烛玉潮眼瞳微动,“比比?”
楼符清并未开口,下一刻,他闪身至烛玉潮身后,冰凉的手握上了烛玉潮的手腕:
“不比。我控制不住手中力道,要伤了你。你按着付浔的书籍来做,还有几个动作做的不够标准。”
楼符清认真地纠正着她的动作,温热的胸膛紧贴着烛玉潮的后背,后者竟不可避免地拘谨起来。
手中的长剑握地越来越紧,动作也愈发地不自然。
楼符清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紧张?”
烛玉潮眼神闪烁:“王爷现下算是我的老师,我自然紧张。”
楼符清看着还好,可一旦上手,烛玉潮便生怕自己哪个动作做的不对,叫楼符清觉得她蠢笨了。
“原本看娘子衣着,还以为你会喜欢赤红这样鲜艳的颜色,”楼符清动作未停,以话语淡化着烛玉潮紧张的情绪,“可无论是原先的帏帽、还是那日选择的长剑都是水蓝……娘子,以后多穿蓝吧?”
烛玉潮一惊,长剑险些从手中脱落:“帏帽,我已经许久未戴了。长剑也是随手选的。”
她的确喜蓝,倘若不是刻意选择,烛玉潮总会下意识将手伸向蓝色的物件。
可就是那两回,也被楼符清发觉了吗?
楼符清并不大在意烛玉潮的回答,他有些慵懒地“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无他,只是那知府送了几张料子,我见颜色不错,便想替娘子制些新衣。”
“什么色的?”烛玉潮微微松了口气。
“什么色都有。”
“我不需要,王爷给自己做些吧,”烛玉潮微微偏头看向楼符清,“王爷身上这件看着也有些年头了。”
楼符清“嗯”了一声:“上一世经常穿,我念旧。”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王爷更该新制几套了。”
“听娘子的。”
这几句下来,烛玉潮心中彻底轻松了下来,握剑的动作也松弛了下来。剑气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挥出一阵绚烂的光幕,一个回身,长剑划过之处,犹如点点繁星,挥洒而落。
“今日便先练到这里吧。”
话毕,楼符清轻轻放开了烛玉潮。
熟悉的梅香萦绕指尖,烛玉潮下意识关切道:“王爷还是没心思睡觉吗?”
楼符清摇头:“思绪烦扰。”
“因何而扰?”
楼符清脚步一顿,声音从夜色中幽幽飘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