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玉潮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颤,她有些恼怒地转过身去:
“付浔!”
付浔挑了下眉,眼底露出明显玩味的神情:“主人,败法乱纪啊,败法乱纪。”
很明显,付浔是误会了什么。
“你做什么?”烛玉潮神情不虞,“此时你不应该去学宫找伊朝朝议事吗?”
付浔指了指身上:“方才去换了身衣衫,现在正打算过去呢。正巧,碰到主人了。”
巧什么巧。
“是吗?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烛玉潮面无表情地朝付浔走了过去。
付浔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贺星舟身上,不知为何,他微微一愣,随即低声说道:“你和贺医师的事,嘉王不可能完全不知。他竟也允许。”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嘉王比你更清楚。”烛玉潮拔下头上银簪,直接拉起付浔右手,塞在他掌心。
付浔甚至没反应过来,便接住了烛玉潮的簪子,他双眸微微张大,随即抬手,将银簪又插回烛玉潮发间:
“主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前几日刚给我了一对耳坠。”
烛玉潮身后传来一阵骚动,贺星舟的神色变得有些晦暗。
“叫你拿着就拿着,”烛玉潮不耐烦地再次将簪子拔下,她竖起食指比在唇边,“封口费。”
“主人果然还是担心嘉王吧。”
“你这样的人,我不信任。”
二人声音重叠,付浔一愣,他右手僵在半空,做不出任何反应。
烛玉潮本就余怒未消,她又联想起前几日与付浔的交谈,嘴上自然过分了些。
付浔调整了下表情,默默握紧了手中的银簪:“多谢主人。”
烛玉潮语气僵硬:“快些去找伊朝朝吧,让他们等急了,有损王府名誉。”
付浔往外走了两步,又忽然回头:“主人有把我当王府之人吗?”
烛玉潮凝视着付浔的双眼:“你只认得钱,付浔,这是你自己说的话。”
付浔缓缓垂下双眸,自嘲地笑了一声:“对,我自己说的话,怎么就忘了呢?”
烛玉潮张了张口,她看见付浔眼底的血丝,忽然有一瞬间后悔将话说重了。
“付浔前辈,抱歉。”
贺星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双眉微皱,对付浔的方向低下了头:“是我没有提前向你们打招呼。”
“所以呢?”付浔目光微冷。
贺星舟眼神坚定:“所以,我会以王府医师的身份,待在这里的。”
付浔扭头就走。
烛玉潮神情疑惑,有些不确定地叫了一声:“你……说什么?”
“你之前和我说过,你有几个不得不杀的人。魏灵萱算一个,还有呢?”
“还有楼璂。”
烛玉潮说过,只要贺星舟向她发问,她就一定会回答。
贺星舟点头:“只剩一个人了啊。”
烛玉潮低下头:“我……没办法确定一定能杀了他。”
“如果他死了,你会去哪里?”
“去你想去的地方。”烛玉潮不假思索道。
贺星舟低声笑了。
“你笑什么?”烛玉潮问。
“得到小昭这个答案,便是全天下最大的幸事了,”贺星舟掏出一只香囊,其上缝着两株精致的合欢,“谢你送我发带,这是回礼。”
方才的不悦被一扫而空,烛玉潮好奇地拿过香囊:“里面是什么?”
“一些安神的药物,你总是下意识的蹙眉。”
“……是吗?你这次来这儿,就是为了给我这个?”
“既要复仇,总不会一直待在蕊荷的。小昭,我想待在你身边,无论你去哪里,”贺星舟再次蹲了下来,他将合欢香囊系在烛玉潮腰间,抬起头对她轻笑道,“我将永远仰望你。”
贺星舟毛茸茸的头发剐蹭上烛玉潮的侧腰,让烛玉潮想起,小时候贺星舟受伤时,便一声不吭地依偎在烛玉潮怀中。
“付浔说得不错……”贺星舟闭了闭眼,“你对我这般好,我如何能忍住不对你有意?”
烛玉潮身子一僵。
贺星舟一次次直白的心意,令烛玉潮招架不住。可大仇未报的烛玉潮,没资格直面自己的情感。
烛玉潮抬手摸了摸贺星舟的头发:“我是嘉王的妻子,你不该轻易说这样的话。”
“这话骗不了我。”
贺星舟的语气带着迫切和期待,烛玉潮沉默良久,最终叹息道:“和我在一起,你会很危险。”
烛玉潮自诩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可面对贺星舟那双澄澈的眼,她总是不舍得拒绝。
“我绝不会拖你后腿!”贺星舟的双眸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光说可没用。”
贺星舟低声说了句“冒犯了”,忽而拔出烛玉潮腰间长剑,烛玉潮双眼猛然睁大,瞬间往后退去几步!
烛玉潮只躲不攻,贺星舟飞身截住烛玉潮的后路,将后者逼至墙角。
剑尖直对烛玉潮身前,贺星舟一愣,连忙手腕一转,将剑背在身后。烛玉潮伸手想要将他扶住,贺星舟却紧张地有些手足无措,往前跌了一步!
二人距离瞬间拉地更近,烛玉潮抬眸,连贺星舟脸上细腻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常年日晒并没有让他的皮肤粗糙半分,反而嫩得不像话,烛玉潮没忍住,上手捏了捏。
好软。
“怎么样?”贺星舟双眸弯了起来。
也不知他问的是剑术如何,还是皮肤如何?
烛玉潮最终说道:“贺医师会的可真多。”
“怕你说我光说不做。”贺星舟抿了抿唇,将长剑收了回去。
烛玉潮往下看了一眼:“偷人武器,欺负我。”
贺星舟立刻低头认错道:“对不起。”
烛玉潮嘴角有些憋不住,终是对贺星舟笑了一声:“星舟,你会武,怎么不早告诉我?害我白担心了那么久。”
“我这样实在有些不伦不类,”贺星舟不好意思地说,“原先那医馆的同僚都说,你是治病救人的,不是舞枪弄剑的……”
“他们胡说。”
贺星舟点头:“嗯,小昭说得对,他们胡说。”
面前的男人实在太过乖巧,烛玉潮当即决定:“我会让你留在这里的,等我。”
然而,在答允贺星舟后,烛玉潮短时间内并没有合适的契机与楼符清提起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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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云霓归来的那一日。
“回禀王爷,太子今日地位大不如前,还请王爷放心。”
数月前,京瑾年秘密上书,请求纵火去病。楼璂在朝堂附和此事,致蕊荷惨象。
楼璂没能一箭双雕,反而将自己置于不义之地。
故而在楼璂向皇上请缨前来蕊荷辅助学宫时,皇上并未同意他的请求。
楼符清端起桌边凉茶,抿下一口,却并未作声。
烛玉潮面色轻松了些:“太子既引起陛下不满,短期内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要能过来倒也不是坏事,远离宸武,楼璂便没了庇护。杀了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楼符清手中的力道大了些,杯盏被捏的咔咔作响,“楼璂不会不知道这点。所以,他是故意为之。”
烛玉潮微微一怔。
倘若他是故意的,局势便不大好了。
“所以不可坐以待毙,”楼符清沉默半晌,“这段时日,付浔已将学宫的情况摸透五分,其余区域的修复情况也趋于稳定。现下云霓和云琼回来了,即便楼璂要下手,也需与我僵持很长的时间,这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楼璂会这么做吗?”烛玉潮问。
“说不准。也许会先向他另外两位弟弟下手呢?”
云霓听至此处,忽然开口道:“王爷,如你所想,在我向皇贵妃主动透露行踪之后,四皇子的确来找我了。”
楼符清这才将茶盏放了回去:“……是吗?皇贵妃终于想通了。”
烛玉潮疑惑地“嗯?”了一声,楼符清便转过头,对烛玉潮解释道:“在我重生后,曾与皇贵妃见过一面。”
皇贵妃作为正襄四皇子的生母,在后宫中一直是个洁身自好的形象。她不参与他人的党派之争,也不回避其他嫔妃的讨好和归顺。
烛玉潮听完猜测道:“王爷和她说,楼璂要杀了四皇子,要她和你合作,对吗?”
“我不信任她,只是说了四皇子被楼璂刺杀一事,让皇贵妃自己小心着,”楼符清顿了顿,“不过,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在我开口之前,皇贵妃先提及了合作二字。娘子继续猜猜,她提了什么条件?”
“定然与四皇子有关。”烛玉潮不假思索。
“是,她野心不小,想让我辅佐四皇子登基。”
烛玉潮猛地睁大了双眼:“什么?!”
“我原本想再作考虑,可皇贵妃看不上我,语气也轻蔑,”楼符清冷笑一声,“我没那么下贱,没答应。不知一年过后,她可有长进?”
楼符清的目光看向云霓,云霓立即掏出一只卷轴:“今年的宫廷夜宴由皇贵妃操办,她随意找了由头,请画师为嫔位及以上的妃子作了画像。”
楼符清看向画上那执着佛珠、面无表情的陆嫔,一时双眼有些干涩,语气也变得干巴巴:“……她倒会洞察人心。”
“皇贵妃还说,若王爷能够掌控学宫势力,一并扳倒太子,她愿意给王爷一方封地。”
显然,皇贵妃见楼符清似有逆转乾坤之势,楼璂又对自己儿子虎视眈眈,她坐不住了。
“四哥都要死了,她才病急乱投医,”楼符清嗤笑道,“先说说看,皇贵妃想让我做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