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六点,学生返校,汉城五中终于从沉寂中苏醒过来,一间间教室被再次点亮。
每次放假回来,教室里总会有两类同学,一类人分享欲爆棚,和前排说完找后排,和左边聊后去右边,总之在打铃前一刻,是坚决不会打开书本的,或许是想借这种方式,来抓住假期最后的尾巴;另一类人则是忙着补作业。
对,没有看错,就是在补作业。
谁说重点班的孩子就都是乖孩子,会老老实实、保质保量地将假期作业一字不落地写完,一是假期太短,作业太多,二是他们始终坚信,自己一定能在最后一刻激发出无限潜能。
只见他们笔耕不辍,工作效率极高,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会放弃,唯一倔强的一点就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去借鉴别人的答案。
最后一排的两人当然不属于这两类中的任意一类,他们自成一派,早就拿出自己的习题开始埋头苦干,仿佛浮躁与他俩绝缘一般。
其实也不是说谭佳宜和周泽楷作业一定都做完了,只是学霸们总是有自己的安排和松弛,对于一些简单重复的练习,他们直接采取精简政策,通俗来讲,就是不写。
老师爱说就说吧,反正最后是凭分数说话。
对于谭佳宜来说,这个假期,实在是太充实了些。这两天严重失眠,她来之前还干了一杯咖啡,但不知道为什么,脑袋仍是晕晕乎乎的。
按理说,她之前熬大夜,第二天依旧精神抖擞,今天这么差的状态还是头一回。
她撑着脑袋,眼皮不自觉地耷拉下来,习题在这一页停留了好久,草稿纸上还是上一题的痕迹。
周泽楷来的时候,谭佳宜已经坐在了位子上。她难得早来一回,一来就安安静静地在位子上写题,周泽楷属实被她卷到了,不敢打扰她,就只好默默摊开练习册,开始陪伴学习模式。
铃声终于响了,周泽楷从写题的专注中抽离出来,扭头一看,才发现谭佳宜正趴在桌子上,练习册没合上,就连按动笔也没来得及按回,笔头赤裸裸地暴露出来,险些戳到笔袋。
周泽楷将笔轻轻按好,放回了笔袋中。这种高中生下课的常态,可从来没出现在谭佳宜身上,她向来自律,在教室里就像个不知疲倦的学习机器,这会儿趴在桌子上,倒是让人担心。
周泽楷想,她不会是不舒服吧。刚要问时,对方从桌子上弹起来,愣愣地望着讲台出神。
周泽楷瞧见她微红的双颊,眼神迷离,看着疲态尽显,“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谭佳宜低声道:“没事。”她揉了揉太阳穴,又重新拿起笔来。
头愈发昏沉,仿佛整个人在燃烧,异样的红晕从面颊一直蔓延到耳后,谭佳宜实在是没法儿集中注意力,手上的题目也是毫无进展。
“你不会是发烧了吧?”周泽楷注意到她状态不对劲,说着,用手覆上了她的额头。
果然很烫!周泽楷指尖的冰凉吓了谭佳宜一跳,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你别硬撑了,干脆请假回去好好休息。烧成这样可不能拖。”语气焦急,周泽楷眼中闪着一丝慌张。
“嗯。”谭佳宜呢喃一声,带着些许鼻音,她径直走向讲台,和坐班老师请了假。
没什么东西好收拾,谭佳宜准备直接回家。临走时,周泽楷不放心道:“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吗?要不我也请个假陪你?”
他压低声音,只是班上这会儿静悄悄的,即使是一丝半点动静,也很容易被捕捉到。旁边的同学似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眼神不自觉朝他们这边瞟了一眼。
今晚是数学周测,虽然缺一次也无大碍,大不了之后补上就是,但谭佳宜不想麻烦别人,何况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感冒,还没娇气到需要人照看的份上。
她扯了扯嘴角,佯装没事,“不用,我自己能行,你好好考试吧。”
谭佳宜前脚刚请完假,自己后脚就去请假,不免惹人怀疑,何况他一没病二没灾的,也编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
周泽楷看她拒绝,想着反正她住得近,应该没什么问题,所以就让她先走了。
回家的路不长,这一路谭佳宜走得几乎没有知觉,一进家门,她连灯都没开,摸着黑回到房间,只想倒头就睡。
这几年,她基本没怎么生过病,一些小感冒都是抗两天就过去了,所以也没有吃药的习惯。
她不爱吃药,她的生活本就苦涩,何必还要吃那些多余的苦头。
迷迷糊糊中,谭佳宜很快进入了梦乡,她想着睡一觉,应该就好了吧。
半夜,身上开始再次发热,谭佳宜烧得脑子不清醒,想看看现在几点,却摸索了半天,也没找着手机。
她索性不找了,任凭汗水浸湿枕头,再次醒来时,是被噩梦惊醒的。睁眼一看,已是天亮。
她挣扎着爬起来,总算找到了手机。手机掉到了地上,难怪她昨晚怎么找都找不到。
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她浑然不觉自己竟睡了这么久,虽然迷迷糊糊中醒过几次,但已经好久没在床上躺这么长时间了,她平时睡眠浅,所以干脆拿这些时间去干别的事情。
手机一开机,便有一堆消息轰炸过来。谭墨行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估计是老师看她今天没来,就联系她家长了。
昨晚周泽楷也发来了一条消息,显示时间是晚上十点半,看来他是一回家就给来问候她了。
嗓子有点干,谭佳宜站起来,想先倒杯水喝。刚一起身,只觉头重脚轻,浑身没劲,她摸了摸额头,还是很烫,看来自己的免疫能力还是没想象的强。
她无奈叹了口气,干脆坐下先回消息。没急着给谭墨行打电话,谭佳宜反而先点开和周泽楷的对话框,回了一句:“我今天不去了,在家休息,别担心。”
回完后,谭佳宜才意识到,周泽楷这会儿在学校,也没法儿看到消息。
她扶额苦笑,看来自己是真烧糊涂了,智商直线下降。
谁知刚发过去,没一会功夫,手机就弹出周泽楷的消息。看来他还专门把手机带到了学校。
“好好休息,安心养病。放心,这几天发的资料都帮你留着。”
谭佳宜忍不住笑了。最近讲的东西她早就学过了,周泽楷还惦记着帮她留卷子资料,也是有心了。
她叫他别担心,他叫她放心,也不知道是谁在担心。
回完周泽楷的消息,谭佳宜还是决定去医院挂个针,她想着这样应该会好得快一点。
这小小发烧她还是低估了,误事不说,昨晚可是给她折磨得不轻。
在医院挂上针后,谭佳宜才不急不忙地掏出手机打给谭墨行。
距离上次谭墨行拨号,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里,谭佳宜再没接到谭墨行任何消息。
她就知道,她这个父亲根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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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她,她生个病,没准儿对他来说还是在添乱。
拨了一遍,显示对方正在通话中,谭佳宜直接掐断了电话,也没打算拨第二遍,她想着反正自己刚跟班主任请过假了,知不知会谭墨行也是无所谓的事。
刚放下手机,立马又有人打过来,谭佳宜一看,正是谭墨行。
没有惊讶,也没有惊喜,谭佳宜眼底掠过一抹不屑,顿了顿,还是接通了电话。
“佳宜,刚刚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生病请假了。早上给你打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真是让我担心死了,你现在好点儿了吗?”
听闻此言,谭佳宜没有丝毫感动,她只是佩服,谭墨行好演技,将好父亲的角色演得出神入化。
这种假惺惺的关心他怎么说得出口,自己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嗯,我好多了,现在在医院挂针。”谭佳宜冷冷道,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将内心的不耐烦掩饰得很好。
“你在哪家医院,是不是附近的人民医院?你等着,爸爸现在过去接你,今天咱们回家休息。”
谭佳宜下意识想拒绝,但她转念又想到难得折腾一回谭墨行,他既然想来,就让他来吧。毕竟自己现在的样子还算可怜,这个好父亲一年到头见不着几回女儿,姑且施舍给他个表现的机会吧。
“行,爸爸你可要快点来,别让我久等。”谭佳宜哑着嗓子低声道,细语轻声,可想而知的虚弱,任谁听了不生出几分心疼。
谭墨行赶到的时候,谭佳宜正斜倚着,一个人昏昏欲睡,手上还打着吊瓶。
旁边打针的人大多都有家属陪伴,独独谭佳宜没人照看,这模样很是凄惨可怜。
谭墨行见女儿生病的模样,内心终是泛起些许愧疚,毕竟也是他的亲生骨肉。
逆着光看过去,有一瞬,谭墨行竟在谭佳宜身上看到了白言清的影子,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底漾开,愧意加深,他决心要弥补自己这个懂事的女儿。
谭墨行将外套脱下来,盖在谭佳宜身上,谭佳宜眯起眼睛看来人,嘴里咕嘟一句:“是爸爸吗?”
“是爸爸,爸爸来了。”谭墨行满脸笑意地看着女儿。
他抚了抚谭佳宜的额头,好像没那么烫了,应该是退烧了。
谭墨行见她没了困意,开始对她嘘寒问暖,扯些有的没的,父女俩好久没聊过天,其实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不过谭佳宜可以感觉到,谭墨行好像在尽可能地找话题。
“对了,爸爸告诉你个好消息。”
谭佳宜露出惊讶的表情。
“之前不是有个公司跟佳行解约,你上次放假还安慰爸爸了。今天爸爸就签下了笔大生意,这下你也不用担心了。”
听到这里,谭佳宜的表情一瞬间僵住,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哪家公司这么有眼光啊?”谭佳宜试探性地问道。
“长泽集团。”谭墨行说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他们确实有眼光,不过还是我们律所有实力。也多亏了你,当初佳行这个名字果然没取错,每次遇到困难都能化险为夷。你这个小福星,可要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边说,边捏了捏谭佳宜的脸颊。
听到“长泽”二字时,谭佳宜只觉天打五雷轰,后面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手死死地捏紧扶手,全然忘了针头还插在手背上,上面的胶布因过于用力微微崩开,谭佳宜感到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