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见谜(二)
    不等靡靡去搬鲜笋,幽水畔的重明鸟仰着头,怀着毫无眷恋的心情为渡厄星君送行:“渡厄星君,一路顺风,恕不远送!”

    渡厄星君才离开位置,不过两三步,见她跟在身后:“你跟着我做什么?”

    手势一划:当然要送送你。已是头抢地也要送走他的虔诚,顺势做出一个恭送的动作。

    “我若以权力消减疫都之罪业,干预欢都审理罪仙之案便有失公允,紫薇神阙难当服众之主,紫薇神阙不可轻易涉足仙洲办事。”

    一起铲平潮狱,劈开一条通往沧溟大洲的路,直达平夫崖的南面,这样也好,有法不治,与无法同,就连铲平一下鬼哭狼嚎的潮狱都不敢去做。

    当渡厄星君意识到自己遇见月漓后,口中杂话停不住,虽说这个月漓神女俗气,然而她在危机关头仍不採千怪之命,留下活路,可见也是把慈悲放在骨格的。

    姑姑何以能嫁于他?若复有潮狱之闻天怪、闻地怪,伺机以报复欺凌姑姑,恐其将退避而复退避,退而求次,以神阙天规为由,总而言之,以仁义为首要,懦弱怀柔也。这桩婚事,必要破坏,邪邪的心思一滴一滴蓬起来,慢慢流溢出来。于是,殷漱左手扯开衣襟露出脖颈,右手比划一下:渡厄星君可否治治我咽门缺失的细物?

    渡厄星君道:“虽谓你无舌骨,将有困扰,一咽一喉相连,各司其职,是以你好生修行,吸门的灵根自会构造完善。”

    双方争在一起,眼中参杂交错,他真是小气,想后援她的功课,再看一眼渡厄星君手上的翡红镯子,眼神虚绕千万遍,是个宝物。

    渡厄星君发现她掌上抓痕,以及眼角凤仙花药膏掩下的疤,定是袭击闻床怪时所负的伤,心起顾虑,眼神慢慢趋近,自手腕间拨出抚坤镯与她:“此只镯物,虽说分量轻,体积小,把握在手,你走遍仙洲亦无挨欺的忧虑,再过几日,婚期将至,我自会接你入阙。”

    想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来获取姑姑的行迹。

    没门!

    触指而动的镯子,镯头两烟蛟衔嘴而抵,镯身铜丸交承,光润得可以当作镜子!

    一弯放大镜映出一排鹰背色眼睫。

    往镜子向他比划:可不是我向你索取的,你自己要给我的,这要是丢了,你不会责我一头,在西荒荡产吧?

    口内没有心窍,手上的言论像小虫一样蠕动,一道一道深痕纵横交错在白皙的手背上,招到渡厄星君眼泛微澜的目光。

    殷漱箍在镜里看着渡厄星君的眼睛亦不明白,只把镯子安放兜里,微微揖谢,揖而展笑。他回想沿途的相吵,她花样百出将他推拒在外,现在,白日当头照,她在阳光下撒笑,直明达于他的眼底。

    美人伴笑譬如一股腐化的风气,一日一日的滋长,这种进呈果然是一种熏欲的策略。渡厄星君行至巍巍离荒门下,眼神杂糅,就挪远了,山水不明。

    回去时,见靡靡被重明鸟惹怒,火气在靡靡眼内澎湃,将狂躁的情感宣于鸟身,地上散着委屈的竹笋。

    “渡厄星君怎么走啦?”一抹失落显于靡靡的脸上。

    重明鸟振翅高呼:“靡靡,渡厄星君何去何从不关你的事。”

    正当靡靡嗟叹之际,忽见笑颜弥漫于脸的殷漱,丰神出挑的渡厄星君离开了,殿下如此异笑。

    重明鸟道:“殷子,渡厄星君若再度造访,并与浮厝主子相遇,我们也无法请出月漓姑姑前来拜见。”

    靡靡慕道:“渡厄星君不光根质聪颖,性情明通,且仙形道体,神阙贵品,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星君与姑姑十分般配。”

    重明鸟道:“我怎么没看出来他是聪颖之材,物德不缺的君子?”

    靡靡道:“那是你眼瞎啊!”

    重明鸟气道:“你!”

    靡靡挽着殷漱的胳膊:“月漓神女何往而不知?我们当速寻其踪?”

    重明鸟道:“或许月漓神女已踏红尘,正泡在红尘的温柔乡,倚栏听曲,尽情享受恩宠。”

    殷漱担忧姑姑的行踪,到底身在何处?之后,三人立于石边谈起上次那一具八百年前的无名干尸,先是说些魔轿的事,后来说到神器研究所的神器频现抄袭风波。重明鸟听了,大概也想看一看,也想要到神器研究所去玩一玩那些赝品,但是,自己还是龙腾的手下败将,恨恨咬牙,不得已,口吐粗话。

    之后,殷漱到飞檐翘角的古宝楼内,只见水玉角柜、黄翡闷橱、黑桃顶柜、琥珀格柜、古牙书匮俱填满三层楼。这些经年柜子,生锈的生锈,吃灰的吃灰,过时的过时。然后,她将一瓶一帽推入顶柜,顶柜化作干墙。

    去一趟欢都,惹出不少事情,小白蛛已然见赤,尝到几枚甜头,自觉夺息炼果一事,要抓紧时机做,只不知是到头一梦的尘缘,还是挽救亲族的好事。

    握着扫帚,一扫尘埃,扫着扫着,晕头转向,殷漱立时失去平衡。

    “砰……”

    “啊……”

    不幸果真如此突然降临。

    “郡主…郡主……速来人啊,郡主为鱼刺所伤。”

    尖音忽然响彻萧府,就连晌午的太阳也要捂耳啦!东曦下的贵府似打翻五味瓶,酸响辣动起来了。

    方才一只描着金丝的木碗摔进池中,闪亮一下,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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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影子。

    翻弄水池解闷,没捞到鱼,她睁大眼睛,要看穿水底的畜生,眼帘跟着昏花,更看不清楚,内心一惊,那魔鬼鱼的毒刺着实厉害。她揺身,方欲缩手,忽为所刺,将将坠地,安能坠地?与申屠曛结为夫妇,疑其居心不良,虽采取数种方法制服之,不意运气屡屡眷顾之,安能为毒刺所劫命。

    一时,迟觉的家奴跨槛奔来,急喊找大夫,后事,渐次模糊不清。

    萧景澍的整个左手手背都肿起来了,此消息快如飞驰的骏马,一传十,十传百,招来两乘轿子,停在萧府,早有家奴出迎,两位贵人出轿,到郡主的房中站定。只见萧景澍闭着眼睛,挺在床上,似被鬼魅附身一样,嘴唇作青,口出的气短,口入的气也短,左手的掌肚膨胀,手皮凝黑。

    “郡主,受伤不浅,”萧景瑞音色暗淡,神情至愁,口中含话。

    “王爷,”管家张塘见状,及时抬腕揖劝:“大夫言幸而及时发现,得以保全郡主之命,惟尚有余毒未除,尚需炮制良药,王爷切勿自责,当先设法为郡主清除毒素方为上策。”

    经他这么一提,萧景瑞止了愧,来到床边,高颧骨挂着担心:“郡主,尚有何处受刺?”

    “郡主,尚有何处受刺?”张塘问话,发颤丫鬟进屋回话,她是照顾萧景澍的起居侍女冬葵。

    “禀王爷,郡主损了手背,”冬葵脸色一白,眼中害怕:“时至晌午,郡主犹如往日,午睡醒来,欲往水池垂钓,我就前往为郡主奉上心意。回时,但闻一声啊,急忙过去,见郡主已遭刺伤……”冬葵已是泫目,声带哽咽。

    萧景瑞问:“你见到刺伤郡主的鱼了吗?”

    “所见之鱼,形如肉粉,状似瓜口,且具有一张能笑之口,曾刺伤郡主之手背,即刻逃离,我追捕其时,已不见踪影。我侍奉郡主多年,亦未曾见过此等怪鱼,乃有笑容之鱼也。”

    “能一笑之鱼?”张管家面上存疑。

    冬葵说完,立马跪地:“那鱼,笑之如幼童也,婢子安敢妄言,婢子所言,句句属实。”

    怜妹之情袭心,萧景瑞质问:“可求医者为郡主解毒?”

    张塘道:“府中常备药物,方熬制后已喂与郡主……未见效果。”

    萧景瑞问:“恶鱼何处?”

    张塘把家奴阿光喊来问话。

    阿光跪地稽首:“禀告王爷,奴才并非妄言,常日之时鱼池中多有游鱼,然未曾见过此等鱼,竟趴在池边刺一口郡主便逃之……奴才未能将其捕获……:

    萧景瑞释怒:“即刻捕捞毒鱼,剜其皮,啖其肉。”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