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阳光从窗外钻进,落在帷帘上,映照在女子如云般的青丝。
许清秋缓缓睁开眼睛,昨夜之事的记忆袭来,她下意识看向身旁,空无一人,身旁床褥的冰冷温度。
她轻嘶一声,脖颈处的酸痛袭来,许清秋用手轻轻揉捏了两下。
“小荷?”
许清秋唤道。
好生奇怪,往日里随叫随到的小荷竟没了人影。
许清秋披上外袍,缓缓向出走。
众多丫鬟侍从都往一个方向涌去。
许清秋拦住一个丫鬟,那丫鬟见到她连忙便要行礼。
“这是何事发生了?”
“禀告王妃,老王妃得知安侧妃的喜讯,匆忙赶回府了。”
许清秋心惊,这便是她那个一心向佛,远离京城的婆母了。
她与凌昀生成婚之际,这位婆母坐在主座,慈爱地唤她“秋儿。”
之后,便再无音讯。
“你可知,小荷去了何处?”
许清秋看着这个圆脸丫鬟,轻声问道。
丫鬟却有些吞吞吐吐了。
她小心翼翼地时不时抬眸看许清秋:“奴婢……奴婢也说不清,王妃亲自去看便知晓了。”
许清秋心里一紧,一种莫名的恐惧袭来。
她顾不得作为王妃的礼仪,跟着人群涌去的方向小跑去。
眼前的一幕让她瞪大眼睛,心中收紧。
小荷的脸高高肿起,跪在地上。
主位上的老王妃高高在上,眼里仍怀着慈悲。
一旁的安侧妃面色苍白,虚弱极了。
许清秋半跪着身:“秋儿拜见婆母。”
老王妃脸上含着笑意,下了座位,过来扶她:“秋儿快起,多时不见,秋儿依旧还是这般美丽。”
许清秋羞涩地笑笑。
跟着老王妃落了座。
她的眼神自然地落在小安的身上,小安的身子摇摇欲坠,因月份尚小,肚子并不显怀。
似乎感觉到许清秋的目光,小安抿唇冲着她笑,但由于脸色过于苍白,更像是强颜欢笑,使人愈发心生怜惜之意。
许清秋移开目光,不经意间看了眼跪着的小荷。
“婆母这是发生了何事,婆母好不容易回趟王府,怎生就要罚丫鬟,可是这丫鬟冲撞了婆母?”
老王妃笑意渐淡:“倘若是冲撞了我,倒也无妨,只是这丫鬟实在无礼又胆大妄为,安侧妃如今可不比从前,有了身子自然是要多关照些,毕竟怀的可是我们凌家的独苗,可这丫鬟竟是生了雄心豹子胆,将安侧妃推倒在地,幸好无事……”
许清秋眼皮微颤。
小荷绝望又怀揣希冀的目光与她相撞,小荷喊道:“奴婢绝没有!奴婢愿发誓,从未有过要谋害安侧妃及王府子嗣的心思!”
许清秋抿唇道:“婆母还请见谅,这丫鬟是妾身的贴身丫鬟,虽行事鲁莽,但终究与妾身相伴已久,妾身也是了解她的生性的,她定不会行这般恶毒之事的。”
王妃既已这般讲了,也不好闹得过于难看。
老王妃神情微缓,话语松动:“若是这样……”
一旁的安侧妃忽然咳嗽了两声,姿态悲戚。
老王妃顺着声音看向她,目光怜惜:“安侧妃身体可还有大碍?”
小安柔柔地笑道:“这都是老毛病了,妾身身子骨从小便弱,早已习惯了,只是如今怀了王爷的子嗣,行事更要小心些,妾身如今只想安安稳稳地将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这便足够了。”
她的目光温柔,右手轻轻搭在小腹。
老王妃听后眼神一紧,方才缓和的神情又严峻起来。
许清秋抬眸看向小安。
心中寒意升起。
老王妃冷声道:“便是王妃的丫鬟,也该懂点规矩,掌嘴二十长长记性。”
话落,旁边的嬷嬷便奉命走了上来。
小荷面色悲戚。
止不住地磕头喊道:“奴婢冤枉,奴婢冤枉。”
嬷嬷手劲极大,几下上去,小荷的脸便愈发高高肿起,甚是可怖。
许清秋欲张口,却哑口无言,只能轻轻移开脸,悲戚地闭上眼。
老夫妃心意已决,又岂是她能左右的。
说得再多,只会将小荷害的更惨。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伴随着悲惨的喊叫声,这声越来越弱。
直到那二十下巴掌声终于结束。
小荷的脸已经无法直视,血液从脸颊中溅出。
她跪倒在地上,汗液已将后背尽数浸湿,模样极为狼狈。
语无伦次,只知磕磕绊绊道:“奴婢是冤枉的……”
许清秋咬紧牙关,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痕。
她半跪在地上,祈求道:“求婆母宽容,小荷已受的如此惩罚了,还请保她一条活命吧。”
老王妃眼神犹豫,看向安侧妃:“安侧妃如何看?”
许清秋看向小安,眼神凄婉。
小安忽然哽咽了一下。
“妾身定不会做什么赶尽杀绝的事情,更何况这是姐姐的贴身丫鬟,但妾身怀中的子嗣险些滑落,不为他出头妾身作为母亲心中实在不安,不若将这丫鬟送往乡下,再不踏入京城可好?”
有情又识分寸,这个回答进退有度,给在场的当事人都提供了一个台阶。
果然,老王妃满意道:“就这般吧。”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还真怕安侧妃会不顾大局,硬要了这丫鬟的命,到时又伤了王妃的心,好在这乡野女人倒也懂几分规矩。
许清秋心中收紧。
却也知晓这便是小荷最好的结果了,至少留住一条命了。
小荷被带了下去,看着她的背影,许清秋面色恍惚。
她忽然有些头晕目眩。
险些有些站不稳,好在意志力将她撑住。
心里莫大的恐惧感笼罩住许清秋,她面色苍白,眼眸垂下,死死地盯着地上。
小安是故意的。
她知晓了。
她定是知晓了。
因为小荷没有听她的话,将事情都揭露在许清秋的面前,所以小安生气了,便使了这招借刀杀人。
即使老王妃看在许清秋的面上没有处死小荷,却也给了她一个莫大的教训。
仿佛在说——这便是没有守约的结果。
怪物。
一只丧心病狂的怪物。
许清秋将快到嘴边的呜咽咽了下去。
午后,许清秋匆匆来到清真寺。
时隔不久,她竟又来到了此地。
那日住持所言在她脑中不断回想。
住持定是知道她的困境。
他一定有办法的,让她脱身。
再这样下去,许清秋不知道这个怪物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倘若她是要王妃之位……
许清秋眼神慢慢坚定。
好在——
她已决定和离。
许清秋有心打听住持的位置,却被悟净告知住持早已被贵人请走做法事。
悟净叹了口气道:“近日似乎不太平,方丈总是忙的不见踪影。女施主实在不巧,还请下次再来吧。”
许清秋眉头微动:“悟净师傅可知方丈被哪位贵人请走了?”
悟净摇摇头:“我们这种只负责打扫寺庙,替香客指引方向的小和尚哪里知道这种事情。”
许清秋虽心中遗憾,但也知晓这便是自己今日无缘于此了。
她和悟净告辞后,便乘着马车回了王府。
路途中,微风吹动,许清秋的鬓角摇动,头上的簪子却安稳着禁锢住秀发。
许清秋的心绪飞散,迷惘之意升起。
和离后她又该何去何从。
倘若让爹娘知晓,定会将她扫地出门,断绝关系,将这丢人的事情与将军府断开。
此时,一向在意脸面与世人言语的许清秋忽然将这一切抛之脑后了。
她不去想会不会遭人耻笑。
也不去想会不会再也无法嫁人。
许清秋此刻只想活下去。
离那个怪物远远的。
马车平稳前行,渐渐停下。
许清秋刚靠近王府,便听见嘈杂声。
大堂之前,方丈一身袈裟,手里拿着响铃。
身前的案桌上放着一个香炉,香烟袅袅升起。
方丈面色冷峻。
一旁站着一身黑衣,脸色难看的老王妃。
安侧妃半跪在地上,柔弱无力。
方丈口中振振有词,同时手中银铃开始晃动,下一秒,竟脱落于方丈的手中,径直朝安侧妃的方向冲去。
那银铃越靠近安侧妃,声响便越大,在寂静的环境中极为突兀。
围观的丫鬟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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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惊,不知是谁喊道:“真的有妖怪!”
“瞧那道士的银铃竟然会自己飞!”
“往安侧妃的方向去了,安侧妃就是那个妖怪!”
老王妃的脸色愈发难看。
小安抬眸,眼泪半垂着,涕下沾襟,模样娇弱动人。
“妾身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家女子,为何要这般诬陷妾身……”
方丈冷笑一声。
“你这妖怪惯是个会欺骗人的。”
他脚尖轻点,快步来到安侧妃的身旁,用一银绳捆住了她。
方丈开口道:“我这绳可不是一般的绳索,名为捆妖索,倘若是凡人,自会轻松挣脱开,但若是妖怪,非但不会挣脱开,还会越捆越紧,你可试试。”
小安轻咬红唇,微微动了动绳子,便见那绳子毫无反应。
老王妃蹙眉道:“还请方丈将这怪物及时处置,莫叫她再伤人了,我儿可还在床上昏迷不醒,生死不明。”
方丈点头,轻唤口令,便见那绳索开始收紧。
小安的面色狰狞,模样极为狼狈,惨叫出声。
沉默站在一旁的许清秋忽然开口道:“这便能证实她是妖怪吗?可安侧妃只是个娇弱的女子,又怀着身孕,力气比常人小,无法挣脱也是情有可原吧。”
话落,老王妃不可置信地看向许清秋。
与此相反的是小安的反应,她惊讶地抬眸看许清秋,眼睛亮晶晶的,即使身上的绳索勒得她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来气,也依旧灼热地看着许清秋。
许清秋的心头一烫,匆忙避开。
方丈看了许清秋许久,叹了口气:“竟是这样吗。一个不够,竟是勾了两个。王妃可是也被这妖怪蛊惑了。”
他低眉道:“冒犯王妃了。”
方丈将许清秋拉至小安身侧,让她的手落在绳索处。
自然也触碰到小安的身子,灼热的温度透过衣裳递了过来,许清秋手中一抖,呼吸一紧。
可来不及她多想,只是落在绳索处,许清秋微微用力,那绳索竟是断了开来。
许清秋瞪大眼。
竟是这般轻松吗?
方丈开口道:“可懂得了?还请王妃尽早迷途知返,切莫丢了本心。”
他目光如刀剑般直直戳在许清秋的心里。
她丑陋又有意遮盖的内心忽然被一览无余。
许清秋喘不过来气。
原是那因绳索断开,小安重获自由,还未来得及起身,便见那断开的绳索又合在一起,将她牢牢捆住。
小安倒在了许清秋身上,柔弱无骨。
方丈开口道:“莫要害人了,让一切回归正常吧。”
便见那绳索迅速收紧,小安身上的皮囊开始脱落,
白骨逐渐显现,
她微隆的小腹露在众人面前。
许多胆小的人开始干呕。
哪里是什么人类胚胎。
分明是一个微肿的肉块被堆在小腹处,随着皮囊的脱落,从白骨上掉落,发出“砰”的一声响。
滚落在地上。
变成了黑块。
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许清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胆大的侍从连忙让丫鬟将她扶至一旁,又忍着恐惧将那白骨架起。
破布包住白骨架子,被人抬着往外走,有人看了过去,便发现一张人皮从破布中露出。
俏丽白嫩。
风吹来时,唇边的弧度扬起。
冲着旁人笑意盈盈。
“啊!”
几个看到的人惊恐地喊道。
不出一日,端王府闹鬼的事便被传遍了,被蛊惑已久的端王尚在昏迷中,老王妃与王妃受了惊吓,皆当场晕倒。
那幅人皮含笑画面被传得无人不知,甚至酒馆里的人就爱听那说书先生详细讲述这一幕。
怪诞恐怖的画面经说书先生眉飞色舞,添油加醋的叙述后愈发博人眼球。
到底是王府贵事,哪里是平民百姓能讨论得了的。
仅仅半日,这件消息便被全面封锁,再无人敢问津。
只因那参与传谣的人员皆被秘密处死,哪个不要命的敢往前冲。
不过,最值得乐道的事,便是那位生死不明的端王爷,忽然醒来了,且精神抖擞,精气神都比从前好了许多。
这让人们更坚信这是除掉了妖怪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