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瑶打开院子的门,甜甜地叫了声,“李奶奶。”
然后歉疚地道:“我刚才睡着了,让您久等了。”
李萍浑不在意,反而关心地问:“你身体还好吗?”
“咕噜噜~”
回答她的是一阵响亮的肠鸣。
林沐瑶抬手尴尬地捂住肚子,这具身体绝食了几天,今天一整天又只喝了两碗杂粮粥,饥饿挺正常,但当着人的面肚鸣如鼓,就挺尴尬。
李萍关心地问:“瑶丫头,你还没吃晚饭?”
林沐瑶点了点头,“我从卫生室回来就睡了,一直睡到现在。”
自家老头子召集了大队和本家的几个辈分高的长辈,正等着去林守德家说事,做饭吃饭需要功夫,不好让长辈们等。
她便道:“先去我家拿吃的垫垫,你爷和大队的长辈都等着你呢。”
林沐瑶没有矫情,点了点头后,感激道谢:“谢谢李奶奶。”
李萍黑暗中白了她一眼,“都是自家人,瞎客气啥。”
林沐瑶没回房收拾自己,她的衣服全是洗得发白,又补丁叠着补丁的破衣烂衫,根本没有囫囵衣裳,换不换都一样。
至于脸也没必要洗,她又没有护肤品,秋天的夜风干燥,洗了脸就出门会被吹皲裂。
头发她可以在路上边走,边用自带的手指梳头,小小麻花辫,轻松拿捏。
路上李萍终于没忍住,问:“瑶丫头,你可想过你以后咋办?”
农村没有秘密,罗森要跟林沐瑶离婚的事,不到半天里传遍了牛角岭大队,这会儿指不定都传到隔壁几个大队了。
幸灾乐祸的人有,但好人也不少,李萍就是真心关心林沐瑶的人之一。
林沐瑶此刻正在用手指头梳头,随口就回道:“好好挣钱,把身体养好。”
李萍用胳膊肘怼她一下,“我问的是你可想再走一家?女人没有个男人在身边,日子难熬。”
林沐瑶不敢苟同,“有了男人,不过多了一个需要伺候的活祖宗,不对,多了一家子需要伺候的活祖宗,我不想找麻烦。”
“你不嫁人,没有孩子,老了咋办?”
李萍老生常谈地问。
林沐瑶把编好的一只麻花辫甩在脑后,回道:“养儿不定能防老,贫贱夫妻百事哀,贫贱家庭也是,我目前只想养好身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李萍语重心长地再次劝,“该好好想想了,女人经不起拖,年纪大了,再想找,可就不好找了。”
林沐瑶手脚麻利地又编好一只麻花辫,再次甩脑后,回道:“等我现在这破身体养好了再说,身体不好,一切都白搭。”
这话李萍赞同,“也是,身体不好,找的人也不好,你以后家里有活,就去家里找我跟你婶子,别张不开嘴,啥也没你身体重要。”
林沐瑶心暖了暖,虽然穿越来接手的是烂摊子,但遇到的人却不错,她声音也柔和了不少,“只要您和婶子不觉得我脸皮厚,烦人就好。”
李萍嗔怪道:“不怕你脸皮厚,就怕你脸皮薄,张不开口。”
以前的林沐瑶很自卑,脸皮也很薄,但自尊心却很强,别提开口请别人帮忙了,就是别人主动开口帮忙,她也会拒绝,怕麻烦别人,也怕别人看不起自己。
而她经历过职场毒打,脸皮早就修炼得比城墙都厚,别人不来帮忙,她都想去主动请人。
牛角岭大队并不大,支书家就住在村子中央,她们很快便到了支书家,她们到的时候,长辈们差不多都到了。
有老林家辈分最高的林富安,老人家也是大队最长寿的人,今年八十七,身体还很康健,现在虽然不去地里干重活了,但也没有闲着。
在家会搓玉米粒,还会去晒场打黄豆,打谷子,闲的时候就用荆条编织箩筐,送到集市上换钱。
她得管这位勤劳的老人叫太爷爷,他比支书还要高一辈分。
再一个辈分高的是大队的会计曾玉明,是牛角岭大队另外一个大姓,他跟支书年纪一般大,但是他却跟林富安一个辈分,另外三个都是跟支书一个辈分的长辈,平常在大队里话语权都很重。
他们看到穿着破衣烂衫,瘦骨伶仃又脸色蜡黄干瘦的脸,眼神怜悯中带着恨铁不成钢。
林富安先开口问:“瑶丫头,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找你啥事儿,你说说你咋想的?”
林沐瑶没想到长辈们这么直接,她刚刚进门,连身子都还没有站稳呢,就直截了当地问她话了。
她抿了抿唇,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今天支书爷爷送我去大队卫生室看了医生,我现在身体亏空严重,不调养,活不长了,所以我现在顾不得孝敬爹娘了,只想好好活着。”
她又抬眼看了看长辈们的表情,见他们没有任何不满,继续说:“咱们这边的规矩是养儿防老,家里的财产都是儿子的,儿子便负责赡养爹娘,出嫁的闺女不分财产,孝敬娘家爹娘看自家情况,如今我自己吃饭都是问题,身子也不好,再打肿脸充胖子,硬要孝敬爹娘,结果就是我不是饿死,就是累死。”
她叹口气,“我自己死了不要紧,关键是坏了咱们大队的名声,让别人以为咱们牛角岭大队,出嫁闺女跟男方要彩礼不说,娘家财产没闺女的份,却要求出嫁闺女跟儿子一样的孝敬老人,这样一来,谁家敢娶牛角岭大队的闺女?”
她讲道理的语气虽然努力平稳,不让语气有起伏,但还是带上了怨气,她上辈子家里有一哥哥,父母不算重男轻女,对她也很好,供她上了大学,大学期间生活费给的足足的。
但是后来家里倾尽全力全款给老哥买了套房子,而她买房子时候,不过给家里借点儿钱,以便能够首付个好户型。爸妈就不乐意了。
妈妈振振有词,“一个女孩子家买啥房子,迟早要嫁人的,嫁个有房子的男人就成。”
爸爸更是说:“供你上大学,我和你妈也尽了做父母的责任,家里的存款和房子都是你哥的,以后你甭惦记。”
那一刻她的心哇凉哇凉的,要不是死咬着嘴唇,她都能哭出来。
后来老爸生病住院,需要二十万的手术费,却说:“现在是新社会,儿子和闺女一样,手术费你们一起承担,一人拿一半。”
她就问了,“既然儿子和闺女一样,家里的房子和存款是不是也有我的一半?”
然后她就被爸妈大骂不孝,把她赶走了,还到处跟亲戚哭诉她不孝顺,此后只要是家族聚会,她就会被亲戚口诛笔伐。
这一世的爸妈比她爸妈更甚,简直把原主往死里逼,她真不想给极品爹妈养老,但却不能直接说,只能再次构建利益共同体,把牛角岭大队的年轻闺女全部拉上。
招数虽然不新,但管用,林富安把黄铜做的旱烟锅子往桌子上一敲,“砰”的一声后,就是他带着怒气的声音,“我们老林家,甚至牛角岭大队,没有让出嫁闺女给养老的规矩。”
“林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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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黄翠花必须好好教育,不能让他们这两颗老鼠屎坏了咱们大队的名声。”
曾玉明也紧跟着说。
俩辈分最高的长辈发了话,其他的人也跟着,总之就一个意思,林守德和黄翠花必须好好教育。
“咕噜噜……”
在一片嘈杂中,林沐瑶因饥饿引起的肚鸣在房间里水灵灵地响起。
她尴尬地捂住肚子,低声道:“家里没粮食了,我今天只喝了两碗杂粮粥。”
她抬头看向各位长辈,问:“去找我爸妈说事,能不能跟他们要点粮食和钱?够一个月的粮食和药费就好。”
林富安问:“家里一点粮食都没有?”
“只有半袋黄豆和玉米,还有几斤红薯。”
林沐瑶低声回道。
大概映证她的想法似的,肚鸣再次响起,她站立的身体也跟着晃了晃。
再加上瘦骨伶仃又破衣烂衫,难民都比她强。
本来想着让林守德一家不要再苛待林沐瑶就完事的众人,只好答应了林沐瑶的请求,总不能让人饿死吧。
林旺源赶紧叫来李萍,“去给瑶丫头煮俩鸡蛋。”
李萍把手里的碗往前递了递,“已经煮好了。”
林沐瑶也没有客气,道谢后,就着凉白开把俩水煮蛋全吃了,饥饿的胃这才停止了闹腾,然后她便跟着林富安几个长辈去了林守德家。
到了林家,林富安也没有客气,开口见山地说了目的,黄翠花不可置信地反问:“什么,不仅不让死丫头孝敬我们了,还让我们给她钱粮?”
然后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嚎:“没天理了,养大了闺女,不仅不孝敬爹娘,爹娘还得倒给她钱,老天爷,咋不劈死那黑心烂肺的死丫头啊!”
林守德也跟着说:“从来没有听说娘家还得养活出嫁的闺女的。”
现在正值秋收,大家伙都很累,不耐烦跟这两口子掰扯,林旺源大声道:“要么给瑶丫头五斤小米,五十斤小麦,再加上十块钱,要么你们以后就滚出林家族谱,老林家不再管你们一家,牛角岭大队也不会管你们一家。”
曾玉明跟着附和,“要么给瑶丫头钱粮,要么以后你们家任何事都甭找大队部。”
黄翠花拍着大腿哭嚎:“没天理了,大队干部帮着死丫头欺负亲爹娘啊!”
“闭嘴!”
林旺源大喝一声,“赶紧给钱粮,否则就当你们不要当林家人和牛角岭大队社员了。”
黄翠花被镇住了,她眼神含毒一样地射向林沐瑶,那眼神狠的,像要把她碎尸万段。
林沐瑶故作害怕地往林旺源身后躲了躲,林旺源便看到了黄翠花的眼神,怒瞪了回去,黄翠花剜了眼林沐瑶,这才收回眼神。
林守德则在林旺源的逼迫下,不情不愿地称了粮食,拿了钱。
“不孝女。”
递给林沐瑶的时候,没忍住又开骂了。
但林沐瑶不痛不痒,这些只是利息,以后有他们更痛的时候。
带着钱和粮离开了林家,林沐瑶脚步轻松,她终于有点钱了,虽然很少,但也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走了老远,还能够听到林家黄翠花大声哭嚎的声音,她心情更愉悦了,解决了极品爹妈,该渣男罗森了,她把邮信的事跟支书说了,支书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海城正在跟未婚妻看电影的罗森,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寒,今天这样好几次了,莫非最近忙,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