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借势
    林沐瑶睁开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支书祈求,“支书爷爷,我不想死。”

    牛角岭大队支书林旺源,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一米八的身材,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身的正气。

    他虽然比林守德还要小五岁,但辈分却比他大一辈,林守德得喊支书一声叔,而她自然就得喊爷爷。

    林旺源瞅着林沐瑶苍白发青的脸,想起刚刚听到的消息,林沐瑶那个考上大学的男人,要跟她离婚。

    虽然气愤罗森忘恩负义,对老林家闺女始乱终弃,但他一个老农民,真没有能耐帮忙讨公道,他深深地叹口气,劝道:“瑶丫头,你想活,就得自己立起来,对自己好,不要总想着别人。”

    林沐瑶哽咽道:“鬼门关上走了一趟,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指望谁都不如指望自己,我以后肯定会吃好喝好,再不会苛待自己。”

    林旺源欣慰道:“你这样想就对了。”

    林沐瑶抬手抹了把眼泪,起身下床,给林旺源跪下,求恳道:“支书爷爷,我家的情况您也清楚,我爸妈是不会让我留一丁点粮食的,那是亲爹妈,我反抗不得,求您帮我主持公道。”

    “砰砰砰!”

    不等人扶,她赶紧三个响头磕下,额头从白变红,配上她苍白无血色的脸,显得更加可怜了。

    林旺源是牛角岭大队的支书,又是林家本家辈分高的长辈,林沐瑶既是牛角岭大队的社员,又是林家本家的小辈,于公于私,他都得帮忙。

    他弯腰伸手把人扶起来,问:“你爸妈那里我会去说的,但你也得立住了,不能你爸妈一吓唬就妥协。”

    林沐瑶赶紧摇头,“不会的,我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咱们牛角岭大队,还有咱们老林家的闺女着想啊,我一个出嫁闺女,娘家还有俩身强力壮的兄弟,却为了孝敬爹娘,自己个儿日子都不过了,没的饿死了自己,还让咱们牛角岭大队和老林家落下苛待出嫁闺女的名声,影响了咱们大队和老林家闺女的婚姻行情。”

    林旺源瞳孔一缩,看向林沐瑶的眼神多了一份打量,没想到平常木讷的丫头,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有理有据借势的话。

    但不得不说这话很管用,他本来只是看这丫头可怜帮忙,现在却要顾忌大队年轻闺女的婚事,势必要把林守德和黄翠花压制住。

    一起送林沐瑶来大队卫生室的社员也被唬住了,出声讨伐林守德和黄翠花。

    “支书,林守德和黄翠花两口子太不是人了,不把闺女当人看,您可不能再放任他们,坏了咱们牛角岭大队的名声啊。”

    “是啊,支书,不能再放任林守德和黄翠花了,要不然咱们大队的闺女咋说人家?”

    林沐瑶低下头,嘴角微翘,比起装可怜博人同情,利益共同体更保险,她现在一穷二白,身体又不好,想要搞钱,就得先争取舆论支持,把极品娘家人压制住,争取短暂的成长空间。

    林旺源伸手制止社员们的七嘴八舌,大声道:“现在大家伙都忙着收秋,今天晚上,叫上大队上的几个长辈,一起去林守德家说事儿。”

    林沐瑶赶紧感激鞠躬,“谢谢支书爷爷,谢谢各位叔伯大哥。”

    大家被她这郑重的模样搞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们赶紧摆手,“不谢不谢!”

    但嘴角却翘得老高,做好事虽然不求回报,但是好心被领情了,怎么不令人愉快,成就感满满有没有?

    林旺源则挥了挥手,“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然后紧接着又问:“你地里的玉米和黄豆,打算咋办?特别是黄豆,再不收,今年的收成可就坏了。”

    林沐瑶恍然想起,她也是有地的人,而且地里还有庄稼,但低头看了看自己鸡爪似的手,竹竿一样的细胳膊。

    她苦笑一声,“支书爷爷,我现在只剩半条命,下不了地了,这样好了,咱们大队谁有空,就去帮我收了,收成对半分。”

    林旺源打量了打量她皮包骨一样的身材,瘦骨伶仃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够吹跑,脸色还苍白中透着青色,这副样子确实不能下地。

    他想了想道:“我家的地今儿就收完了,明儿我带你守卫叔和春花婶儿帮你收粮食,都是自家人,不用特地给粮食。”

    林沐瑶坚持要给,“要给的,收秋累人,我怎么好麻烦……”

    “你好好养身体,把日子过好才是正经。”

    林旺源打断了林沐瑶的话。

    其实看到林沐瑶这副凄惨样子,他除了怜悯,还有愧疚,他是支书,又是本家长辈,却让自己大队的社员,本家的小辈差点被磋磨死,他这次帮忙也算是弥补自己的失职吧。

    林沐瑶真心感激,“谢谢支书爷爷。”

    等她有钱了,买点儿好东西去感谢支书家,现在她连一顿好饭都招待不起,回去就写信跟罗森要钱。

    这具身体极其虚弱,刚刚又是闹腾,又是演戏,还要想办法借势,体力和精力已经超支,刚刚喝下去的杂粮粥,也消耗完了。

    支撑着疲惫的身体,她先去厕所撒了泡尿,本来就空的肚子彻底空了。

    她回到厨房,把剩下的杂粮粥盛了出来,温度刚刚好,她没耽搁,咕咚咕咚地喝掉,总算恢复了些力气,走到堂屋,从一个荆条筐底部补着补丁的布包里找出纸和一支只有食指长短的铅笔。

    又起身把汇款单票根拿起来汇总了下,得出给渣男邮钱的具体数额后,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原主平均每个月给罗森邮递20块。

    20块可是现在城里一个学徒工的工资,而农村人来钱门路少,得钱更不容易,不提原主还得孝敬极品爹妈,所以原主一个月的收入得至少25块。

    从记忆里得知,原主除了种地,她还去公社的砖厂搬砖,她一个女人,比起男人搬的还快还要多,而且只要给钱,不管脏活累活,她都肯干,但挣到的钱大部分给了罗森,仅剩不多的给了极品爹妈。

    林沐瑶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了潮意,“傻姑娘,值得吗?”

    “你等着,我定会让曾经欺你辱你的人追悔莫及!”

    这句话她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说完,就到外面那个破旧的小桌子给罗森写信要钱,她没耐心跟渣男多啰嗦,极力模仿原主的笔记,直截了当地写,“想离婚,把过往我邮给你的钱还给我,加上利息,还有青春损失费,一共1500块,如果不还,我就写信到你们单位领导,我手里有汇款单票根,你抵赖不了,不想被开除,老实还钱!”

    写完后,又拿了信封,贴了邮票,写了罗森的地址,又用浆糊糊把信封封口,然后她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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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大队可没有邮局,邮信还得去公社,公社离他们大队有十多里,平常原主邮信都是腿着去,她现在的身体可支撑不住,渣男罗森没有给原主留电话号码,要不然打个电话就成,她恶意猜想他大概就是防着今天呢。

    皱着眉头想了一秒钟,真叫她想出了办法,支书的小儿子林守正在公社的供销社,每天骑着自行车来回跑道,她可以拜托林守正帮忙把信送公社邮局。

    “哈欠~”

    把紧要的事情处理完,她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有些累,她得去炕上躺会儿。

    不过这之前,她还得做一件事,那就是看看这具身体的长相,虽然从原主记忆里得知这具身体长得像好,但是并不具体,她要看看她现在到底有多美。

    拿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这是罗森从海城给她邮递回来的,不得不说,罗森这个渣男挺会哄人。

    她拿起镜子,竖到自己面前,看着镜子里瘦成皮包骨,肤色暗沉蜡黄,头发干枯发黄的人,她目瞪口呆,“说好的大美女呢,哪儿去了?”

    她把自己又左右移了移,再瞪大眼睛瞅着镜子里的人看,大概看久了,也终于从那张皮包骨头的脸上发现了美。

    眼睛够大,眼型够美,鼻子够挺,唇型也好看,就是脸颊没肉,凹陷得厉害,让颧骨高耸,皮肤又蜡黄暗沉,这才掩盖了美女光环。

    只要稍微长点肉,把皮肤养回来一点儿,绝对是大美人。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虽然瘦成了骨头架子,但腰臀比特别好,胸前的鼓包没了以前的丰盈,但曲线还在。

    瘦成这样,还能够有曲线,等她再养养,凹凸有致不是梦。

    解决了这件心事,她终于放心地要去躺着了,身体太虚弱,需要睡眠修养,但还没有躺呢,她就看到灰朴朴的土炕上,从炕席的窟窿眼儿里爬出来一只蛐蛐儿。

    再看看灰朴朴的土炕,灰朴朴的被褥,她踌躇了,这么脏,她咋睡啊?

    但眼皮子就跟上了强效502胶水一样,黏得厉害,身体的疲惫像潮水一波一波地袭来,她苦笑一声,她现在有讲究的资格吗?

    脱掉鞋,爬上炕,把被褥扯开铺炕上躺下,眼睛一闭,便进入了黑甜乡,睡之前,她还在想,按照原主的记忆,从这里邮信到海城至少得半个月,有时候一个月都有可能,就算罗森老实还钱,她也得等一个月,甚至于俩月,当然更大的可能是罗森头铁不还钱。

    她的身体需要补品,买补品需要钱,所以她得赶紧想办法搞钱,一方面补身体,另外如果罗森不肯还钱,她还得杀去海城亲自找他要钱,去海城的路费也是一笔钱啊,她要怎么才能轻松搞到钱,毕竟她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

    “砰砰砰!”

    “瑶丫头,在家吗?”

    迷糊中听到有人喊她,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子,从窗户向外看去,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黑透了,她竟然睡了一下午。

    “瑶丫头,在家吗?”

    外面又传来一道喊声,听着像是支书媳妇李萍的声音,想到支书,她拍了拍额头,今儿晚上,支书要去林守德家给她讨公道,她必须过去,她还想从娘家抠出钱呢,虽然难度有些大,但这可是她目前最快结束身无分文的窘境的办法,只能成功,不能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