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直白的话语就像挂好诱饵的鱼钩,只言片语,脉搏涌动的血液便倾巢而出。
江聿闻的气息扑面而来,虞念的下巴被勾起,呼吸一瞬填满木质香味。
几日不见,一个吻便激起了体内所有沉寂的细胞,叫嚣着走向更加疯狂的黑暗。
这间书房虞念未曾踏入过一步,不想今夜却是进得如此轻松。
书桌上的文件被大掌一挥,洋洋洒洒飘落到书房各处。
轻轻一托,着陆于这四四方方的红木桌面上。
光洁、冰冷,虞念不由打了个寒颤。
江聿闻埋在她的侧颈上,见她肩膀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出声轻慰:“乖,待会儿就不冷了。”
双腿悬于地面,没有支撑的情况下涌现一种恐惧。
虞念在这种恐惧中,只能抱他抱得更紧。
实心的红木桌沉重,稳稳当当受着两份力,不曾惊扰半晌。
水渍的浸润,彰显出红木优越的色泽,光线下映衬着两张沉迷的面庞,隐隐绰绰。
-
良久的失重感让虞念没法站稳,头顶传来江聿闻低沉的轻笑。而后,男人抱着她上了三楼。
虞念被放在床上,浴室响起淋浴声。
几分钟后,江聿闻搭着一件深灰色浴袍走了出来。
浴袍中间的两根带子松散的缠绕在一起,男人健硕的胸膛微敞,上面悬着未干的水渍。
他走了两步,见虞念瘫倒在床上,还是刚刚进来时的姿势,半分未动。
“一点力气都没了?”低沉的声线带着几分愉悦,打破卧房内仅有的呼吸声。
虞念撩了撩眼皮,没吭声。
男人走到床沿,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她脸上的潮.红尚未褪去,一副柔弱模样看得人心脏一紧。
江聿闻的喉结动了动,眸子又沉了下去。
他开口,声音染上情.欲时的喑哑:“我抱你过去?”
虞念虽没说话,手却十分诚实地举了起来。
江聿闻看着面前悬浮的纤细白臂,布有青筋的大掌一用力,直接将她扛了起来。
浴缸里放好水,虞念缓缓躺下。
正准备闭眼,却见身侧的男人没有离开的迹象。
她想说话,刚开口却是一阵嘶哑。最后索性闭嘴,抬起手臂驱赶他。
江聿闻的脑海里是有画面的,可听见她连话都说不出后,还是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不多时,浴缸边沿传来一声脆响。
虞念撩起眼皮,发现手边放了一杯清水。
摸了摸,还是温的。
泡了大概有半小时,手指起皱。
虞念摸了摸大腿内侧,从水里站起来。
走出浴室,江聿闻穿着浴袍站在落地窗前,上方的一个小通风窗被他打开。
虞念定睛一看,就见他脚边落了些吹撒的烟灰。
指尖的猩红格外刺眼,烟雾顺着冷气飘散,但有些“漏网之鱼”。
“冷。”她说着,抬步走到窗前想关上那扇窗。
可窗户太高,她够了半天连窗沿都没碰到。
虞念试着跳了几下,落地的震感打击着大腿内侧,“哎呀”一声,停了下来。
江聿闻轻笑,顺手把没抽完的烟熄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
他的左手一抬,压在虞念的头顶上,右手轻轻一勾,那窗户就听话的合上了。
被他无声嘲讽,本就积压在心底的委屈一触即发。
虞念低着头不吭声,肩膀却忽地耸动起来。
江聿闻过了几秒才发现她的不对劲,原本放在她头顶的手伸过去撩起她的下巴。
倔脾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扭了半天,江聿闻才硬生生把她的脸掰了起来。
“没关上个窗户就哭了?”
江聿闻实在不解,虞念莫非是海水做的?
这眼泪怎么就和决堤了似的,一下一下、止都止不住。
“哪受了委屈,这么可怜。”他去拂拭她脸上的泪痕,“我可是半句坏话都没说。”
“就怪你。”
江聿闻手上的动作兀地停下,声音是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好赖也怪不到我头上吧。”
虞念努努嘴,手上一用劲,拍开了那只“假惺惺”的大掌。
她大步走到床的那头,被子一掀,整个人埋了进去。
江聿闻看着她幼稚的行为,不觉扫兴,反而饶有兴致的贴了上去。
虞念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如她的外表一般,清清冷冷、不易靠近。
话不多,也不爱任性。
跟着他久了,本性反而慢慢浮现出来。
平日里温温柔柔一副谁来了都能欺负的样子,私下到他面前却是作威作福。
江聿闻讨厌麻烦,可虞念偶尔的反常倒让他颇尝滋味。
就像是那在外讨不到好处的小猫,回来主人身边娇娇的蹭蹭,给她顺顺毛,瞬间又是一副昂首挺胸的傲娇姿态。
江聿闻侧身搂着她,等着这只猫向他大吐苦水。
说来也是,上午还冒着惹恼他的风险说要陪朋友几天,晚上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许是心里有事,可他因着那事也没有察觉。
他柔声问她:“你那朋友走了?”
被子里的人没有动静。
江聿闻自顾自摇了摇脑袋,掀开被子,凑过去亲了她一口,“行,我的错。”
虞念这才施舍了他一个眼神。
那眸中带着嗔怪,眉眼间却是烟波流转,一副勾人模样。
江聿闻轻叹,“说说,这几天做了什么?”
江聿闻主动开口,就是在给她台阶下。
虞念寻着机会,可不得大倒苦水一番。
从回去那天讲起,细细数来这几天的辛苦。
忙碌但也算开心。
话说着,又讲到了今天的事。
忽地一顿,说到那餐厅就不说了。
江聿闻心里门儿清,顺着她问:“后来呢,吃了什么?”
虞念想到这就开始努嘴,“什么都没吃。”
江聿闻盯着她,由她继续。
“餐都没上,什么也没看见。来了几个女生,对着我骂了一顿,还……还把我赶了出去。”说着,那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珍珠,又开始不停洒落。
江聿闻揉了揉眉心,伸手替她擦干眼泪,“好好说,我听着呢。”
“人家说我和我朋友穷酸,污染了那里的环境,拿了张卡包场,让人将我们清了出去。”
“有这事?”他的眉头轻蹙,“没搬出我来吓吓她们?”
“哪轮得到我搬……”她啜泣几声,“就是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才来说我的。”
“认识吗?”
“我朋友说是程家的,叫程沫。”
虞念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眶嫣红的悬着泪,楚楚可怜看着他。
江聿闻不作声。
难怪今天不对劲,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知道他与程家关系好,想告状又不敢说,找个由头让他开口,这矛头最后就落在他身上了。
江聿闻勾起手指,轻轻划过她的鼻尖。倏而一笑,说:“程沫就那德行,从小被家里宠坏了。拈酸吃醋吃到她头上你可就错怪我了。”
“我哪有吃醋。”虞念说,“我是生气……明明都不认识还被骂了一顿。”
“被狗咬了一口你还能咬回去?”他的手停在她的脸颊处,“不用理她。”
两人的视线对上,空气里漂浮着对峙因子。
好半晌,虞念垂下眼睫。
她知道,江聿闻这么说就是没想替她出头的意思。
早就知晓会是这样的结局,江、程两家是世交,他哪会替她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收拾世交妹妹呢。
虞念在心里叹了口气,话说到这份上,点到为止。
她点点头,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知道了。”
“你现在是我的人,程沫哪敢对你做什么。心里真不舒服,赶明儿个我去提醒她几句,岁数不小了还那么任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要我教吗。”江聿闻蜷起一卷她的头发,“嗯?我这么说行吗?”
“就会逗我。”虞念锤了锤他的胸口,不再接他的话。
江聿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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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把她从怀里扯出来,“我看看,还哭着没?”
几个月了,倒是第一次见她在这种事情上哭。
闹一闹,还挺有意思的。
江聿闻心情好,睡意由着她一闹,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低头亲了她几口,忽地想到什么,停了下来。
他拍拍她的背,“去,去衣帽间看看。”说着,拢好浴袍起身,从床沿抱起了虞念。
卧室东侧往里走有一个衣帽间,江聿闻抱着她进去,里间的灯自动亮了起来。
他把她放下,顺手指了指柜子下那堆还未开封的礼盒。
本是想她后天回来拆的,提前把惊喜送了出去。
虞念意识到,这男人是在哄她。走过去,瞬间换上了一副惊喜的表情。
“……都是给我的?”
“你想我分给哪个女人?”
虞念抬头看他,见江聿闻长身而立,轻轻靠在门沿,双手抱胸,眉梢微挑。
这样的江聿闻没了平日的严肃,眉眼间尽是与情人的亲昵。
她的心跳陡然快了几分,眨眨眼,敛了情绪。
“不喜欢?”
“喜欢。”虞念唇瓣微启,“就是……”
江聿闻猜到她想说什么。
虞念跟了他几个月,从未主动开口向他要求过什么。和其他女人不同,收到礼物总会别扭地说浪费钱,心里却又开心。
她不图他的东西他给得起,可她若真图些什么,他倒是真不一定给得了。
江聿闻走过去抱起她,“睡了,明天你在家慢慢拆。”
两人无声回到床上,房内再次席卷黑暗。
-
翌日,虞念醒来时身侧果然没了江聿闻的温度。
洗漱间里,镜子映照着一张面色不佳的脸。
昨夜哭的多了,眼睛周围肿了一圈。
她下楼调了杯黑咖啡,喝了几口,端着走去客厅的鱼缸前。
七八条孔雀鱼游得正欢,个头相较于前几日似乎大了一指。
哪有什么要死的迹象。
虞念盯着它们良久,直到身侧一个年迈的身影打断静默。
“这鱼大些更好看了。”
虞念浅浅一笑,向张妈感谢。
“你还得谢谢小七。他倒是记得比你牢。”张妈笑道,“每天都给我打电话让我记得喂鱼,昨儿个一回来就站在这盯着这几条鱼。”
昨天。
她想了想,当时江聿闻明明大言不惭地说估计死了吧。
虞念忽地一笑,整个人都明媚起来。
“张妈,我这几天店里没事,做饭的事就交给我吧。”
虞念一扫昨日阴霾,步子轻快不少。
江聿闻都做到这地步了,也该见好就收。
想着他一个人吃饭没什么胃口,索性承包了他接下来的餐点。
张妈在一旁指导,虞念借着机会也新学了几道菜。
-
江聿闻在公司见到虞念时,表情明显闪过一丝意外。
她体贴的帮他布菜,摆好后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吃。
江聿闻心底浮动,脑海中竟冒出一个想法。
敛眸看了女人一眼,情绪复杂。
他吃了几口放下,虞念见盘子里的菜几乎没动,端起来夹了一口送到他嘴边。
“你都没吃多少。”
江聿闻怕油水滴到身上,没招,张了口。
“味道怎么样?”
“你做的?”
虞念点头。
“多和张妈学学。”
没说别的,但也能听出他这意思是不怎么样了。
虞念也不恼,笑着回他:“没事,多做几次就好了。”
江聿闻见她神色认真,勾了勾唇,调侃道:“这是想抓住我的胃了。”
“……”
“那你觉得我有机会抓住你的胃吗?”
江聿闻被她问住,凝视了几秒。随后长腿交叠换了个姿势,“试试。”
试试就试试。
虞念起了心思,跟着张妈勤学苦练,在江聿闻面前刷了两星期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