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礼物
    春天的风没那么凌冽,带了点温暖,吹到脸上十分温柔。

    池砚珩站在公司楼前等了半个多小时,远远看到翻译部的灯灭了,没过多久,一道瘦弱的身影拖着步子走了出来。

    就在前一天,他刚忙完在欧洲的事,其实总体还算顺利,几个难缠的主管也都安分下来。

    往常在国外一待就是好几年,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但这次他待了两天就觉得莫名烦躁。

    准确来说,有一种以往从未有过的,想回家的冲动。

    所以事情刚定下来,他马不停蹄飞回京市。

    杨浩常年跟着他奔波都有点受不住,其实池砚珩也不懂为什么要火急火燎地回来,他心焦,埋着种说不清讲不明的糟乱感。

    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刚落地,正准备回别墅就接到了爷爷的电话,还没等打个招呼,老爷子上来劈头盖脸把他痛骂一顿,嫌他把程鸢一个人留在公司加班。

    他挂断电话后立马掉头,转身就开着车来了公司。

    几天不见她,也许是衣服变薄了,套在身上更显得瘦弱,弱不禁风,仿佛轻轻一抱就能压坏。

    小脸巴掌大,还熬出了黑眼圈,头发也是乱的。

    谁知刚见到他的下一秒,女孩眼里就闪出泪花,再眨眨眼,像是马上就能拧出水来。

    池砚珩听到了她轻微的鼻音,听到委屈地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路边灯光微亮着,营造出暧昧缠绵的黄色暖意。

    心脏忽的颤了下。

    像阳光洒在陈年厚重积雪,大地回暖,于是内心深处,积雪遇暖融化,渐次交融成一汪温柔的水。

    池砚珩上前,一把将人紧紧把人拥在怀里。

    直到触碰到她温热的脸,将她瘦小的身体圈在怀里,听着她心脏跳动的声音,他这才松了口气。

    路边车水马龙,汽笛声不断,在这小小的灯下,方寸之地,两人相拥在一起。

    程鸢的下巴埋在他肩头,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身体一僵。

    感受到风衣上冰冷的凉意,闻着他身上那股清淡的松柏雪香,腰间又被他的手臂紧紧搂住,动弹不得。

    过了很久,池砚珩终于放开她,揉了下她的头发。

    “怪我回来的晚了?”

    她低着头,没好意思看他。

    大概是察觉自己有点失态,她赶紧清了清嗓子,小声辩解道:

    “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怪你。”

    她略微尴尬,忙着转移话题,“你等了很久吗?”

    “也没有很久,半个小时左右。”

    她有点疑惑,“为什么不进去?”

    公司都是他的,为什么要在外面冻着。

    池砚珩反问道:“进去?”

    之前还强调不准在公司里暴露关系,转眼这人还会为他考虑,怕他在外面受冻。

    “好,那我下次坐你旁边等。”

    果然,程鸢立马拒绝:“那不行!”

    刚脱口而出,她又意识到自己这样说也太没良心了,想了想说:“不是……你可以在车里等啊。”

    池砚珩也没计较,“吃饭没有?”

    她摇摇头。

    “正好我也没吃,附近有家不错的日料,想不想去尝尝?”

    她犹豫了下,“可是我今天开车来的。”

    “先放这,十几万的车有什么好担心的。”

    ……

    于是,十几万的车被遗弃在公司停车场,他主动打开副驾驶,程鸢坐了上去。

    车内暖气早就打开,两人坐在车里,和之前的沉默没什么两样,但她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尴尬,而是心安。

    她不太清楚这种转变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是看到池砚珩的那一刻,忽然就觉得如释重负。

    这几天的种种委屈,不被认可的难过,还有一个人的孤单,所有的心累都有了安放之处。

    车里暖暖的,她放松地靠在后背上,甚至有种昏昏欲睡的冲动。

    这时候,池砚珩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旁边闭着眼的程鸢,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接电话。

    她刚好睁开眼睛,“你怎么不接呀?”

    他点开主控屏幕,柯旭阳的声音传了出来。

    “新开了家不错的酒吧,今晚去不去?”

    电话外放,程鸢听得清清楚楚,她有点忐忑,他今晚是有安排吗?

    没想到池砚珩直接拒绝:“没空。”

    “我知道你刚回国才打的电话,怎么又没空了?”

    池砚珩听着头疼,“天天出去喝酒梁思雯不骂你?”

    那边柯旭阳吼过来,“废话!老子一周才出去一次,好不容易约你一回容易吗?你说说都拒绝我多少次了?”

    “今晚不行,忙着呢。”

    “不带你这样的啊,之前喝酒次次不落,现在突然跟我装大尾巴狼,要不我这几天给你在山上找个庙占坑?”

    池砚珩:“滚蛋!老子已婚人士。”

    空调开的温度有点高了,他看了眼旁边乖巧坐着的程鸢,“热不热?”

    程鸢摇了摇头。

    柯旭阳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没跟你说话,挂了。”

    “哎等等等等!”他反应过来后,又叫起来,“我不知道你跟老婆在一块呢,替我说个不好意思啊,下回,下回请你们两口子喝酒!”

    池砚珩直接挂断电话。

    “你不去吗?”

    他回头看了眼,疑问道:“嗯?”

    程鸢说:“他邀请你去喝酒,你为什么不去?”

    池砚珩问她:“你想让我去?”

    当然不想。

    她有点抗拒跟不熟的人一起玩,但现在,不熟的人这个范畴明显已经不再包含池砚珩了。

    如果他不在,她就又成了一个人。

    可这种话不能直接对他说,独属于自己的小心思更要藏好。

    她小声说:“我都可以,你如果愿意去的话……”

    池砚珩打断她,“我不愿意。”

    程鸢眼睛一亮,内心雀跃油然而生,而接下来男人的话,更是给她打了一剂定心针。

    “再说了,这不是都拒绝了,放心,今晚只陪你吃饭。”

    池砚珩选的是一家很贵的日料店,环境清幽,特制的小木屋造型,餐厅内部打造了独特的园林造景。

    进门后发现,里面大多是过来约会的男女。

    服务生递上菜单后,池砚珩让她来点,程鸢看了眼价格就觉得眼晕,只选了几道刺身就不敢再点了。

    他接过菜单,眼都没眨,轻车熟路勾选几个四位数的招牌菜,没过多久,桌子上就摆满别致的菜品。

    “最近工作怎么样,还习惯吗?”

    她埋头吃了块三文鱼刺身,点点头,“挺好的,没什么困难。”

    池砚珩又问:“那为什么加班到这么晚?”

    程鸢微微一顿,“一个文件要的比较着急,我做的有点慢了。”

    他想了想,“部门就你一个实习生?”

    她愣了两秒,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不是,还有一个男生。”又补充了句,“我们方向不太一样,所以一般是各干各的。”

    程鸢不太想在工作上麻烦他,而且,部门里八卦流传快,很容易被人说闲话。

    池砚珩嗯了一声,点点头,拿起手套忙着剥虾。

    “如果觉得任务太重,可以考虑一下调去别的部门。”

    她拒绝道:“不用,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半顿饭的时间过去,她面前堆了半盘子的虾,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出差回来后,明显感觉到他不那么冷了。

    这点微不足道的转变已经让她足够开心。

    但池砚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珩这边却不满意,她忙着低头吃饭,说话时眼神躲闪,根本没有在好好回答。

    这家餐厅的口碑向来不错,但或许是加班实在太累,她并没有发表任何一句菜品有关的评价。

    池砚珩打开手机的对话框,和柯旭阳的消息停留在一个链接。

    是那边分享过来的这家日料餐厅,柯大少爷推荐的绝佳餐厅,还附带一句话。

    【早说你要去约会啊,这家我跟我女朋友经常去,环境好菜也好,不好吃你回来打死我!】

    池砚珩面无表情,简短回复几个字。

    【难吃。回去给你收尸。】

    把手机放进兜里时,忽然戳到一个带棱角的盒子。

    程鸢看着他缓缓拿出来,放到桌面上。

    “给你带的礼物。”

    她问到:“这是什么?”

    程鸢感到意外,又不是生日,为什么要送礼物。

    他勾起唇角,“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黑色丝质盒子上刻着漂亮的雕花,她觉得疑惑,轻轻掀开,一条漂亮精致蓝宝石项链躺在里面。

    黑底座衬着晶莹的蓝色钻石,吊坠被打磨成不规则菱形,灯光下像一团燃烧的蓝色火焰。

    她微微惊讶:“好漂亮。”

    池砚珩说:“看你没戴之前奶奶送的镯子。”

    这事程鸢也是后知后觉,那天她和晓晓打趣说,就算身上有800万她都认不出来,好巧不巧,当天就有个钟爱研究玉石的同事瞥见了她的镯子。

    同事看见了瞬间眼里放光,拉着她问这问那。

    程鸢当时窘迫极了,只好借口说这是祖传的东西,不能卖也不知道真假。

    同事信誓旦旦跟她保证,这镯子绝对货真价实,原话来说,这玩意在京市买套房都没问题。

    当天回家程鸢就把镯子摘下来了,她天天戴着一套房出去,压力太大了。

    她说:“我之前不知道镯子那么贵重……”

    最怕的就是不小心磕碰,他那么看重这镯子,程鸢可不敢冒险。

    池砚珩没再坚持,他说:“确实,镯子戴着有时候不便,不过项链没关系。”

    他顺手拿起盒子里的项链,“要不要试试?”

    程鸢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很贵吗?”

    这么精致漂亮的项链,估计价格不菲。

    他一听就笑了,“路边店里随便买的,行了吧?”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程鸢松了口气,“好,我自己来——”

    还没说完,她盯着对面,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程鸢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Ian。

    池砚珩的背后有两颗颗绿绿的南天竹,用作屏风,刚好遮挡住他的背影,但她坐在对面,从竹子间缝隙看去,依然能看清对桌的脸。

    Ian显然已经发现了她,甚至还弯起唇角笑了下。

    池砚珩看她一直盯着后面看,问道:“在看什么?”

    他说着,就要回头看去。

    程鸢大惊失色,急忙阻止:“别回头!”

    这时候万一回头,肯定会被Ian看见他的脸。

    Ian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穿着简单的套头卫衣,俨然一副清纯大学生模样,借着缝隙微微看得出,他对面坐着的是长发女人。

    劳累过度,她大脑已经没法运转,以至于一下子想不起来这人到底在哪见过。

    直到女人回头,程鸢刚好对上她的眼睛。

    女人画着夸张的眼线,头发卷成大波浪,红唇妖艳。

    正是那位把自己侄女塞进公司,挤掉她名额的上一任主管,方芸。

    对桌的两位也开始点餐,方芸面无表情回过头,看了眼Ian。

    她不确定地问道:“身后是不是Yara?”

    Ian点头,微微一笑,“我们是不是撞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