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请安
    “给娘请安。”苏梨梨要进宫,规矩还是特意学了些的。

    她毕恭毕敬的,像是在她与苏夫人中间划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嗯。”苏夫人应了一声。

    只是进宫了些许时日,她都快要认不出这是她那个静静无闻毫无长处的小女儿了。

    “今日又与你姐姐闹不愉快了?”苏夫人是问话,可开口就是偏向的苏簌簌。

    “姐姐想要拿走御赐的香囊,我刚睡醒一时蒙蒙的,下意识就抢了过来。是我对不住姐姐,没敬到姐姐。”

    自小到大都是苏梨梨认错,这次也不例外。

    苏夫人又一点头,“你姐姐虽大你两岁半,但行事总是像个孩子。你是个懂事的,让着她便是。”

    “进了宫也得如此,不可太过冒尖,也不要与人争执,凡事谦逊为主。”

    苏夫人这话倒是说得没错。

    苏簌簌想到这一层,抬了抬下巴又以为自己赢了一局。

    “娘说的话我都记下了。日后进宫,自然是以苏家的尊荣最重中之重。”

    “好,不愧是我的好女儿。”苏老爷在门口听了一些,大笑着迈步走进来。

    这会儿可算是记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了。

    苏梨梨给他行了一个礼,不经意间提了一嘴,“这次进宫好些都是年年赏花宴上的姑娘们,披金戴银的,像是戴了星月在身上,可好看了。”

    苏老爷若有所思,“咋们苏家在京中虽是比不得人富贵,但也不算差劲到哪去。你如今进宫了,该是得让你娘给你张罗下。”

    “要不这进了宫,丢的可就是苏家的脸了。”

    “尤其是银子,先紧着你这儿。簌簌要出嫁了,不缺这点;夭夭还没相看人家不着急;你那哥哥苦读之中,暂且还用不上;弟弟们更是不用说,早着呢。”

    说着,他转头看向苏夫人,“夫人准备上一千两银子,叫梨梨备着带进宫。”

    苏老爷爱面子,开口就是一千两,可偏偏苏夫人在对外的大事上还就听苏老爷的。

    苏梨梨知道这一点,她弯了弯眉眼,这次是打心眼里高兴,“谢谢爹爹,谢谢娘亲。”

    一千两对于从七品官提拔上来的京官之末的五品给事中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况且苏老爷是言官,没什么油水也没那个能力贪污受贿,一直都是靠着俸禄生活。

    也就是苏夫人的娘家是经商的,补贴不少,这才叫一家人在京城过得滋润。

    但要一次性拿出一千两来,还是在苏簌簌快要成亲的关头,少不得要动用家底。

    圣旨下来早一些不给人作准备的话,怕是要直接从苏簌簌的嫁妆里薅一点。

    苏簌簌虽然喜欢和苏梨梨争执些许小事,可要嫁人当主母的人,哪里会什么都不懂。

    她张了张嘴,还未出声,就对上了苏梨梨笑盈盈的脸庞。

    “也谢谢姐姐。”

    “进宫后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姐姐了,提前祝贺姐姐新婚长乐。”

    苏簌簌想到三郎,那点不平被少女心事盖去,扬扬下巴有些小得意,没有再想这事。

    苏夫人怜惜自己的大女儿,并没有从她的嫁妆中取物。既如此,她便从苏夭夭的那一份中拿了不少。

    她虽不疼爱苏梨梨,可对跳得高的姨娘还有姨娘之女更为不喜。

    没过几日,圣旨被送到了苏府来。

    宫里来人,苏府上上下下都是要下跪听旨的。

    苏簌簌心里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见到举着圣旨乐呵呵的大太监后,那种预感愈发的强烈。

    尤其是在所有人一起下跪听旨的时候,她忽然之间有些恍惚。

    前几日苏梨梨那句“新婚长乐”缠绕在耳畔。

    进宫可就是娘娘了,真正的万人之上。而她如果不抢苏梨梨的姻缘,这种天大的好事便会落在她的头上。

    要知道以她的年龄,若是不定亲,也是刚好可以在这一批秀女之中的。

    苏夭夭落于苏簌簌后边。

    她是受宠的庶女。可庶女毕竟是庶女,届时嫁人了破天就是给一个七品的小官当夫人,哪里有当皇妃来得叫人羡慕。

    她面露渴望悄悄看着那份圣旨,想到三年后的选秀,脸上升起两枚不知名的红云。

    苏梨梨是在最前方领旨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给事中之女苏梨梨,品行端正......今特封为从五品才人,居绫罗宫。”

    大太监尖锐的声音平白柔和下来,满面的笑和在宫中见到的高高在上完全不一样。

    “苏才人,快些请起。”

    这下觉得不真实的人成了苏梨梨。

    从五品,那岂不是仅仅比她的便宜爹少了一级而已。

    这才是天上掉馅饼了。

    接过圣旨,苏老爷眉开眼笑,又是递荷包又是请人留步喝茶的。

    一进宫就是才人,大太监还是很给苏家面子的。

    浅酌一口后,他告辞去了下一家。

    带着苏家人的希望,苏梨梨进宫了。

    放下帘子后,眼前还能浮现出苏家人的得意洋洋和喜出望外。

    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苏老爷苏夫人难道忘记了自己的偏心了吗?苏簌簌和苏夭夭一个抢她夫婿一个自小白莲她的,居然想要自己以后多多帮助她们......

    苏梨梨闭上眼睛,没再多想。

    宫门庄严肃穆气势磅礴,人人心生向往亦有畏惧。

    除了皇后外,其他的妃嫔都没有资格走午门。苏梨梨也只是在入宫前掀开帘子望了一眼。

    绫罗宫已经收拾出来,宫女和太监早早在此等候。

    这两天苏簌簌闹腾得很,苏夫人没有时间和功夫给苏梨梨安排人一块进宫,苏老爷更是不可能关注到这种事情。

    因此,最后苏梨梨带进宫的只有一个水绿。

    她想要让水绿留在宫外,水绿说自己无父无母不愿意,誓死跟着她。

    殿中省见状,分派过来三个宫女一个太监。

    在收拾好行李后,苏梨梨将四人喊到了跟前。

    一个个都红光满面充满了高昂的情绪,一时之间看不出来是不是其他人派过来监视她的。

    苏梨梨按照惯例敲打了下几人,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三个宫女分别叫春杏、桃花、海棠,小太监人称小盛子,但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做崔盛海。

    春杏能说会道,听闻了不少小道消息,有许多好朋友。

    桃花为人稳重,规矩学得是最好的。

    海棠是三个人中最好看的,性子较为浮躁。

    崔盛海很活泼,但干活细致,属于能讲能干的。一张脸倒是清秀得很,说话也不尖利,瞧着倒是和其他的太监不一样。

    时间渐逝,很快来到旁晚。

    海棠去取晚膳,桃花和水绿整理苏梨梨的衣物,崔盛海跑出去探探情况,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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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个春杏在和苏梨梨讲话。

    “主子,这一次大选共有五人入宫。”

    才五个人?

    苏梨梨有些惊讶。

    “王婕妤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林美人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再下来就是主子您了。”

    “往后是林宝林和崔宝林。”

    这是皇帝登基后的第一次大选,入宫的人算不上多。不过看得出来,这一次大选皇帝给的位份都挺大方的。

    想到这里,苏梨梨脑海里忽然忆起对皇帝的描述来。

    她没见过皇帝,都是东拼西凑来的印象。

    生来就是太子,及冠就登基为天子。样貌俊美天潢贵胄,大权在握威严万千。

    不过她没见过,实在很难想象出皇帝的模样。

    很快,崔盛海回来了。

    不出苏梨梨所料,今日侍寝的是王婕妤。

    她不着急,宫女们着急也没用,只好和崔盛海一起退下。

    隔日一大早,她就被挖起来给皇后请安。

    迷迷糊糊之间,她像是回到了自己大学爬起来上早八的时候。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快到卯时了。”说话的是最稳重的桃花。

    卯时,那就是将近早上五点。

    比早八还要可怕的事情出现了。

    给太后请安暂时轮不到苏梨梨,但给皇后请安是每日都要去的。

    太后体恤宫妃,嫔位以上的每五日去一次即可。然而皇后是个重规矩的,每日都要求宫妃过去请安。

    苏梨梨从床上爬起来,整个人软得好像没有骨头一样,任由水绿和桃花给她穿衣。

    被带着坐在凳子上,春杏和海棠开始给她梳妆。一个梳发一个上妆,互不耽误。

    六月的清晨薄雾凝珠,散得快也带来了些许的清凉。

    苏梨梨到坤宁宫的时候,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尚未彻底放亮。

    皇帝的妃嫔在这个妻妾一后宅的时代算不上多,甚至少得连端午粽节都办不开。

    加上她们新入宫的五人,一共也就十一个人。

    皇后贵妃淑妃在大选当天,苏梨梨是见过的。后面进来的根据坐下来的顺序能猜出个一二所以然来。

    最后一个到的是昨日才承宠的王婕妤。

    她赶忙请罪。

    贵妃掐住了她的话尖,“王婕妤这是第一次侍寝就要恃宠而骄呀。”

    她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但声线略高,不论怎么听都有种高高在上谁都看不起的感觉。

    王婕妤脸上出现了适时的惶恐,“臣妾没有。”

    苏梨梨的位置算不上最后,从她的角度看去,能刚好瞧见王婕妤颤抖的身形和发白的脸色。

    淑妃出来打圆场,“贵妃姐姐这话可把婕妤妹妹吓得不轻。”

    贵妃轻哼一声,“没胆识还要最后一个到,真是敢做不敢认。”

    皇后出声呵止,“行了。”

    她又对王婕妤道,“起来吧。”

    “皇后娘娘心善,婕妤妹妹还不快快谢过。”这是淑妃。

    贵妃不着痕迹翻了个白眼,谁的行为她都看不惯,但尤其看不惯淑妃的。

    苏梨梨刚要收回视线,就瞧见王婕妤起身后露出来的一小截白皙脖颈,上面的粉擦得不算均匀,露出了星星点点的红痕。

    上座的和高位的是看不见,但后面几个人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这苏梨梨就有些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