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蛇陪伴在相盈身旁,早已感到无趣,重新化为一条红帛缠绕在商羽徽的臂弯间。
商羽徽摸了摸它,面色微妙,心中有不好的猜测。
她无视了空桑热切的眼神,走到相盈身旁:“恐怕要改天才能让你与那位琴魔碰面。”
夜流河悠长彻冷,奔流之势大有看头,相盈已经知足,只是问她:“我们要急着离开吗?”
为了求证心中所想,商羽徽不愿耽误,出了魔域,叫上方杜一同前往优罗山。
沉睡的万年中,商羽徽本已忘却优罗山这个地方,今日陡然再想起,也不知晓它变成了什么样。
去程中,方杜在前方引路,相盈从未听闻过此地,询问过后,商羽徽蹙眉:“优罗山曾是我与姐姐避世隐居之地。”
她隐去了许多重要之事,空桑还想着先前的事,出言讽刺:“孤魂怨鬼,走出去都不知道怎么死。优罗山在尽墟海旁,处处都是大阵。”
相盈却根本没理会他,只定定望着商羽徽。
以他对商羽徽浅显的了解,能让她露出担忧之色,只能表明事态很严重。
方杜亦回头道:“优罗山自古有之,传闻有上古天神在此布下重重杀阵,因它在尽墟海旁,想打开虚空隧道,必须自优罗山经过。”
“那就是青女布下的阵。”商羽徽恢复了从前的懒散,笑道,“是为了杀我。”
“杀你?”空桑喜不自胜,“此阵杀你绰绰有余,想来她是有意让我逃脱。”
“……”商羽徽微微一笑,“有你这样的蠢猪当魔尊,还能搞得天下大乱、六界防备,我不仅看你可笑,余下仙者也是废物,不如将灵气归还天地,别再浪费功夫。”
她不忘正名:“这阵杀不了如今的我。”
空桑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道:“那你说来看看,神女为何刻意放我一马?”
商羽徽认真道:“不明白吗?其用心恶毒,你难以想象。”
空桑一口咬定她在胡言乱语,不与她争辩。
方杜早已紧闭其口,不敢插话;
倒是相盈悠然自得,主动挽起商羽徽的手,眨眼:“不必动气。”
这关切的话语也无几分真心,尽职的男宠模样。
这一路上恐怕只要他全然在状况外。
他既不想借势,又不关心神女之死,心境相当平和,商羽徽看在眼中,没有挣脱那只手。
优罗山偏僻,不算太高,和海角崖正好一南一北。
然而,比之仙气飘飘的海角崖,优罗山乌云密布,枯木遍地。
数万年来,这座山还停留在原地,不曾被海水吞并。
只可惜,商羽徽沉睡太久,忘却了在此地和青女曾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脑中依稀的碎片、与方才搜魂时所见,让她不大痛快。
优罗山脚下,并无落脚之地,荒岛上只听见尽墟海的海浪咆哮。
商羽徽走在前方,相盈紧随其后,方杜与空桑对此地很戒备,步子放慢了些。
直到行至一座巨大的无字通天碑旁,山体晃动,除了商羽徽外,其余三人都被一阵刺目白光隔绝在外。
不知何时踏足进了阵眼,且这布局之人果真只冲着商羽徽而来,其余三人安然无恙。
白光化为棱镜一样的碎片,商羽徽独立其中,语声轻蔑:“折镜?杀阵……”
眼见数万片棱镜一齐刺向商羽徽,方杜不免焦急:“这阵法想必是神女所布……神力之充沛,外人不敢上前。”
她所言不假,即便是曾经的六界最强魔尊空桑也僵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他与曲意琅交手过,也只是有输有赢,从未感受到过这般压迫。
原来她早已非全盛时期……想到此处,空桑的瞳仁紧缩。
折镜阵内,商羽徽抬掌相迎,外人眼中可怖的法阵,被她轻轻碾碎。
她也不是安然无恙,指尖之上,被镜片划出一道红痕。
起初只是细细一条线,很快晕出一大片红,可见是受了伤,但商羽徽并不在意,随意将手上的血抹在无字通天碑之上。
阵破的一瞬,优罗山发出巨响,轰鸣声中,石泥滚落。
一道石门展现在众人面前,不知它在此山中沉寂多久,如今当着众人的面缓缓打开。
“这是……?”
在场之人不约而同望向商羽徽。
商羽徽拢起眉心,却见一条青色小蛇从石门中爬出。
此蛇十分瘦小,仅有寻常人的胳膊长短,很不惹眼。
它竖起身子,警惕端详眼前几人,直至见到商羽徽,它化出少年模样,恭敬跪迎:“红女,别来无恙,这些年过得如何?”
商羽徽本已将此人忘却,见它化出人身,才有些零星记忆:“阿檀?”
她望了望四周,了然:“阵法将你惊醒。”
被唤作阿檀的少年青衣绿眸,肤白似玉,身形矮瘦,面容之中掺着些不谙世事的天真,这一点竟与商羽徽很相似。
相盈抿唇不语,方杜与空桑亦在一旁观望。
“正是如此。”阿檀左顾右盼,探究道:“主人为何不曾前来?”
主人?什么主人?空桑暗自不妙,果然听到商羽徽答复阿檀:“青女消逝了,神魂散落。”
对青女而言,神魂消散不是初次,阿檀只是落寞,未见伤心:“消逝……想来又要等许多年,方能与她重逢。”
他发觉自己对红女身旁之人的疏忽,行礼后,带着众人走向优罗山内。
路上,只有相盈主动发问:“此人是何身份?”
他的话语中饱含好奇,方杜不敢问,空桑则是不愿问。
商羽徽已回想起了一些:“阿檀是姐姐的神侍。当初我与姐姐住在优罗山,阿檀追随在姐姐身边。想必自从青女离开优罗山,阿檀就自封神识,长眠于此。”
最前方的阿檀含笑应声:“正是如此。你走之后,青女亦要离开,她告知我外界过于危险,叫我看守此地,说不定某一日你会回来。”
通道内众人心思各异,空桑脸色最为难堪,他终究是个耐不住性子的魔,直问:“你和曲……你与青女什么干系?”
阿檀被他问得莫名,只得将商羽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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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的话语复述:“万年前,我是青女的神侍。”
“呵,”空桑扭过脸,“一个仆从。”
“仆从?”沉睡多年的阿檀听不明白空桑的讥讽,只是笑了一笑。
商羽徽心中不耐:“闭嘴,空桑。”
她前来是有要事:“青女离去前,可曾给你留过什么话?”
万年前之事,阿檀初醒,脑中混沌,思索半刻:“似乎是有的,容我细想。”
山体之内别有洞天,清泉瀑布、绿地旁建着小小木房,房顶上挂着几串风铃,生机盎然之景与山外的凋零大不相同。
一行人宛若进了世外桃源,相盈别有趣味地用手折来一只红梅。
此地气候如春,梅花竟开得旺盛。
得知一行人无需用茶后,阿檀专心回忆青女曾给他留过什么话。
空桑盯着阿檀许久,转脸独自进了青女曾经居住的小院。
方杜的心情很微妙,她从未想过一只渡鸦能够进到优罗山内,与传闻中的神侍打交道。
又想到主上身边那只小小男鬼……不知那男鬼心中,可有这份感激之情。
淙淙水声中,商羽徽与相盈并坐在瀑布旁。
相盈赏着景,商羽徽则是凝着一汪清泉,艰难回忆起与青女在此处的点滴。
细枝末节之事,商羽徽总是忘得很快,神侍阿檀的出现,让她有了突破口。
她想起来:“在优罗山避世的那些年,人间大乱,人皇之间征战不休,凡间黄土比今日魔域更为惨烈,处处白骨,母子相食。”
相盈做人的时日不够长,他道:“生于乱世,百姓自然没有活路。就是当初在西地,官家也盛行酷吏,偏远之地,皇权不能及。”
“生灵涂炭了五百多年……”商羽徽回想起来,不知在说给谁听,“我想与姐姐一同重返人间,我与她说……”
她说了何事?
相盈等待她的后半句,二人的思绪却被阿檀打断。
不过阿檀的面色不大好,他踌躇立在一旁,看了几眼相盈,商羽徽摇头:“不必介意他,有话直说。”
“是。”
阿檀慢吞吞指了指优罗山内的高处,“万年前,您离开了优罗山,青女不曾告知我缘由。而后,我发觉她在优罗山布满杀阵。”
“你消失前,与青女常有争吵,我又见那杀阵凶险万分,起初,只当是为你布置。”阿檀眉心紧缩,双目中隐含痛楚,“青女离开之前,却道……若有一日你回到此处,就证明她已消逝,你吞并了她一半功体。”
“她将自己另一半功体留于阵中,只有你们姐妹二人能触发此阵……阵眼就是她另一半神魂。阵破,神魂亦散。”
如此做的后果就是近乎神陨,岂是万年就可修复?
“前些日子,此阵已被开启,”阿檀面色发白,“恐怕是青女为之,她熟悉这阵,亲自剿灭另一半的神魂,不曾有别的动静……”
为何?为何她要做这般伤人更伤己的事?
冥冥之中,商羽徽听见姐姐叹息的话语。
红女……我绝不会,让你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