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掌柜一时没反应过来:“两,两床?”意识到后高兴道:“成,成,两床必是有的。”前些年她这布庄将将制出鸭戎被,深受富贵人家青睐,谁知今年她对头就制出了鹅绒被,客人又跑那头去了,害得她鸭绒被积压下来,真真气人。
“不过,价格得再谈。”
女掌柜笑容一僵:“这……公子要知,这可是最低价了,可不能再低了。”
“掌柜说的是,但等会儿我还得再买,希望掌柜便宜些。”钟离淮平谈的声音稍有了些温度。
女掌柜从第一次见钟离淮,就发现这人脸上统共只有一种表情——面无表情,说话也没多大起伏,抛开一脸凶相,倒真像个闷葫芦。而且这莫名的凶气,多是出于细微之处,眉骨过于丰盈,显得眼眸深邃,加之眼白居多,凶则有点必然的味道,且过于立体的五官完全不同于才子的温润之感,反而像是利刃出鞘,锋芒毕露。
凶得有点嚣张。
但性格倒是真沉稳。
女掌柜问:“那公子打算再买些什么?”眼却不瞧钟离淮,只盯着手中转动的团扇看。
“两双冬鞋,三套冬服,一匹白棉布。”
“这样多?”
“衣服最好成套。”
“这好办的很哪,不若这样,我直接搭你上一匹上好的细棉布,其余的照原价,被子八贯钱,如何?”女掌柜亮出底牌。
“行。”钟离淮记得家里还有一匹全新的布,加上这匹,可以制两套被套床单,也免了阿昀以后拆洗。
成衣挂在墙上,斑斓一片,的确各有不同。
钟离淮看中了两套,一套是玉色云头纹袍裙,外搭长至大腿的桔黄比甲,比甲里面是白生生的兔毛,边缘都延出了些白毛,另一套看起来更是保暖,里面是简单的轻紫水纹颈窄袖袍,腰封较窄,配了些青芥色绶带,外头配同色的斗篷,上面绣着些颜色较深的桔梗花,错落有致。
又随意拿了一件身量合适的厚实长袍,另一双最大码的棉鞋。
轮到给阿昀选鞋,倒也容易,他瞧过好多回,能用手比量出来,阿昀的脚并不大,很好选,最终选了浅色的厚棉鞋。
等钟离淮挑好之时,女掌柜早已拿出两匹布,一匹是白棉布,一匹是枝蔓绿棉布。
共付了十七贯五百五十文。
钟离淮让女掌柜稍后送至瑞福楼,竹筐实在装不下。之后买了两个手炉,往瑞福楼赶,路上又买了几根糖葫芦,用油纸包好放入竹筐。
待到瑞福楼的时候,牛车仍旧放在后门,不见苏建,钟离淮等了一会儿,苏建才回来,也零零散散背了一竹筐东西。
两人绕一圈,从正门进去,找了靠窗的位置就坐下了,小二是个生面孔。
钟离淮道:“苏大哥可有想吃的。”
“我都行。”苏建虽知道二弟同这里的掌柜熟悉,但也是头次来这里吃饭,毕竟来这里很费钱。钟离兄弟说要请他来这里吃一顿,一说是上次答应过,二是抵了牛车钱。
钟离淮同小二道:“两荤一素,你看着上,不要上太甜的菜。”
“好嘞!您稍等。”小二去了后厨。
“苏大哥,那泥瓦匠的事,我想再细谈一下。”
“你说。”
“三日后,可否先让领头的来我家测测,第四日再施工,还有,我们可能还需要木材。”
苏建憨厚的脸上一派笑意:“行啊。这有什么难的,他们也需要活,好挣点钱过这个年。”
约莫一刻,便上了菜,红烧肉,椒麻手撕手,干煸四季豆,两大碗米饭。
钟离淮从竹筐里取出手炉,对着小二道:“你再准备糖醋排骨,油麦菜炒香菇,再加一道红枣小米粥,我等会儿带走,备个食盒,将手炉灌上热水放入其中。”
“这……”
“放心,食盒钱我会给你”
“我这就去办。”小二接了手炉就下去了。
苏建道:“这是给你家那个带的?”
钟离淮默默点头,给,我家的,带的,稍稍泛起喜悦。
两人皆是体型大的,饿的也快,所以,这顿饭吃得很快,当小二小心地将食盒提出来时,这两人风卷残云般地用完了餐。
钟离淮结账结了将近三百文,出楼时接了布庄的送来的衣物被子。
钟离淮搜着东西上车,在牛车的晃晃荡荡中回到了上柳村,并没急着回家,而是去了村里的柳木匠家,订了一方长桌,两把较大的圈椅,以及一个木盒,交付订金后又回到苏家,借了担,挑着东西往家里赶,回家时天彻底黑了。
将东西放到厨房,点灯,燃起炉子后便煎药,钟离淮提着食盒,拿着糖葫芦,走进卧房,点燃罗汉床旁灯架上的蜡烛,屋子里很快就有了昏黄的光。
苏昀仍旧睡得很沉,脸烫得厉害。
钟离淮叫他他不醒,只好将他扶起来,这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眸子里雾朦朦的,有些不明就里。
“先吃点东西,等会儿再喝药。”钟离淮轻声道。
“我,我不要。”苏昀难受地很,嗓子也疼,只想睡过去。
“听话。”钟离淮诱哄。
苏昀不再出声,默认了。钟离淮将小几挪到床上,将两菜一粥摆上了桌,因有手炉,现下也是温的。苏昀喝着粥,油麦菜炒香菇也吃不少,但糖醋并未动,还是钟离淮哄着吃了一块。
等吃得差不多,钟离淮才去端了药,逍:“你先吃药,完后就可以吃糖葫芦。”
“不要,我要先尝一颗,喝完药再吃它,味道肯定不是它本身的味道。”
“依你。”
苏昀咬糖葫芦倒是快,一口就咬下一颗,嚼得津津有味,最后又咕噜道:“有点酸,还有点甜。”又眼巴巴地想再咬一口,幸亏钟离淮手快,夺过来,就将药塞给他,意思不合而喻。
苏昀皱着眉喝了,完后,又生猛地啃了三颗糖葫芦,待要第四颗时,钟离淮怎么都不让,还将剩下几串全给收了起来,同苏昀说,若是明日病好了全给他。
这时天冷糖葫芦并不容易坏。
钟离淮又忙活一番,才归置完毕。衣服叠放进柜里,被子也收了一床,另一床准备留給苏昀。
这罗汉床放在屋中的中段位置,靠着有窗户的墙,对面就是卧房的门,门窗位置,最怕漏风着凉,钟离淮有些担心,便抱起苏昀,放到床上,再将新买的鸭绒被盖到苏昀身上,轻而暖和。
苏昀早在钟离淮收拾的时候就睡过去了,被放到床上也没多少知觉。钟离淮先洗漱,后又烧热水,准备替苏昀擦洗一番,出过汗定是不好受。
钟离淮将上次苏昀给他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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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帕子浸湿,捏干后替他擦了额头,脸颊,往下是脖颈,兴许是觉着痒,便不住地躲,钟离淮只好绕过,将他中衣的领解开,露出了白皙到有些苍白的胸膛,养了几个月,不再瘦骨嶙峋,倒有几分肉感。
细细擦过,引得苏昀身体微颤。
钟离淮心里生出几分怪异,但很快就压下去,洗完帕子后倒了水,才上床睡觉,苏昀却冷地往他怀里缩,钟离淮这会儿倒是将苏昀圈在了怀里,因着体格比苏昀大一圈,包圆都不成问题,这火热的体温令苏昀舒了眉头。
钟离淮琢磨着该怎样保暖,实在是这竹屋太过单薄,挡不住这凉意。不过,他到底不懂什么建筑,也没琢磨出什么,就睡了过去。
苏昀第二日醒的时候没有发热的那股难受劲儿,约莫是退热了,就是嗓子有点干疼。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夫君怀里,枕着他的胳膊,很暖和,素来冰凉的手脚也含着热意,身子也有股懒意,像酥了的醉虾,不想动一点儿。
稍稍往后昂,抬眼就瞧见夫君流畅的下颌,还有刚冒出来的青茬,看着有点扎人,闭着眼,似乎也没有那么凶,还怪好看的。这还是为数不多的,他醒时夫君还在睡的时刻,一般夫君总是先醒去练武的,又看天还麻麻的,倒有点明白,这是他醒早了。
也不知夫君日后打算做什么,练武似乎也不是想去武考,反而一直琢磨着种药材,总教人想不出所以然。
苏昀想不明白,便不想了,还是琢磨今天的早食更为实在。想着,便抬手挪肩上搭的胳膊,打算起床,谁知起身一半,就又被扯回了怀里,这次贴得更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大腿上传来的灼热。
苏昀脸上羞红一片,耳朵烫得厉害,刚刚可没有,怎么现在……又想起阿梨同他说的,一时僵在那里动都不敢动,可,可夫君怎么还蹭他?阿梨可没说过这个啊。呜~更加不敢动了。
天彻底亮的时候,钟离淮才醒过来,揉揉额头,驱散了光怪陆离的梦,意识回归,才感到不对劲儿,低头见阿昀还睡着,心下方安。
钟离淮起身,先试了苏昀体温,热度降下去了,再掀开被子检查苏昀的腿,恢复地很好,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再给苏昀盖被时,才发现这小家伙眼皮微动,脸装睡得挺像回事儿,钟离淮心上一阵尴尬,但愿他什么都没发现,忙拿了新衣打水沐浴一番。
苏昀在钟离淮走后,就睁开了眼睛,踌躇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换上竹屏风上搭的衣服,许是身子不挣气,倒出了一身虚汗,又觉着冷,打开衣柜,想再加一层衣服,才发现里面添了好些新东西。最下层放着一床新被子、一匹新布,两双新鞋,以及前些日剩下的布料,有两层放着他的衣物,现下又被重新整理了,夏衣放了一层,新买的冬衣单独占另一层。
钟离淮的衣物也放了两层,一层放常穿的,另一层放原主的旧衣。
苏昀想着,这新的冬衣应该是夫君买与他的,料子应是细棉布,但绣工和剪栽是一等一的好,价格应是不便宜的。这会儿倒有了两种心情,一种是觉着夫君重视他而生出的喜悦,另一种是受之有愧的煎熬。
并未纠结太久,苏昀便生火做早饭。
厨房收拾地很干净,灶上还盖着几乎没怎么食用的糖醋排骨。苏昀从院子里摘了秋豆,准备干煸,再煮些粥,热个排骨,早饭便大差不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