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货船逐渐停止晃动。
耳边忙忙碌碌搬运的声音也在这一刻消失,阿宁推门的手收回摸了摸袖里的利刃。
月色被遮挡的夜晚显得格外安静,阿宁缓缓回头抬眼向裴执看去,平静冷漠的眼神对上那双深沉的眸子,对方眉头微蹙,“受伤了?”
他话音落时,阿宁手中匕首也划向了他脖颈间。
既明眼疾手快将裴执拉开,后面的人跟着拔剑挡上来,船舱处位置狭窄,本就站不开人,侍卫们的刀剑拦住了阿宁的去路。
裴执站在人群后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他脖颈间有一道血痕,方才既明若没及时拉开他,此刻他就已经躺在地上了,手握匕首独自对着人群的人穿着一身男子打扮,脸型消瘦了些,身上却没见伤口,只是刚刚她划向他颈间那一瞬间,她眼中迸发出了强烈的杀意与恨意。
裴执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不下令杀人而是站在那不动,也让阿宁心中有了判断。
他没想杀她,甚至经过刚刚险些被她刺杀,他脸上也没浮现出半点杀意。
阿宁心神一动,另一只手暗自握紧飞刃便要动作,却听裴执忽地开口:“长宁。”他语气极其肯定,眼神也始终看着阿宁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阿宁唇角勾起讽刺的笑,转瞬便变脸将手中飞刃掷出。
却正在这瞬间,外面哄闹声忽起,船体忽地晃动起来,阿宁的飞刃歪了,前排的侍卫们也瞬间一拥而上,几乎瞬间,既明喊道:“留活口!”
可任谁都没想到,阿宁被逼到角落也能左手飞刃右手匕首,杀人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动作干净利落,连既明都惊了。
他看向裴执,裴执却只看着阿宁,缓缓开口:“元夕那日,本王安排了人救你,但是……”
话未说完,外间便闯入一人来大声呼喊:“王爷不好了!肃郓城失火!城楼上出现了西姜人!”
肃郓城如今的布置城里一旦失火势必难救,可怎还会有西姜人?
阿宁动作稍一停滞,便被既明抓住机会上前将刀抵在她心口。
阿宁挑了挑眉,直接上前一步,既明的刀尖抵住她外裳,阿宁再挑衅地往前走,他眼神一瞪大忙转刀架在阿宁脖子上。
裴执在他身后看着这一切,眼神复杂,“留活口。”
这次由他说出这句话,随即跟着来人离开船舱。
肃郓城如今的布置是他的手笔,半夜失火却没抓到沈明修,只独独害了自己人,阿宁觉得可笑又可悲。
下手太狠的人,刀也会划伤自己的手。
裴执走了阿宁也想跟上去,却被既明阻拦,身后又有侍卫,前后夹击下,阿宁与既明几人在狭窄的船舱通道内来回打斗才寻了机会先跟出来。
城中火势很大,烈火明亮将黑暗的肃郓城照得格外清晰,浓烟滚滚不断往天上涌,港口离城中有段距离,阿宁却似乎闻见了烈火焚烧的味道,耳边似乎也有东西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
城墙上不断有利箭射来,港口处的人不止从何处取出了盾牌防守。
“王爷,他们射出的箭量不大,一次至多六支,对面最多六人,应该很快就能被拿下。”
有人向裴执汇报。
阿宁站在甲板上却看得清楚,对面的箭每次发来三支,另外三支会同时跟来,也可能晚上些许,其中三支准头极好,另外三支稍差一些……城墙上不是六个人,是两个人,其中一人必是霜刃,霜刃最擅弓箭,一箭三发是他最拿手的。
沈家的死士从不在暗处,只跟着生活在琅州,沈家无事来寻,他们便同寻常百姓般生活,只是生活开支一应由沈家负责。
阿宁见过霜刃在月夕时上街,一箭三发随手拿走最大的花灯。
他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身后既明几人跟出来,有三支箭立马向几人射来,既明几人连忙后退,阿宁却站着没动。
霜刃的箭不会出错。
可有人比她着急,她手臂被人拉住旋身一转将她带到一旁,阿宁抬首,裴执眯起的眼眸近在眼前,她也眼眸微眯,眼中杀意爆发,匕首再度向裴执刺去,她下手极狠,一招一式皆为要他性命。
顾着防守的人瞬间涌上来,盾结成墙,阿宁借盾欲起,长枪又从中击出,将她瞬间架在地上。
城墙上只有三支箭了。
既明眼睛瞪大,“王爷!城墙上的人在放火!”
城墙上,霜刃箭头染油点火,朝着城内天上的方向搭弓射箭,三件齐发,几乎刹那,另一边还没烧起来的地方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城墙上的人也停止了射箭。
“他们箭量用完了!”裴执身边的人立马判断。
裴执视线瞥一眼既明,对阿宁道:“你身上有伤,之后我们再说之前的事。”他至今没有要对阿宁动手的意思,甚至注意到了阿宁身上因为打斗留下的伤。
架着阿宁的枪挪开,阿宁被控制起来。
既明带着人将她带下船,随裴执一同进城。
无人注意到,没留人的货船悄悄动了。
阿宁也紧盯着城墙上的动静,城内火势越来越大,一部分士兵涌上城墙,搜寻一番却没寻到人。
当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前方时,轻微的“噗呲”一声,架着阿宁的一人直接倒地,等众人闻声回头,刀剑已经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阿宁认清来人,也是本该走了的人。
她与他一同反抗厮杀。
身后忽地又冲过来一人加入,两人拉住阿宁往身后引,意思极其明显。
众人也注意到了已经被放开的货船。
既明拔刀要上,刀却被裴执抽走,他以刀作箭掷出,正中其中一人眉心。
他倒下瞬间,朝着城墙上高喊一声:“跑!”最后一眼却落在阿宁身上,阿宁知道他其实是在叫她跑,可他们不知道,裴执已经认出了她。
阿宁咬牙,转头朝港口跑去,众人一拥而上,城墙上却再度射来弓箭。
有人高喊着给城墙上的士兵指位置,有人忙着追阿宁。
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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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过甲板通道,来到另一侧,这货船虽不是大货船,但仅凭她一人也难以驾船逃命。
她看向映船上灯光波光粼粼的江面,若有双方只能二走一,而另一方已经彻底选择送她离开,她就不能犹豫,更不能回头,直接一头扎进冰冷将水,寒意刺骨。
岸上的厮杀已经结束,城墙上的弓箭也再次停止。
既明在等裴执的命令。
“王爷,肃郓城失火,沈明修至今没出现,他在城中不可能不来救长宁,若非她不是长宁,那就是情报有误,沈明修没来肃郓城。”
这几个人来救阿宁,阿宁宁愿刺杀裴执,跟着他们走也不肯跟裴执回去。
若一开始她不动手,他或许还判断不清楚,可如今……
她不是长宁能是谁?还当真能是长宁的替身吗?
若真为替身,她上赶着去沈明修面前做什么?送死吗?
她只能是长宁,这群人才会如此保她,她才会在发现被拦截后改计划混入人群想杀了他。从前的阿宁装得一手好柔弱,连他都骗了去。
“王爷……”
既明又开口,城中火势蔓延太快,即便他们提前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不可能真的不管这漫天大火。
裴执没回答他,脸色如夜色黑沉如墨,他沉声命人取来弓箭。
带着人穿过甲板来到另一侧,挽弓搭箭对准江面。
没有月亮照射的夜晚,江面黑漆漆一片,又起了薄雾,几乎看不清人影,只能凭借些许水声判断江中之人的位置。
可若看不清人,一箭射出错了位置,轻了可能没射准,人跑了,却也有可能直接令江中之人丧命。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连既明也只能看着。
裴执挽弓搭箭许久还在判断位置,既明低声道:“王爷,还是让他们去追吧。”
明江江面宽广,两岸相隔甚远,纵是熟悉水性的成年男子也脑子游到对岸,长宁一个女子更不可能。
可裴执没回答他,反问道:
“昨日让你办的事可办妥了?”
既明一愣,昨日的事……
他颔首回应:“办妥了,所有大夫和续命的药都准备好了。”
不只是肃郓城所有的大夫,还有他们从永安城带过来的大夫。
阿宁被抓走消息传来时王爷便下令去找,得知人已经离开永安城后,便又命他将大夫带上,直奔明江沿岸拦截,他中间不做停留,但明江沿岸共十城,无人知晓他们最终会从哪里离开,便又派了另一队人从永安城一直在追寻线索,再将阿宁他们行进的方向传信给他,以便他判断他们最后的方向。
一开始的大夫他知道是为救阿宁的,可昨日又命他将城中常用的、紧急的、救命用的药都买了些,他便以为裴执是要防着沈明修被抓后自裁。
今日却用在了这处。
就在他话音落下时,裴执一箭射出,利箭没入黑暗如索命的魂钩,穿破薄雾带起风声。
片刻后,前方传来利箭入肉的声音。
裴执脸色寒气逼人,“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