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纳福村离永安城很近,因着今日元夕,村中也是张灯结彩,消息还没传回来,更是不到村口便能听见村子里的欢声笑语。

    阿宁又西出一里进了树林,还没下马,便被一道声音拦下来。

    “付先生!”

    熟悉久远的声音在旁边树上中响起,阿宁抬头望去,只见高高的树梢上五个穿着夜行衣的人隐藏得极好。

    “真的是您!”

    他们从树梢上飞身而下,五人拉下蒙面,阿宁认出他们是沈明修手下十死士,城中时她便看见了两个,这里又是五个……沈明修身边只剩下五个了。

    她在琅州时化名付林,为沈将军私人幕僚。

    三人中排行靠前的霜刃打量四周,确认安全后立马道:“付先生,是沈将军派我们来接应你的,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们边走边说!”

    沈明修派人来那便是早就为她规划好了一切,阿宁毫不犹豫点头,跟着他们骑马而去。

    逃跑路上,阿宁才知道现在的局势远比在王府时听说的只言片语更加严重。

    破天军到之前,西姜几乎节节败退,永远没人知道下一个奸细会从哪里出来,东夏大军直逼皇城,西姜山河飘摇,所有人都说西姜与东夏分裂两百年后终究要走到尽头了。

    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更有大家氏族直言投降,一声声一句句在朝堂上将新帝逼到哑口,后来有长乐帮着把持朝政才控制住局面。

    随着裴执回东夏,暗中那些奸细似乎也顺着长乐的手段停下动作,不再冒出头。

    阿宁全程静静听着,她现在只盼着早些回去,也盼着邵武一行人能平安回西姜。

    他们骑马在林中飞奔,在天亮前上山,在山林中穿梭。

    即便是一切都提前安排好的情况下,他们也花了整整一个月才终于绕路来到曾经的东夏边境线,只要越过明江便是曾经西姜的国土,可明江沿线守卫众多,要想回西姜,要么越明江,要么翻明雪山。

    明雪山还要再北上,是明江的源头。

    “将军安排了晚间的货船,隔日出发一次,今夜正是时候。”霜刃向身后两人点点头,又向阿宁道,“付先生,我们先进城歇歇脚,日落前再出城候着。”

    阿宁点了点。

    这一路走来他们早已看出阿宁哑了的事情,从始至终也没有让阿宁出面去人前做过什么事。

    阿宁也跟他们说:裴执有病,若是发了疯说不准会下令把全东夏的哑巴都抓起来。

    除了必要的补给补充,他们都尽量避开人群,小心谨慎前进。

    阿宁这次进城想买件趁手的兵器,她身上只剩下匕首一把,那袖箭早被阿宁用来射杀野兽了,袖中只剩下个空空的装置,没丢只是留着保护手腕手臂。

    可阿宁行走在外,早已习惯身上留至少两到三种武器暗器,以备不时之需。

    “我替您去买。”霜刃说罢便出了门。

    阿宁将窗户打开半点观察着这东夏边境肃郓城。

    肃郓城瞧着再寻常不过的样子,可下方街道顶上结起黑压压的伞顶,伞与伞拥挤的缝隙之下透出街上行人来往,从楼上看去,整个肃郓城就像一个巨大的棺材,棺材中盖着无数的活人,还在来来往往,如已死之人却不知自己已死,只是依旧在正常生活。

    这情景如何看如何奇怪。

    阿宁不由得抬眼看天,肃郓城靠南,比永安城要温暖许多,这才不过二月中旬晴日里已不再是彻骨的冷。

    如今日的肃郓城,薄薄的云层透出温暖舒适的光芒。

    可黑伞作何用?

    肃郓城临近明江,纵是常年下雨,又为何偏生使用这黑色的伞?

    阿宁手按在窗台上抓紧,这伞面看着很新。

    正入神观察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阿宁猛地身子一缩,只听外间霜刃的声音响起:“先生,给老爷夫人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阿宁上前开门,让霜刃去将另外四人也叫来。

    关上门后两人负责扮演先生与下人盘点东西,阿宁带着霜刃与另外两人到窗前,将自己发觉的诡异之处指给他们看。

    两扇窗户均被打开些许,几人观察许久都未看出异常。

    “传闻肃郓城的人喜黑色,用这黑伞,街道似消失不见,在这高处看更像是房屋成片成片,看着有些壮观。”

    霜刃蹙眉轻声道。

    可黑伞不透光。

    肃郓城的人再喜爱黑色,也不该如此布置。

    “等等!”

    另一边一人忽地震惊一声:“付先生,伞上有暗器,方才风吹伞动,我听见了箭头摩擦的声音,伞骨是暗箭!”

    阿宁再定睛一看,顶上太阳从云层后露出个小角,照得伞面泛光,似流水弯曲滑动。

    阿宁与霜刃对视一眼。

    那是油。

    霜刃道:“方才我出去买东西,穿了小半个肃郓城,几乎都是如此布置。”

    连清点东西的两人都忍不住看过来,几人面色越发凝重,没人说话房间里气氛越发紧张。

    他们都清楚,一定是暴露了。

    有人出卖了他们,今夜的货船只怕也不会平安送他们到对岸,甚至,他们或许都走不出这肃郓城,裴执要他们死在这城中,即便这法子杀敌六个自损十万。

    “我们现在出城!”

    有人立马便要收拾东西走。

    阿宁摇摇头。

    以裴执多疑的性子,他不会只在城中埋伏,只怕城外也早就已经布置好了。

    用这样的方法就为了抓一个在他眼中只是长宁替身的她?明明至今无人知晓他手中长宁是真是假,他只要想,谁都能是他手中的长宁。

    除非……

    阿宁忽然一把抓住霜刃的衣领,她眼神震惊又愤怒。

    霜刃不说话,这时候倒真像个沉默寡言的死士。

    环视一圈,另外四人的表情也说明了他们早就知道了——沈明修在这附近。

    裴执一定是收到了沈明修要来接长宁走的消息,才会不惜一切代价要布置这样的陷阱,他要抓的不是她,是那个在他眼中不知道长宁真假的沈明修。

    阿宁张了张嘴,口型问道:“他在哪儿?”

    霜刃垂眼:“将军没过来,在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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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岸早就沦陷,如今被东夏牢牢掌控。

    “这件事不可能有外人知道。”阿宁左边那人斩钉截铁道。

    阿宁冷笑一声,怎么不可能?

    不能坐以待毙,沈明修必然也算着日子,按着他那冒冒失失的性子,若到了日子他们没过去他必然会过来,届时便走不掉了。

    阿宁示意他们将窗户关上,示意清点东西的两人继续清点。

    她用水在桌上写字:“若是不带我,你们可能在白日里过河去?”

    霜刃:“我等只听沈将军的。”

    阿宁:“那就让他过来送死。”

    “……”

    阿宁让他们找来纸笔,在桌上坐着一连写下好几封信,分别要给到不同的人,每一封信都用最少的语言将事情交代清楚,将墨迹吹干折进信封中。

    几人脸色都有些许变化,如无人知晓西姜朝堂有多少奸细一般,无人知晓这趟沈明修亲自设计的路线与计划失败了。

    “付先生,您呢?”

    城中失火,万民难逃,既然如此,裴执又会在哪里呢?

    阿宁将霜刃为她买来的飞刃藏于身上,随后才长长舒口气,笑着写道:“上船。”

    任由霜刃几人如何劝说,阿宁都不为所动。

    既然永安城楼上那一箭射出去,裴执没死,那今夜就是他的死期,曾经她怕自己也死在永安城,所以不敢对裴执下死手。

    如今她才终于明白了爹爹说的那句“一旦恐惧犹豫,就必定失败”是何意思。

    裴执从来不怕,为了杀沈明修,一城的百姓都不重要。

    这一次,她落入他手中必是再无生路,那不如再搏他一命。

    霜刃带着人走了,阿宁还趁机演了一出他们离开后,她偷跑离开的戏码。

    她将脸上妆容抹去,只稍稍掩盖些许,看着窗外天色掐着时辰出城门,到港口边缘处躲着,她知道暗中一定已经有人注意到她。

    天一黑,远处江面上便亮起了灯。

    货船来了。

    阿宁确认了一遍手中的武器,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货物和即将靠岸的货船上,她混入了搬运的队伍。

    随着船只靠岸,阿宁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她再三环顾四周,确保霜刃几人没有悄悄留下来,心才稍稍放下去。

    黑夜下,明月逐渐隐入云层后,江面上少了荡漾银鳞,只剩下船只灯光落下的暖色,船上港口的人交接过后,众人开始上上下下搬运着货物。

    这架势……怎不像是有裴执的样子。

    一切顺利普通得太过寻常,阿宁自认疑心也不浅,尤其是面对裴执这种城府极深的人。

    她依旧伪装在搬运的队伍里,借此走过每一个船舱,寻找着裴执的身影。

    众人来往的货船摇摇晃晃,行走与放下的动静更是不小,忙忙碌碌的船上,似乎没有人注意到阿宁的小动作。

    她小心地推开每一道舱门。

    直到最后一道。

    手刚摸上门,身后便冷不丁响起声音,如催命的鬼阴冷摄人:

    “你在找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