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阿宁没想到,裴执上朝自己也要跟随。
没有知春在场,裴执懒得同她说话,她也懒得应付他,不过他今日没叫自己去外面跟着马车跑,阿宁也乐得享受舒适,一上马车便闭着眼小憩。
马车停在宫门外,她感受到了。
懒得睁眼看他。
只感觉过了许久,这人才下马车去。
阿宁在马车里睡了不知多久,只感觉醒醒睡睡好几次裴执都没回来,空气里早已弥漫开炎热气息,不被直晒的马车里也有些闷人。
又过许久,阿宁忍不住撩起帘子透风,才忽而与远处宫门口出来那人对上视线。
他大步流星走来,无风的烈日下他衣袍带起风,瞧不清眉眼,只这么远远瞧着,阿宁便感受到了这人身上扑面而来的不悦。
这是在朝堂上受气了?
阿宁放下帘子,在车内率先笑了起来。
在裴执上马车之前,她想了一圈,在这朝中还有谁敢这么气裴执,日后她一定想尽办法给这人透露裴执的消息,只要裴执不得安宁,那她的日子就过得有意思。
帘子唰一下被撩起,旁边的车夫还未反应过来,裴执已然大步上车,盯着阿宁笑意还未消尽的眉眼。
“很高兴?”
阿宁弯起眉眼,摇了摇头。
裴执久久盯着她的脸,阿宁也望着他,不想放过他脸上每一分精彩表现。
可却忽然间,裴执一把掐住阿宁下巴,阿宁的手也紧紧扣住他手腕,笑意化为冷意,双方都一种能将对方生吞活剥的模样,互不退让,视线相交,无形的硝烟弥漫在闷热的马车内。
外间车夫没得命令,迟迟不敢动身。
而后方出来的大臣都不敢动,有的等在马车里,有的站在烈阳下,只等裴执的马车先行。
只是那双眼眸烦着冷意,无端端驱散了些许炎热。
他眸光有一瞬黯沉,语气平静异常:“你早就知道了?”
阿宁摇头。
“沈明修与长宁定亲一事,你不清楚?”他声音又往下压了几分,语气听起来有些骇人。
可是阿宁不清楚,她率先松手,面上茫然无措,这消息她当真是第一次知晓,邵武未曾同她说过,就连林赋昨夜里给她的消息中也没有提到这件事,只说要她忍要她等。
裴执见状也收了手,声音像化开的千年寒冰,寒意逼人:“她要完全掌控破天军,她要与我开战。”
阿宁默了。
最先开战的不是他自己吗?
“长宁公主定亲后第一件事便是发下悬赏,得本王首级者封侯拜相,黄金万两,后世永享荣华富贵。”他轻笑,“一国公主,如今破天军主将的一诺,多少人趋之若鹜。”
他忽地看向阿宁,眸光黯沉:“你可想拿下这赏?”
尚未想明白沈明修与嘉月如此做的动机是什么,阿宁茫然抬眼,她好似没听清裴执在说什么。
便听他又耐着性子问:“你可想要?”
阿宁摇摇头。
裴执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拿到手的,她如今不想与他斗智斗勇,只求一个能将其一招毙命的办法。
看着阿宁的反应,裴执忽然笑起来,外间一群人精竖起了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听见他的笑声,一众人面面相觑,感觉他心情好了些,可任谁也不敢先动。
“还想回去吗?你的情郎已经是长宁的了。”
他身子往后靠去,一改方才阴霾覆盖的阴郁感,露出惬意自在的表情。
阿宁抿紧双唇没给出反应,她该想回去吗?
沈明修既然能将林赋送进府中,那必该知晓她还活着才是,这消息能传出来长乐与晏和必然也同意了,阿宁更想不通了。
这究竟是谁的主意?
中秋真的会停战谈和吗?沈明修真的会来?
这像是要谈和的样子吗?这样的话传出来,沈明修还能来永安城?
阿宁垂着眼脑中有一万个疑问,这模样落在裴执眼中便显得格外落寞悲伤,犹似被抢走最后一颗糖的幼童,独自缩在角落里闷不吭声难过。
他终于下令回府,后方一众人终于是松了口气。
一路无言,裴执没有纠结于阿宁的回答,他已经从阿宁的肢体语言中得到了回答。
回去后更是体贴地在阿宁收拾收拾要去松云居找穆苏学琴时大发慈悲地摆手,“不必去,你的琴还未到。”
阿宁要去学舞,他又道:“今日初八,单日学舞,张管事为你准备好后再去。”
如此,阿宁便整日整日同他待在一处。
瞧着她持续地神游天外,持续地往那一站便双眼发愣,裴执本该觉得好笑,却也莫名不是滋味。
何止是她的沈明修不见了,他的长宁也不见了。
可这有什么关系?他早便安排好了,长宁如今在何处皆不重要,若要取他首级,他待她亲自来取。
反倒是面前这个“长宁”,在得知沈明修与长宁定亲之事后便日日魂不守舍,全然忘了她现在身处摄政王府,忘了她如今的身份,忘了她现在该讨好的人是谁。
所以待他出一趟门回来,便看见这人将个男人按在地上一拳一拳往死里揍,另一个男人来拉她一脚就将其踹到巷子墙上,旁边另一妇人拉扯着知春这场面时,裴执选择将这一切归咎于阿宁的情绪堆积太多,寻了个人发泄。
所以他旁观了这场单方面的殴打。
从前的阿宁是弱不禁风,三日一小病十日一大病,三天两头躺在床上下不来的。
直到他见识了阿宁在既明几人手下过招,见识了她大半夜跳江逃跑,后来她所有的伪装都被自动褪去。
眼下这个狠命揍人的才是她。
可即便是这样的她,也让他看见了那人的影子。
她就该是这样子的,身为长宁替身,她便是这世间第二个长宁。
既明看着地上溅了血迹,他神色微动:“王爷……”
裴执没出声,倒是这一声叫知春听见了,她早已慌了神,死命撇开拉住自己撕扯的两人扑上前,眼泪唰唰唰往下掉,克制着哭腔:“王爷!”
阿宁揍人的动作缓缓僵住,被踹翻的人与拉扯知春的妇人连忙上前去将那人护住,哭成一团。
“儿啊!儿诶!”
“杀人啦!杀人啦!”
阿宁听见她们的声音抬首看去,脸上带着血迹,她勾唇一笑,如夜里杀人夺命的魂差,不讲任何道理,只按名单办事。
她随手撕下一截外衣擦手,连手缝里都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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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尽量擦得干干净净,有些血迹干涸,擦不掉留下血痕。
待她转身时,这夫妻已经带着那不知死活满脸模糊的儿子到了裴执脚边,哭喊着要裴执为他们做主。
阿宁静静站在巷中望着裴执,眼神中无畏无惧。
知春听着那一家人哭天抢地死了儿子似的哭诉,上前直接一把踹那人一脚,他还疼着蜷缩一下。
“你干什么!”
“王爷!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这苦命的一家吧!”
他们越哭声音越大,既明不耐烦地歘一下拔刀,声音随即止住。
知春浑身颤抖着,指着他们,咬牙道:“是他们先动的手!”
阿宁唇角漾开一抹笑意。
“王爷,是他们先动的手。”知春说话收敛些,委屈都融进哭腔里,她不敢看身后的阿宁,也不敢看裴执,只眼神向既明求救。
既明只是蹙眉听裴执吩咐。
“过来。”
阿宁顿了顿才走上前去,在裴执视线下站到他面前最近的位置。
他挑眉看着她脸上血迹,问:“不装了?”
阿宁指着地上脸都看不清的男人面色严肃,一板一眼无声开口:“他摸我。”每一个字都尽力饱满口型让面前的人都看清楚。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看清阿宁口型的三人脸色都变了,地上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阿宁说了什么,更不知道她是个哑巴。
“王爷!王爷您别听这哑巴胡说八道!这死妮子是我们的女儿,之前还是您府上贵人将她从我们手上买去的,我们今日来找她也是迫不得已,谁知道这就是个白眼狼,爹娘弟弟不认不说,还找个哑巴打我们!”
那中年男人掩面痛哭,妇人抱着一头血的儿子坐在一边落泪。
他的声音被忽略,既明在沉默中轻咳一声,“事关你女子清白……”
阿宁直接打断他快速比划起来,还不忘眼神示意知春替她说话,可谁也不知她说了什么,只知道知春脸色瞬间煞白,缩紧脖子不敢说话,还朝她摇头。
面对裴执漠然的眼神,阿宁直接拉过他手,一手托着他手背,一手在他掌心快速写字:“他说我这张脸长得好,像春香楼头牌。”
手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痕。
她眼睛定定看着裴执,看着他脸色越发黑沉,那个想法在她心中越发被证实。
下一瞬,她手被裴执反手攥住拉着转身离去。
“处理了。”
冷冷三个字交给既明,知春欲要跟上来,却被既明留下一起处理。
阿宁被一路拉着进了摄政王府,被带着到了书房,一路上裴执走在前面,仿佛有散不尽的寒气从他身上漫开来,阿宁走在后面也被冻了一身。
书房里,他站住脚,回身聚起阿宁那只手,眼里犹似翻滚着惊涛巨浪。
“他说的,还是你说的?”声音有些藏不住戾气。
阿宁一口咬死:“他。”
无声更胜有声。
裴执攥着阿宁的手正在不断收紧用力,声音几乎从牙关里蹦出来的:“他摸你哪儿了?”
阿宁这次沉默了。
半晌后,她用左手指了指握成拳头的右手。
用他的脸摸了她恰好会揍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