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房内瞬间陷入寂静。
裴执抓着阿宁的那只手忽然松开些,她便立马将手收了回去,手腕已被印上他手的印记,阿宁转了转手腕后退两步站开。
她现在对裴执对长宁态度的判断有五成把握。
裴执静静望着她,今日在王府侧门巷子险些打死人捅出篓子,她面上却半点不惊慌,打架一事与她似乎家常便饭,这样的她与曾经的装模作样全然不同,如今的她比从前更像个人,也更像长宁。
许是与常宁呆得久了,所以她举手投足间都有长宁的影子。
他不说话之时,阿宁却犹豫着抬眼朝他无声道:“谢谢。”
裴执收回视线在旁侧坐下来,“谢本王做什么?你区区一个王府丫鬟,便敢仗着王府的势欺人,当受杖罚,知春与你同罪。”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刚端起来还没入口就被一只手夺走。
茶杯被放在桌上,裴执眼睁睁看着阿宁还染着血痕的指尖戳了进去,眉头紧锁,看向阿宁的眼神都染上嫌弃,身子不自觉往后靠,拉开与阿宁之间的距离。
她写:“长宁说,习武就是为了守护。”
“我没错。”
那张与裴执印象中极为相似的脸上写满了不服气,他面上不显,不关心她这次是为了守护知春或是别的什么,声音淡淡发问:“所以肃郓城动手是为了守护沈明修?”
阿宁再次沉默,与他对视的眼神有些不耐烦,这事已不知过去多久,他竟还挂在嘴边。
裴执冷笑一声,“长宁教你的武功?”
阿宁点点头,写下:“她比我厉害。”
谁料这话像是打开了裴执的什么匣子,他眼底情绪柔和许多,声音也不自觉轻了些,带着些许赞赏与骄傲:“她自是比你厉害。”
阿宁唇角动了动,不解释不戳穿。
现在她有六成把握。
“长宁还教了你什么?”他顺着方才的话问。
阿宁写:“她会的我都要会。”
“可你处处不如她。”他语调寻常,仿佛这句话只是一句寻常的交谈,不带任何贬低与别的意味。
落在阿宁耳朵里,她却默默将心中的推断的把握提到了八成。
她垂眼沉默的模样显得格外可怜,裴执转换了话题:“倒茶。”
阿宁贴心地重新取杯为他倒茶,并放在离他近的位置,而那杯被她用过的茶水她放到自己面前,继续蘸水写字。
“我若比得上她,必取其代之。”
这话写得极为大胆,裴执瞧着那歪歪扭扭的水印字,眯起双眸,“胆子不小,跟着她自是要有野心,可若是这野心是冲着她去的……”他上下打量阿宁,话还没说出口阿宁都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你差得远。”
阿宁眉眼一喜,立马快速写下:“那别用我换长宁。”
裴执神色半晌没有变化。
阿宁冲他挑眉,嘴角咧着,面上得意之色尽显,还染着血迹的脸显得她像个小计谋得逞的胜利者。
却听裴执道:“杖十五。”
阿宁立马合拢嘴角,收起笑,垂首认错。
“过来。”裴执起身往里面书案走去,他坐在那属于他的位置,平铺开一张纸以白玉梅花镇纸压住,取笔蘸墨熟练写下两个字:长宁。
随即将笔递给阿宁,“今日起,每日加练书法。”
阿宁皱着眉不太情愿,但还是将笔接了过来,别扭地握笔,照着他工工整整写下的两个字画字,他笔画清劲,阿宁觉得自己画得也像那么回事。
待她抬首,裴执已然拿了本册子在看。
这一刻相处,阿宁察觉到这人身上情绪比前几日好了许多,也不知这次又吃的什么药,能维持多久。
她一声不吭模仿他的字迹。
书房里谁都没有开口,气氛难得和谐融洽。
直到既明领着知春进来,知春直接几步上前跪下:“多谢王爷相助,王爷两次救命之恩知春没齿难忘。”
既明还保持着想拉住她的冲动,已经是来不及了,她下一句便是:“只是方才打架是我想借阿宁的手教训他们,刻意挑拨,王爷若是要罚还请罚奴婢一人。”
阿宁笔下一顿,视线抬起与裴执对视一眼。
这当是知春头一次在自家主子面前如此偏袒一个外人。
裴执合上书,眼神扫在两人身上,“你们之中只有一人说谎,说谎者……”
“她!”知春抢答。
“说谎者杖十。”裴执不紧不慢说完。
知春立马震惊地瞪大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阿宁放下了笔,双腿已经蹲麻了,她站起来还没别的动作,下一个抢答的人出现了。
“王爷,那三人已经处置了,后日便会随押送队伍流放寒州。”
既明说话又突然又急,阿宁奇怪回首,被瞪了眼。
他只怕她又比划些大逆不道的话气得王爷半夜出府去找温祭酒叙话。
谁知他拦住了一个却没拦住另一个,知春跪行上前,俯首:“是奴婢说谎,请王爷降罚。”她眼神恐惧又坚定,想了会儿终于想明白裴执话中的弯弯绕绕。
既明脸瞬间垮掉,看向阿宁的眼神算不得友好。
于裴执而言,眼前的场景算得上混乱,谁都在掩护包庇,但掩护包庇的对象各不相同。
他看向阿宁,面无表情问:“你要说什么?”
阿宁回头笑眯眯看眼既明,让既明瞬间僵住身子,额头几乎要冒出冷汗来,死死盯着她抬手比划的动作。
在他视线下,阿宁却伸手去取了笔,在练字的纸上写下:“她至亲被流放,与死无异,从此,王府便是她唯一依靠。”
既明伸着脖子看阿宁写的字,仔细辨认清楚后松了口气,又不忘嫌弃那丑陋的字迹。
书房安静这片刻,既明都放松下来。
阿宁却近距离察觉到裴执身上不对劲的气息。
果不其然,裴执幽幽道:“带下去,杖十。”
他没说是谁,既明却瞬间明白说的是知春,犹豫这一瞬,他也明白了裴执的意思,跟着他这么多年,对裴执每一个动作的心思都能猜到一二。
知春似也有所感,主动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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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向裴执行礼,转身随既明出去。
阿宁也清楚,裴执就是要给知春一个教训,她今日做得太过了。
在巷子口为她撒谎便罢了,回来后也不忘为她开脱,却忘了,阿宁本就不是自由之身,她能依靠的是王府,是裴执,而不是阿宁。
“长宁从不如此待身边人。”
阿宁大笔写下几个字,随后直接高高撂笔,刚蘸饱满的笔肚被摔出墨汁,有一滴溅在裴执手虎口处。
裴执声音平静无波:“所以西姜一干朝臣会被本王策反。”
阿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她气笑了,还没等她气笑过去,裴执伸手拉住她一只手,用她还算干净的左手将他虎口墨汁擦掉,弄得两人手都黑乎乎的。
阿宁抿紧双唇,她便知道眼前这人的思维不能按照常人的来。
裴执又将阿宁写字的纸团成一团,随意地擦拭手上墨迹,再将纸张丢到地上,“不堪入眼,重写。”
阿宁不动。
“加一杖。”
阿宁咬牙。
“两杖。”
阿宁双手紧握成拳,一把捞起那只笔刻意又甩一下,墨汁四溅,裴执今日难得穿身浅色月白,他盯着胸口大大小小几滴墨,看眼重新愤愤写字的阿宁。
下一瞬,他按住阿宁写字的手,面色阴沉:“今日你洗不净这墨,知春杖毙。”
阿宁眼神中也爆发出杀意,手上与裴执较着劲儿。
终究是阿宁认输,她收了力,朝裴执无声开口:“脱下来。”
那咬牙切齿的表情让裴执的情绪瞬间得到缓和,他盯着她表情欣赏了会儿,唇角扬起,微露讥嘲,另取一支笔蘸墨,在阿宁额头画上一个叉。
“今日这墨消失,知春杖毙。”
阿宁好像被他拿捏住了把柄,面上表情精彩纷呈,却再没反驳半点,怒气冲冲转身出去也没朝着他再摆出那张要与他一犟到底的神情。
阿宁顺手给他戴上了门,又拍拍门示意他快点。
既明回来便瞧见阿宁头顶黑叉站在门口,配着那张黑如墨的脸,显得有些滑稽。
他站在台阶下,视线微微向上看阿宁,“知春从前胆子小了些,却也算乖巧听话,王爷从不曾如此重罚她。”
阿宁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责怪。
她翻个白眼朝向另一边站。
一个弄不清楚什么叫冤有头债有主,是谁不在乎主仆情,怨气该向谁发的白痴罢了。
叫他杖罚还真带下去杖罚,裴执下了令,具体怎么做还不是看下面的人。
既明吃了瘪,可他知道阿宁若真跟他比划些什么他也看不懂,但还是忍不住又警告阿宁一句:“她身世可怜,心思单纯,你的那些心思不要连累了她。”
阿宁依旧不理会他。
他轻咳一声,向阿宁靠近低声道:“我打过招呼,伤势不重,你好好照顾她别露馅了。”
阿宁这才立马回头,重重点头。
两人视线上难得达成一致,却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开了。
露出裴执那张冷峻的脸,视线如冰锥刺向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