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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嫔娘娘小产了。”霍洗忧的唇,贴在她的耳廓之上。

    张翩然不悦的皱了皱眉,闭上眼,他以为,说这样的话,她就会欢喜了?

    她按下肌肤的不适。

    这夜,真的有些太长了一些。

    霍洗忧捏着她的手臂,就像是在命令着她投怀送抱似的。即便是霍洗忧给她重新包扎,也像是要在他掌心之下,揉成一团的春水。

    “娘娘,解开了。”

    连他的声音,都让人浮想联翩。

    旧的纱布一层层落到地上,还没长好的伤口粉白的就这么暴露在霍洗忧的眼前。

    张翩然微微的侧过脸,想忘掉一些画面,不尽人意。霍洗忧有劲的手臂,遏制住她,不让人轻易动弹,她是不喜被人掌控,哪怕是皇帝,也是不例外。

    可他身形高大,只要靠过来,连那平日里弓着的身子,也显得挺阔。

    “娘娘,奴才伺候您。”黑夜之中总是有这么一道恼人的声音。

    戾气太大了。

    似乎,只有在夜里霍洗忧他对她的不喜,百般的加倍。

    什么体面啊!尊敬啊!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霍洗忧压着脚步声,从万安宫出去,他环视一圈,见那萧小夏子的身影跟过来,“太后娘娘,那里知道了?”

    “陛下一夜未睡,就是想把这事瞒着太后娘娘。”

    霍洗忧可不关心朱荀的事,“后宫里,多年没有妃嫔怀有子嗣。贤嫔好不容易怀上了,却又没留住。总不能,让这孩子流的无声无息的,”

    “奴才明白的。”

    三更天还未亮透,压根就见不到日光的半分影子。贤嫔小产的消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整个后宫。不多时,就有人传出昨夜里,是皇帝打了贤嫔的缘故,这才导致娘娘她流产的。

    大家止不住的好奇,那宫女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居然能在皇帝心里有这么重的位份?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

    张翩然醒的早,她昨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等天不亮,云雀就带着这消息,到了她这里:“娘娘,贤嫔小产了!”

    被霍洗忧说中了?

    张翩然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她低声轻叹,用手指揉了揉额头,问:“太后娘娘那边,想必已经是知道了。”

    “哪能不知道呢!太后娘娘平日里多宝贝贤嫔,捧在手心怕摔了,在嘴里怕化了。出了这样的事,她老人家那定当是知道了!”

    云雀走近些,才发现贵妃娘娘身上穿的,衣料款式都是好几年前的了。又像是前几日,云雀翻出箱笼晒过的衣裳之中,就有一件雾紫色的。

    还是张翩然待字闺中曾经的衣裳。

    左右,就不是昨天夜里的那件。

    张翩然不是个勤俭持家的性子,更谈不上念旧了,虽留着旧衣裳也不一定会穿。总不能,贵妃娘娘,她自己是半夜里折腾起来,随便找衣裳换上的吧?

    云雀:“娘娘,这衣裳……”

    那还不是,作死的霍洗忧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她脑中闪过昨夜里的种种,又快速的打散了念头:“许是昨夜里黑灯瞎火,我随便找出来穿上的。怎么,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么?”

    她被霍洗忧强行喂药的事,那是耻辱!

    可千万,千万,不能被别人知道这事,哪怕是自小跟在她身边的云雀那也是不成!

    云雀:“娘娘仪态万千,穿什么都是国色天香。”

    “那便好。”张翩然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许是被霍洗忧的举动吓到了,搞得她容易紧张,那胆子啊!更是小的很。

    她指骨分明,说不出的好看,就是那受伤的地方,还包扎一层层的着纱布。

    云雀的余光瞥过去,注意到一些细节,“贵妃娘娘您手上的这纱布,也换过新的了?”

    张翩然在心里把霍洗忧骂了一百八十遍!狗奴才,怎么能把她逼迫到这地步?

    她轻吐朱唇,“云雀你是头脑转不过弯儿来,忘记了吧?顾太医昨夜来,才给我换的药。对了,你那时候,刚出去,没看见。”

    这么一说,好像是在提醒云雀,她昨夜忙着外头的事,没顾得上万安宫的事。

    云雀羞愧不记,道:“娘娘昨夜喊奴婢回去歇着,奴婢便真的厚着脸皮,都忘了问,您歇的好不好?”

    张翩然一肚子的气,更是受了委屈没地方哭诉,声音压的低,“人一旦得了病,总归是不好的。打天气好起来,我真得找钦天监的人好好问问,万安宫,是不是撞了不干净了的东西。”

    云雀想着一年里,就没过太平日子,“奴婢原先是怕说这些话,给娘娘添了晦气。”

    “你早就觉得不好了?”张翩然略微有些犹豫的问。

    “院子里的金桂,那都多少年没开花了!”云雀声音有些急,“娘娘您身子本就弱,可不能再被这些歪门邪道,祸害了去!”

    “你说的对。”霍洗忧是克她的!

    张翩然被他碰触过的肌肤,有一种隐隐的发烫之感。

    “娘娘您的脸,怎么红了?”云雀小声的询问道,“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过来?”

    她嘴里化不开的苦涩汤药,混合着甜腻的金桂香气。张翩然不知从何说起,那便是不说了:“这会儿功夫,可就别因为我这多大点事,去太医院了。”

    “要不是,霍公公百般阻难,我们何至于到这那地步?”其实,云雀更想问问霍洗忧是何时离开的万安宫,只是碍着张翩然讳莫如深的态度。

    云雀拿不准主意:“霍公公,他……”

    张翩然今日可不再想听到霍洗忧这三个字,她摆了摆手,道:“除了他,谁还能有这么晦气。”

    -

    贤嫔小产这事没完。

    她一口咬死了,是那宫女狐媚了皇帝,让太后娘娘做出决断。

    太后娘娘见着盼了多年的皇室血脉,落了空,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精神不济。她见着宫里头遍地的金桂花瓣,不知想起了什么,隔一天,就起了癔症。

    张翩然被匆匆带到太后娘娘跟前,垂眼望着冰冷的地面,她咬了咬牙,跪了下去,“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娘娘来者不善,“张贵妃,你倒是会躲清闲,这几日,都不出门。”

    她得让着,“陛下他,是念臣妾身子弱,又得了风寒,想要臣妾在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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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宫好生修养。不仅如此,又点了霍公公守着宫门。”

    太后娘娘晓得霍洗忧是哪个,冷哼道,“哀家不知你何时这般听话了。”

    她轻声道,“臣妾知晓昔日里自己娇蛮,不敢在太后娘娘跟前造次。”

    “不敢造次?贵妃你说这话,以为能骗过哀家的眼?偏这么巧,贤嫔她的孩子,就是在你得风寒的那夜出了事。”太后娘娘容不得她起身,指着她的鼻子骂,“红颜祸水,说的便是你!”

    谁都知道,贤嫔小产,那是因为受了皇帝的打。可太后却依然把这事,往她身上扣帽子。

    张翩然在衣袖之下,握紧了拳头。

    可她还得忍着,不能让太后觉得她性情暴躁,连长辈的话都敢忤逆。那金桂香气,从远处慢慢的飘近,“臣妾,也觉得不寻常。宫里头,平稳日子过了许久,怎的最近一件接着件是,倒是显得诡异。”

    诡异,二字从那张翩然的朱唇里说出来,像是在送亡人。

    先太子殿下之死,寻不到半根尸骨。只有一座冷冰冰的衣冠冢,直至今日对于太后而言,那都是心上的一道疤。

    “贵妃,你休要胡言乱语。”

    张翩然冷眼看着太后渐渐发黑的脸,“太后娘娘如此疼爱陛下,也不会让这宫里有了脏东西,影响了国运。”

    太后娘娘点头,她想必是知道些皇帝的事。

    张翩然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太后知道,霍洗忧也知道,当她张翩然是傻子么!她仿佛要燃烧怒火,把人烧的一干二净,“臣妾还听宫人说,宫里头,常年不开桂花。那是因为先太子殿下之死,形成了怨气。”

    “你休要提他的名讳!“

    她却依旧继续说,“娘娘最疼爱先太子殿下,应当是不会怕的,是吧?”

    太后娘娘的神色巨变,抬起手,“你莫要再说了!”

    为何不让人说?太子殿下亦或是皇帝的新宠。

    张翩然都被太后娘娘指着鼻子,就为了肚子没有动静,骂了多少年,这哪里又是能比的。

    此时此刻,她语气认真的说,“呀!臣妾闻着,娘娘宫里头的桂花香气,最是浓郁了!”

    太后娘娘不可置信,“浑说!”

    但她瞧着张翩然捂住的口鼻,心里起了无名之火。

    此时外头吹进一阵冷风,太后娘娘像是看到了什么,又起了一阵风。这老祖宗做了一辈子的恶,越是不提什么,就越心虚的很。

    “根本没有什么桂花香,都是装神弄鬼……滚开啊!都给哀家滚开啊!”

    张翩然冷静的看着,嘴上却焦急的询问,“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啊!太后娘娘她,又起癔症了!”

    太后娘娘脖子僵硬动弹不得,“哀家,没有!”

    话还没说完,人就昏了过去。

    一群人,乌泱泱的围上去,把张翩然挡在外了外头。

    等人再醒过来,太后娘娘鬓边的白发都白了一茬,她闭着眼,下了懿旨,要押着那宫女去了诏狱,“让皇帝的女人们,都好好看看,狐媚惑主都是个什么下场!”

    张翩然晓得的,太后娘娘是不肯放过她,指名道姓,让她也去看看自己以后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