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张翩然走的不舒服。她的病未好全,在慈宁宫一跪,一双膝盖都不像是自个儿的。
故而,她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就成。
云雀却是想去凑热闹:“娘娘心善,要是换做奴婢上,非要上去抓花那小贱婢的脸!”
那宫女被推推搡搡的,哄出来,她却没有叫唤,神智有些不太清醒似的。
张翩然抬了眼帘,见到这女人,微微的一愣:“怎么能是她呢?”
“娘娘认得那宫女?”云雀说:“那想必,也不是什么好颜色的容貌,同自家贵妃娘娘,更是没得比!”
张翩然虽知道有这号人物,但对方长得什么样子,早已经记不得了。
那女人,又那里算是娇花模样的什么新宠,原来是早年里皇帝还在做皇子的时候,伺候他的掌事姑姑。
名叫惠兰,徐娘半老,这年岁约莫,比皇帝还要大上三岁!
蕙兰她家境更是不堪,家奴出生。这样的丑闻,公之于众,无疑是在狠狠踩踏了皇室的脸面。下场嘛,便是拖出去打死,都算是轻的!
要不是她亲眼所见,她一定想破头都想不到,这宫女会是蕙兰!
她知道,皇帝宠幸了一个宫女,可从未将念头往蕙兰身上想过。
张翩然说:“我入了宫之时,蕙兰就因年纪大,被放出宫去了。陛下还同我说,蕙兰是跟了品德不错的七品芝麻官,被他外放到偏远的地界去。”
云雀却道:“听那些外头的宫人说,那宫女虽是年纪大些,可她的脸上啊!油光瓦亮,手指也是纤细的似是嫩葱,可不像是有过苦日子的。”
张翩然咬了咬牙,问:“我先前就怀疑,陛下对一起受过苦的霍洗忧,都大力提拔。那蕙兰,伺候了他那么多年,不该是这么个下场。”
秋日的日光晒得她人有些眼前发昏,她觉得头重脚轻的厉害,踉跄一下,险些就是要跌倒。
“娘娘,小心。”
如同古琴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仗着她微愣的片刻,便当是默许他的靠近,肌肤触碰之处多了一寸。
这双手,哪里又是云雀。
张翩然有些不满,她慢慢的抬起头去,那人的脸被日光笼罩成一团云雾,他就站在她身后,也不知道这样静静打量她了多久。
这宦官皮肤极白,嘴唇泛紫,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
霍洗忧的呼吸,比他的手,热乎多了。
张翩然瞬间背脊绷紧,那夜里,黏黏糊糊的感觉又上来了。她不敢去听他凌乱的呼吸,躲似的推开他的手臂,想要逃走,“不敢劳烦,霍公公。”
她的狼狈,怎么总是被霍洗忧瞧见了?
……
推开他。
不容置疑。
霍洗忧修长的手指缓缓放下来,似乎是在嘲笑他先前的举动,是有多自不量力。往那边看热闹的人多,注意到账翩然与他的人少。
这同样,让张翩然心里被刺了一下。
几个意思?
是不是连霍洗忧都觉得,比起她贵妃娘娘,蕙兰才是皇帝的新宠?想到此处,她的脑子像是要炸开似的!
张翩然不想让霍洗忧看到自己的狼狈,强忍着不适,表现的云淡风轻的:“霍公公,一定不适专门来看我的吧?”
霍洗忧哪里看不到她蹙起的眉,靠近几许,
宫里头呆的久了,就没什么一张白纸似的好人。都在巴不得看好戏,谁愿意冒着得罪太后娘娘的风险,去帮一个没身份的,不会过去帮那蕙兰说一句话的。
可这贵妃娘娘,似乎有些和别人不一样。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正盯着那处瞧,她可是在等什么人?可配得到贵妃娘娘等的,普天之下,再无旁人,就只有那么一位了!
“娘娘,可是在等什么人?”霍洗忧的心就像是提到了嗓子眼,他想到听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张翩然大惊失色,便是连云雀都猜不透她的心意,他如何能猜得到?她紧紧的咬着唇,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后公公,怎么着?还管上我的事了!”
“娘娘,奴才不敢。”
“我看你是太敢了!”张翩然冷笑一声。
不远处,传来宫人拉扯的嚷嚷声,嫔妃们得意的嘲笑,把原先藏在树上安安静静的鸟雀,都给惊吓的飞了出来。
张翩然不明白霍洗忧为什么会这么问她,轻抬眼帘,她看到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倒映出一个慌张的女人身影,是她啊!她在害怕些什么呢?
她轻声的咳嗽,像是要掩饰自己的心虚,言语上更为激烈:“公公,你也学着那些人嘲笑我?”
“奴才永远不会这么做。”他的身影如同鬼魅,随着金桂的香气,笼罩在她的身上。
张翩然烦躁的,膝盖又有些酸痛了:“那你来这里,又是为了做什么?”
霍洗忧不置可否,他没有反驳她的话,却更像是等了她一会儿,与她静静的肩并肩站在一处,往那处热闹的地方看去:“太后娘娘都发了话,要把蕙兰,送到昭狱去。”
张翩然才明白,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再合理不过的解释了!
她微微点头,“你是陛下身边的人,
既然,霍洗忧能来这里,皇帝想必已经是做出了取舍。同床共枕多年,张翩然太知道皇帝是个什么性子。哪里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得罪了太后?
皇帝不会来救蕙兰的。
蕙兰会再次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她的眼前,就像是以前一样。
-
“娘娘!”
张翩然的视线,慢慢垂下来。
“奴婢给您出气了!”云雀手里头,一根长长的秀发,她献宝似的递到张翩然跟前:“您看!这就是那小贱婢的头发丝。”
“先前没见到你人,你就做这个去了。”张翩然有些哭笑不得,却也羡慕丫鬟可以随性的做自己。要换做是她过去,先赏蕙兰两个巴掌,解解气。
云雀不好意思的笑了,“可惜,人太多了,奴婢没有多薅一些!娘娘,你不高兴么?”
“我觉得有些可怜。”这话的确让张翩然膝盖的疼痛,减轻了不少。皇帝大概永远都不会想到,是她扯破了他的羞耻布,把他那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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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往人堆里推。
拳头落在蕙兰的头上,胳膊上,落在云雀掌心里扯落的发丝上。蕙兰可真是连痛,嘴里都发不出一句喊叫了!
霍洗忧,就是她最好用的幌子。有了他,太后和皇帝无论如何,也怀疑不到她身上。
贤嫔落了胎,对太后多年来总拿这子嗣要挟,张翩然还还能狠狠的打她一回脸。借用太后的手,把皇帝身边的新宠身份给揪了出来,一切进行的都是在张翩然的计划之中。
但转念一想,她真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张翩然心里分明明白,皇帝要宠幸谁,哪里又是别人能拦得住的?就好比,这后宫已经有这么多家室清白的嫔妃,皇帝偏要去偷一个长他三岁的老女人。
真是让人恶心坏了!
张翩然要如何告诉云雀,她不去责怪皇帝,反而要通过泼妇的手段,才能让自己心里缓解些痛苦。
如今,通向坤宁宫皇后宝座的这条路,已经是一条道,走到黑了。
云雀在前头听了这宫女不少事,很是担忧的道:“娘娘,奴婢觉得这宫女要模样没模样。会不会是,陛下宠幸她,念着昔日里对这宫女的情分?”
张翩然苦涩的一笑:“或许,是罢。”
“那为何不大大方方的,给她一个位份。”云雀觉得自己说错话,捂起嘴:“奴婢,可没觉得她的身份,配做嫔妃。”
如今种种迹象,摆在跟前,便只有这种可能了。
自始至终,皇帝故意将人藏起来,不想让蕙兰在后宫嫔妃的衬托下,变得可有可无?张翩然不敢继续往下想,只道:“我累了,扶我回万安宫。”
她留在这里,有没有什么任何意义了。
可张翩然还没走远!皇帝就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甩开押着蕙兰的小太监,怒不可遏“一群混账玩意儿,谁敢在朕面前动手!”
发火?原来皇帝是会为了女人冲冠一怒的。
张翩然的眼眸暗淡了几分。
皇帝从来没有这般斩钉截铁的,为了留下蕙兰,和太后娘娘的人发生争执,简直就是亮瞎了众人的眼:“谁敢动她,朕就诛他九族!”
蕙兰的眼圈红着,两人抱着不撒手。给所有人都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她听到自己心底里有一阵悲凉的声音划过。
本以为,皇帝对待她张翩然是不同的。所以,太后娘娘针对她的时候,她也百般的忍着。贤嫔坏了身孕,踩着她头顶的时候,她也忍了。
忍忍忍。
到头来,张翩然却是得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张翩然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清楚!皇帝对蕙兰,才是对与旁人不同!
皇帝不介意蕙兰的年级大,身份低微。
而张翩然呢?
她不过就是与太子殿下有过婚约,多年来,却过的如履薄冰,甚至要装作没有这门婚事一般。她像是靶子一般被后宫的嫔妃算计,每日过的日子,均像是火油上煎熬。
好一个,贵妃之位!
她甚至过的不如一个宦官!
霍洗忧他,藏在背地里,又在偷看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