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能说一些好听的话?
霍洗忧能够爬到这位置,难道连基本的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有?张翩然小声嘀咕:“我难道,会不知道陛下夜里歇息在哪个宫里,还用得着,你特意提醒!”
霍霍忧垂着眼眸,视线落在她脚踩的缎面软鞋上。
张翩然气鼓鼓的走。
这夜太深,分不清东南西北。穿过一道宫门,就听到女子低声哭泣的声音。
“我可怜的孩子!都是那柔嫔小贱人害了你!娘亲没本事啊!”
这一回,是真的!
张翩然顿时觉得一股阴冷,从脚底蹿起来,她有点不敢走动了。
“霍洗忧,你过来。”
纵使她不知道走到了哪位娘娘的宫殿,但身后那双幽深的眼跟着她,张翩然还是知道的!
却见那黑色皮质飞鱼袍服,擦过她的衣裙,到了她跟前,默默地将人挡到身后,“娘娘,您到了贤嫔娘娘的寝殿了。”
张翩然的嗓音有些发抖,板着脸,靠近他,“你有没有听到女人在哭?”
她讲的,有些虚头巴脑。
亦或是,真的有些心虚了,听见猫儿叫春害怕,如今听见贤嫔夜路更是要吓破胆!
“霍洗忧,你到底听没听到啊?”张翩然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对人控诉道,“那女人还说孩子什么的,求陛下做主什么的……”
他有些微愣,一双白的发光的手,甩都甩不脱,缠了上来。
霍洗忧的一颗心被掉下来,微不可察,是压抑着低声道,“听到了。”
张翩然明明亮亮的眼眸,对上了他的,看不出他的不寻常,只嫌道,“你听到了,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只有我能听到,那多吓人啊!”
他被怼得,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头,宫女在低声劝,“娘娘,这个时候陛下在柔嫔娘娘宫里头,想必早歇下了!”
贤嫔哪里肯听,嗓子也哭的哑了,“那又如何!我落了孩子,这都是因为谁?陛下不肯为我出气便罢了,还封了那小贱人!”
贤嫔骂的时候,张翩然静悄悄的听着。这宫里头,像她这样对皇帝抱有期望的傻子还真不少。
闹个没完,宫女没法子,只好出去请皇帝。
“贤嫔娘娘,她还真当谁都有贵妃娘娘那样的好说话?”
张翩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后宫妃嫔以前总使这样的招数,从别人哪里抢皇帝。她板着脸,轻叫了一声,“有宫女出来了!我们快躲起来!”
她浑然忘记什么尊卑有序,拉着霍洗忧的衣袖,就往暗处躲。贴着他窄瘦的腰,从树叶的缝隙往外头看去。
“我们躲得严实么?不会被人看到吧?”
霍洗忧面色阴郁,道:“昔日里,娘娘不也是这般,见不得陛下在别的娘娘宫里?”
张翩然拧了眉,“霍洗忧,你怎么和我说话的!再说了,那能一样么?”
她目光满含的叱责。
他一点也不怕,冷漠的看着她,“宫里头,陛下只有一个,哪里抢夺的过来。”
什么?意思?
“霍洗忧,你可真够放肆的!”哪怕张翩然不往深处想,也能依稀听明白霍洗忧的话:“你就这么喜欢看后宫的嫔妃掐起来?”
霍洗忧若有所思,他大抵是天生犯贱,年少就栽在了她身上,就没有起来过。
张翩然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手臂,“你这狗奴才,可是在当着我的面儿,说我处心积虑,费尽心思的争宠么?”
听到狗奴才几个字,霍洗忧的嘴角抿了抿。
“奴才,只是觉得贵妃娘娘伤了脚,陛下知道后,那必定是会心疼的。”
皇帝,他真会心疼么?
张翩然她心里就愈发不好受,皇帝他,好不容易抱着柔嫔春宵一刻。若现在为了脚伤过去请,还能不能请的来,她自己心里都没底。
霍洗忧的手拖住她的脚腕,粗糙指腹不经意的擦过,好整以暇的探究她的反应:“陛下,对娘娘,和对其他人不一样儿。”
皇帝不正也是这么说的,什么柔嫔只居九嫔。拿柔嫔,和她张翩然比,就是对她最大的侮辱。可不想,丢人现眼都那般地步!
霍洗忧这哪里又是好建议,明明是下了个套,等人往下跳。她可不纯,张翩然快速的转换了念头,“霍洗忧,我看你就是不乐意背我回去!”
霍洗忧软着声:“奴才就是心疼娘娘。’
“你算什么东西,用的着的来心疼?”张翩然越发的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抬起手,在他肩膀大力的一拍:“快走!少废话!”
半身摇晃不止,鬓发微松多添妩媚,
像是回到许久许久以前,像是上一辈子才发生过的场景。
只要这张大姑娘一撒娇,霍洗忧就是恨不得粉身碎骨。他将人背好些:“奴才知道了,娘娘不愿意的事,奴才一定守口如瓶。”
这还差不多。
她不说的话,特不准其他人说!四周安静无声,张翩然却有些不怕了。
夜里的气息湿漉漉的,比白日里好闻许多,她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就靠了上去。
霍洗忧朝着落在地面的倩影一看,她困倦的眯着眼,像是要睡着。他脚下一踉跄,一双如水蛇般的手就饶了上来,张翩然娇啼:“作死的东西,你要害死我!”
她却没有撒手。
浓郁的夜色之中,霍洗忧听着后头女人的埋怨声,他的眼皮子都提了起来。这世上,怎么会有人骂脏话,也不会让他觉得那么惹人厌。
她就这要絮絮叨叨的,贴在他后勃颈上,呵着热气:“放我下去,我不想你背了!”
他脸上的热意是快速的回落下去。
霍洗忧是真想抽自己两个大耳光,她根本不记得他了,真当他是可以使唤的宦官。他难耐,不甘心,心里头哟一个声音蠢蠢欲动:“奴才能背娘娘,是奴才天大的福气,怎么会不愿意么?”
“霍洗忧,你少花言巧语!”张翩然的眼帘缓缓的睁开:“我是不会信的。”
他嘴角上扬,掩饰不住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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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贵妃娘娘的情绪为他波动。这一夜,他放一只野猫儿就不算白费了功夫。霍洗忧得承认,每一次与她想见,他都想要看到她为他难受的样子。
他微微眉道:“奴才还以为,娘娘会问奴才一些柔嫔娘娘的旧事。”
张翩然没好气的说,“我问她的事做什么,倒是显得我多么在意她似的。”
霍洗忧这是不是在向她示好?
感情他是知道怎么讨好她了!和人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张翩然可不会拒绝送到嘴里的肉:“那你且说说,我就随意听听。”
他霍洗忧说的也不错,除了皇帝,就是他与蕙兰相处的最久。若是她想要知道些什么,问别人倒是会落下口舌,但他的嘴巴紧,是不会往外头说!
她见着人没反应,那脚背在人背上踢了一下,“感情霍公公是拿我当蒜头涮啊!”
他顿了顿慢悠悠的,道:“娘娘还请耐心些,听我慢慢倒来。”
朱荀是先皇的七皇子,并不受宠。身边伺候的也就两个人,一个是霍洗忧,一个是蕙兰。若是论起亲疏远近,与蕙兰的关系还要更亲密些。
十二岁时,朱荀被挨打了,就会躲在蕙兰的膝头哭。
冬日里,被众人挤兑,克扣伙食,也是蕙兰做些针线,让小太监去外头卖了换些银钱。
张翩然安静的听着霍洗忧说起往昔,并不为朱荀与蕙兰的相濡以沫所感动。那蕙兰是奴婢出生,自小被接受的就是要主子为尊,即便她伺候的事别的皇子,也当会如此。
只是比起旁人,蕙兰的运气好些,伺候的七皇子,成了皇帝。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她又不免想起自己的十二岁,是花容月貌,身世高贵,只要打她出去的地方,都被人尊称一声张大姑娘。
那几年的日子真是无忧无虑,神仙一般。
宫中皇权更迭,原太子殿下忽然过世,才轮到七皇子即位。先前,她只是觉得为了家族的荣耀,嫁给谁不是嫁,可如今她有了不一样见解。
皇帝对她的宠爱,更是做给外人看的,哪里又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
张翩然忽然间有些后悔,若是朱岑还在的话?
她那里还有如此的烦恼。
曾几何时,她也是他人手中的掌心娇。可惜,那清正端方,对她恪守规矩的太子殿下已经死了,换嫁婚约,更是断了她今生的荣华路!
可那权倾朝野的霍洗忧,丝毫对她没有尊敬之心。他低靡嗓音,一字一句的告诉她,“娘娘,皇帝最爱之人是那微末之时相依为命的宫女,与您都是逢场作戏。”
这话一出,张翩然心里重重的咯噔了一下。
他们到了万安宫。
牌匾上的大字,怎么看就怎么觉得诓人。难不成,皇帝压根就没想过让她做皇后?只有她,一直被蒙在骨子里?
张翩然觉得霍洗忧他的恶意,更是来的莫名其妙。尤其是,那一双幽深的眼,却让她有些毛骨损然起来了。皇帝怎么想,哪里还有比霍洗忧再明白不过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