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少年显然不服,转头就跟绿衣少年争论起来。
趁此功夫,季音赶紧将身后发抖的小姑娘拉了起来:“没事了,快回家去吧。”
她自诩这句安慰话说得没什么问题,哪成想却像是戳到了小姑娘的伤心事,原本只是受了惊吓,这会儿却直接大哭起来:“我没有家啊......没有家了......”
这可给季音惊得不轻——她最不擅长安慰人,尤其还是被自己惹哭的人,一时间手忙脚乱的:“不是......你别哭啊,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话一出口,季音就后悔了。小姑娘本就因此事哭个不停,眼下她却又追问,这不是揭人伤疤是什么?
许是季音方才闪身护住了她,总而言之,出乎季音意料,小姑娘竟真的停止了哭泣,抽抽搭搭道:“我的家......六年前遭了火,爹,娘,还有弟弟......都......都找不到了......”
“六年前遭了火?”季音几乎是下意识道:“你家......不会是和柳村吧?!”
小姑娘点了点头。
“你爹娘将你卖给那种坏人,这个家还有什么好留念的?”
脆亮的声音响起,季音转身,只见方才在雅间的两位少年不知何时来到了她们身边。
见小姑娘不答,黄衣少年继续道:“要我说,你那爹娘也不是什么好人!竟然将亲生女儿卖给这种男人,真是丧尽天良......诶诶诶,你拽我干嘛?!”
绿衣少年已将他扯到了一旁:“言多必失,出门前我交代过。”说罢,他转向小姑娘,拱手行礼道:“方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不......不是这样!”小姑娘急道:“是......是我自己要跟他走的!我娘眼睛不好,爹又摔伤了腿,我要是不去,弟弟一定会被饿死的!”
黄衣少年一脸震惊:“啊?!可是那家伙才给你三两银子,这点儿钱够干什么......唔唔唔!你干嘛......唔!”
季音纳闷,搭眼望去,却见绿衣少年面带微笑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小姑娘低下了头,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三两银子......很......很多了......”
就在这时,原本吓得不轻的男子似是醒了神智,从摊子上抓起一把菜刀就冲了过来,仍不死心地要将小姑娘带走。
黄衣少年最先反应:“小心后面!”
绿衣少年神色一紧,反手将他护在了身后。
眼见刀子就要刺中小姑娘,季音只感觉脑袋一热,一把将她捞到怀中,飞身就是一脚踹出!
“砰!”
众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男子整个身体几乎砸进了墙里,口吐鲜血,没了动静。
一阵诡异的寂静后,围观人群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小女娃身手可以啊!”
“是啊,那男的可还拿着刀呢!”
季音立在原地,还有点儿发懵,黄衣少年却不知何时来到了她面前,满脸崇拜道:“原来是位女侠姐姐啊!”
“女......女侠姐姐?”
不知怎的,一听到这几个字,季音就感觉浑身不自在,甚至有些难以名状的......羞耻。
“是啊,女侠......诶!”黄衣少年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绿衣少年一把拽了过去:“丢人现眼,毫不收敛。”
黄衣少年不服气:“什么意思,嫌我给你丢人啊?”说罢,他随手搭上了绿衣少年的肩膀:“你要能一脚踹的坏人落花流水,小爷我定然也敬你一声‘大侠威武’!”
季音望着面前一唱一和的两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黄衣少年眸亮若星,朝气蓬勃,言行举止皆随心而动,瞧着便是凛然少年气的模样。而绿衣这个,眉眼霁明,温雅端净,虽瞧着年岁不大,却气度从容,给人以稳重自持的感觉。
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与师姐,没来由对他们添了几分好感。
绿衣少年不留痕迹地推开身旁之人,缓步走至季音面前,拱手行礼:“在下裴诀,方才让姑娘见笑了,我代子修向姑娘赔罪。不过“女侠姐姐”四字虽略显轻浮,却是真心称赞,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裴诀”二字一出,不远处的白清旭摇扇的动作一顿。
被这般郑重其事地道歉,季音只感觉更不自在了,连忙摆手道:“怎么会,有人夸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裴诀微笑道:“如此甚好。瞧姑娘身手不凡,在下不由得心生几分敬佩,请问姑娘芳名?”
“噗嗤。”一旁的付子修捂着肚子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有多会呢!‘请问姑娘芳名’,这么老掉牙的话术你也说得出口!”
说罢,他十分熟练地挤到了裴诀前面:“女侠姐姐,我叫付子修,前几日刚过了十六岁生辰,这声姐姐应该没有喊错吧!”
“当然没有。”季音望着少年明快的笑容,只感觉心情都变好了:“不过女侠不敢当,两位叫我季音就好。”
“女侠姐姐?”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哂笑:“要我说,不如笨女人来得好听。”
季音看向身边的白清旭,一张脸瞬间黑了一半:“果然,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如此悬殊。”
瞧见来人,裴诀眸光微闪:“请问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说话时的神情随意,语调也极为温和,但不知怎的,季音竟从中感受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
没错,是压迫。明明只是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却给人以难以名状的恐惧,就好似棋局对弈,永输半子。
“是吗?”白清旭摊了摊手:“不过也难怪。毕竟我可是闻名天下的钱来楼大老板,见过我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听到此话,付子修瞬间来了精神:“真的假的?!你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钱来楼老板吗?!”
季音傻了:“传......传说中?”
付子修兴致勃勃地正要开口,却被裴诀出声打断:“今日与二位相见,即是有缘。”说罢,他环顾四周:“只是此处人密口杂,多有不便。不如请二位酒楼入座,歇息片刻?”
诚然,这几人站在一起,性格脾气暂且抛开不谈,模样外形可都极为养眼。加之方才闹出来的动静,早就被小吃街上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季音顾念着赶路,正待上前一步赔笑拒绝,却被白清旭抢了先:“好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眼见对方就要跟着那两人上楼,季音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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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扯住他的衣袖,低声急道:“臭骗子,你搞什么!”
“自然是去蹭饭啊。”白清旭望着她手中所剩无多的小食:“我可还饿着肚子呢。”
......好像也是。
于是,安顿好卖青枣酥的小姑娘后,季音跟着众人上了酒楼。
方才在小吃街上,她便注意到了这两名少年所穿的衣裳——上好的云锦缎料,再加上那成把成把洒出去的金箔,定然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果不其然,季音屁股还没坐稳,名酒名菜就一道接着一道端了上来。
紧接着,付子修便滔滔不绝地讲起关于钱来楼老板的见闻来。诸如饭菜便宜实惠,经营模式新颖,侍者薪酬丰厚,百姓好评如潮云云,听得季音认知颠覆,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两个钱来楼老板。
“不止这些。”付子修越说越来劲:“上次我在爷爷的书房偷看奏本,像是安阳城洪涝水患,莲峰城干旱蝗灾这些,每回他都是首个捐款赈灾的......”
话音未落,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瞥了裴诀一眼。
裴诀则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叹了口气。
季音回忆起白清旭坑蒙拐骗时的那副嘴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我的天,这说的是你?”
白清旭倒是应得痛快:“嗯,实话。”
“不过......”他话锋一转,将目光转向了付子修:“想不到左相家的小公子也来灵州城玩儿了?”
“左相?什么左相?”季音讶然:“你刚才说的爷爷......是左相付朝?!”
付子修清了清嗓子,戳了裴诀两下:“这可不能赖我啊,是人家自己猜出来的。”
裴诀扶额叹息,同时甩了他一记看傻子的眼神。
付子修倒像是卸掉什么包袱似的:“女侠姐姐说得不错。”顿了一顿,他神神秘秘道:“不过我与裴兄此番并不是来玩儿的。”
季音:“?”
付子修:“我们是去云天派拜师学艺的!”
“噗!”季音一口茶全喷在了白清旭身上。
付子修吓了一跳:“怎么了,难道这茶有问题?!”
白清旭则是不紧不慢地擦着衣服:“三百两。”
季音急道:“咳咳......不是,跟茶没关系。”
夭寿啊!
平日里也没见这云天派有多火,怎么这会儿魔教弟子,酒楼老板,甚至连左相府的小公子都挤着往里赶了?
裴诀微笑:“莫不是......两位与我们目的一致?”
季音见状,也不瞒了:“确实如此。”
她在入酒楼前便暗暗探过这两位少年郎的内力。付子修不必多说,官宦人家的小少爷。虽满怀闯荡江湖的一腔热血,却并未认真学过武功,身手最多也就勉强自保,不足为惧。
至于裴诀,虽不知他身份为何,但仅凭付子修对他的态度,猜也猜得出其与左相府渊源颇深。尽管此人言行举止间都是一副文人做派,可季音还是感知到了一丝内力波动,想来他在武功上有些造诣,只不过并非高手,倒也能应付。
“真的吗?”付子修显得十分惊喜:“女侠姐姐,你们也要去云天派啊!既然如此,咱们同去如何?人多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