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预想中的巴掌没有落下,虞白听到了江寄舟的声音。

    “滚开!”

    教室里蓦地静了。

    虞白第一次听他爆粗口,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愤怒。

    她睁开眼,看到江寄舟推开人群,朝自己走来。

    见江寄舟来了,几个女生放开对虞白的禁锢。

    “虞白,你还好吗?”

    江寄舟说话的声音传入虞白的左耳,她听不清,怔怔的没有回答。

    耳朵还很痛,助听器还在地上。

    虞白脑袋晕乎乎的,她蹲到地上找自己的助听器,看见地上散落的都是她的书,被踩得都是脏兮兮的脚印,虞白心疼得一本本捡起自己的书。

    江寄舟也蹲下来帮她捡书,他修长有力的手出现在她面前,帮她一本本将书捡起来,虞白本来干涩到麻木的眼睛,像干涸的湖迎来降雨,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地上。

    安静的教室,只有虞白抽泣的哭声,像压抑了很多很多年,在此刻,倾盆落下。

    江寄舟听见她的哭声,看着那一圈圈洇湿的水痕,心脏莫名的抽痛,像是砸在自己的心上。

    “为什么看你哭/我的眼睛会起雾。”

    捡最后一本书时,江寄舟和虞白的手相碰,她的手刚擦过泪,湿漉漉的黏腻的,像潮湿的一场雨。

    虞白触电般要躲开,可江寄舟的手突然覆到她的手上,将她的手轻轻握住,炙热的温度透过肌肤,在血管中沸腾滚动。

    虞白感到灼热,她想要抽回手,可江寄舟握的更紧,恨不得将她的手烙在自己的掌心。

    虞白抬头惊诧地看他,睫毛上还挂着泪,江寄舟定定地凝视着她,眼中凝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虞白嗓音沙哑,“别哭,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话像一道温和明亮的光刺过黑暗的夜晚,虞白感觉心脏麻酥酥的,像有什么破土而出。

    随后,江寄舟起身,记住了那几个欺负虞白的女生的脸。

    “滚。”

    他对她们还有周遭没有完全散去的围观群众冷冷的说。

    今天的江寄舟是他们从没见过的冰冷,令人忍不住胆寒,闻言,众人纷纷散去,生怕走晚了会被江寄舟报复。

    很快,教室里只剩下虞白和江寄舟两个人。

    虞白还蹲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对不起。”

    半晌,江寄舟对虞白说。

    如果不是他的缘故,虞白也不会被欺负。

    虞白依然沉默不语。

    江寄舟瞥到虞白的助听器掉在角落,他弯腰将助听器捡起来放在桌子上。

    “先去医院检查耳朵,然后重配一副助听器。”

    他声音变得很温柔,轻声地对虞白说。

    虞白没有说话,只有很轻很轻的抽泣声,像是尽力忍住但还是从喉间溢出的哭声。

    江寄舟也蹲下,捧起虞白的脸,和她对视,她的脸还红肿着,泪水像落在车窗上的雨水,在她脸上模糊一片。

    “和我去医院,好不好,白白。”

    他像哄小孩子那样的语调,慢慢的,认真的,温柔的。

    虞白咬住下嘴唇,拼命的忍住不再哭出声。

    她点点头,像风雨中的百合花摇曳。

    司机带他们去了医院。

    江寄舟陪虞白做了全套的检查,所幸耳朵没事。

    可江寄舟不放心,带虞白专程去找了学术界权威的教授,他是江姨的朋友。

    直到他也说虞白的耳朵没什么大碍,江寄舟这才放心,带虞白回家。

    在车上,虞白靠窗坐,身体几乎缩成一团。

    “重配一副助听器吧。”江寄舟说。

    虞白摇头:“没有坏,不需要再配一副。”

    江寄舟皱眉,“可以吗?”

    虞白语气坚决,“可以的,我已经戴习惯了。”

    “行。”江寄舟偏头看她还肿着的脸,“忘记了。”

    他叫司机停车,自己去诊所买了医用冰袋,给虞白。

    “敷上消肿。”

    虞白接过冰袋,敷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晚上出去吃吧。”江寄舟看了腕表,已经七点钟。

    闻言,虞白看向车窗外,深蓝的天空上繁星点点,一弯月亮悬在天边。

    “吃什么?”她问。

    “你想吃什么?”

    虞白想了想,她感觉好累好累,只想睡觉。

    “我想睡觉。”

    江寄舟偏头看了她一眼,“好,回家。”

    陈妈因为家里有事回了老家,而江叔也不知道在公司亦或是其他女人那里,家里只有虞白和江寄舟。

    许是哭累了,虞白睡得很香,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

    因为是周末,所以不用早起,虞白继续睡觉。

    再醒来,是上午十点十分,虞白彻底清醒过来。

    一摸眼睛,肿的像悲伤蛙,虞白心一慌,连忙起床照镜子,心凉透了。

    虞白小心翼翼推开门,偷偷往外看,环顾四周,没看见江寄舟的身影。

    她悄悄溜出去洗漱。

    “白白。”

    啊,是江寄舟。

    他现在不再叫虞白全名了,而是和虞母江叔他们那样,叫她小名。

    虞白却是不大适应,她慢吞吞转头,看到江寄舟站在卧室门口。

    看到虞白肿成悲伤蛙的眼睛,他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虞白脸一红,瞪他一眼,转身跑去洗漱。

    洗完漱,下楼看到江寄舟挺拔的身影在厨房忙碌,他围了陈妈的粉围裙,上面还有只垂耳兔,看起来有些反差。

    江寄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怎么突然进厨房,虞白好奇的走过去,看到他正在做三明治,还煮的有皮蛋瘦肉粥。

    “不会做,你凑合吃。”

    一定很难吃,虞白试探着问,“我可不可以点外卖?”

    “虞白。”大少爷咬牙切齿地叫虞白大名。

    皮蛋瘦肉粥很咸,像是在喝盐,可虞白不想辜负江寄舟的好意,最后喝完了。

    “我下次学做饭,再做给你吃。”江寄舟保证。

    “好呀,那谢谢哥哥。”虞白心想,他大概也就是说个玩笑话。

    “不客气,妹妹。”江寄舟唇角扯了丝笑。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他们两个人温馨的相处,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昨天的事情。

    而关系好像也愈发拉近。

    下午,好友邀江寄舟去打台球。

    他对虞白说:“要不要跟哥哥去打球?”

    虞白的眼睛已经消肿,看起来恢复了些许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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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寄舟想带她去外头散散心,有助于心情开阔。

    “可是,我不会。”虞白有些为难。

    江寄舟轻笑,“没事,我教你。”

    江寄舟换了休闲的衣服,宽松的黑色连兜帽卫衣,灰色的休闲裤,江寄舟本来就是高高瘦瘦的,衬得他身形更加清瘦挺拔,透着少年感的帅,是个又拽又冷的酷哥。

    虞白一身白色到脚踝的长裙子,外面搭了件白色针织衫,干净漂亮,像学生时代温柔纯粹的白月光。

    两人并肩而站时,像对般配的恋人。

    江寄舟的朋友们见到虞白时也都这样打趣,甚至有叫虞白嫂子的,惹得虞白脸红透了。

    江寄舟语气冷了些,“阿也,别闹,她是我妹妹。”

    江寄舟这副淡漠的冰冷态度出现时,一般就是认真的时候,看开他确实只是把虞白当妹妹。

    阿也他们不再打趣,而是叫虞白妹妹,表示江寄舟的妹妹也是自己的妹妹。

    虞白点点头,对他们拘谨的笑。

    在这样陌生的环境中,她只能紧紧挨着江寄舟。

    而听到江寄舟的话时,虞白心里忽然莫名的失落。

    那股名为喜欢的情绪好像初春的幼苗,破土而出。

    可是,她只是他的妹妹,他也这样想。

    虞白垂下脑袋,心里酸酸的,涩涩的。

    “我教你打球。”

    江寄舟递给虞白一根球杆。

    “先看我打。”

    说着,江寄舟站在球台一侧,身体微微前倾,右手握住球杆,随即弯腰,宽松的卫衣露出一截腰,薄肌若隐若现。他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夹住球杆,下巴抵在球杆上,姿势很帅。

    虞白能看到他锋利的眼神顺着球杆方向盯着白色的球,像栖于暗处冷静的猎手。

    “咚——”球杆撞向白色的球,球快速滚动,撞到另一个黄色的球,黄球“骨碌骨碌”地滚动,精准地掉落到网袋里。

    利落干脆,观赏性极高。

    “帅!”

    陈也鼓掌。

    江寄舟也他一眼,“你也来示范一个。”

    陈也接过球杆,打了一发球。

    “怎么样?”江寄舟问虞白。

    “很帅。”

    “哥哥不帅吗?”江寄舟似是轻叹了口气,好看的眉眼间染上些许失落。

    虞白脸上飘过一片红晕,她连忙说:“不是不是,你更帅……”

    像个害羞兔子,一逗就会抓起长耳朵不知所措,可爱死了。

    江寄舟伸手揉了揉虞白的脑袋,柔软的头发在掌心被弄乱。

    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又在鼻尖萦绕。

    “我来教你吧。”

    江寄舟让虞白像自己刚才那样握住球杆,然后给她一点点讲解调整姿势。

    他靠的很近,语气很温柔,热气呼在虞白耳边,痒痒的,虞白心里小鹿乱撞。

    “就像这样。”

    虞白弯腰,而江寄舟贴在她身侧,手握住她的手,“看球。”

    江寄舟捕捉到虞白闪躲无措的眼,提醒她。

    “嗯。”虞白闷声回应,目光盯紧前面的球。

    “咚——”的一声,江寄舟握着她的手往前推球杆,撞向球,被撞的球滚动到网袋里。

    一瞬,虞白觉得这球也正好落在自己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