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台球室出来,外面已近黄昏,天色透着白灰的光亮。
“去吃个饭吧。”江寄舟在手机上翻看美团,找餐厅。
“好。”虞白乖巧回应。
“想吃什么?”
虞白低头盯着鞋尖,耳朵还是温热的,她小声回答:“都行。”
“能吃辣吗?”
“能。”
江寄舟笑了下,“那去吃川菜吧,附近有家川菜馆不错。”
虞白点点头。
因为江寄舟还有一个多月才成年,没有驾照,不能开车,而他出来玩一贯不叫司机跟着,嫌不自在,就自己打车。
两人打车去了川菜馆。
看样子江寄舟常来,当虞白和江寄舟一起进去的时候,老板看到江寄舟时,和他打招呼。
“来啦!还是老样子?”
“嗯,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嘛?”他点头,然后又偏头看向身侧安静站着的虞白。
虞白想了下,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说出口,“辣子鸡丁。”
“你女朋友?”老板打量了一眼虞白,是个长相乖巧的安静女孩子。
闻言,虞白抿唇,脸上有点热,她眼睛斜一边,偷看江寄舟的表情。
他神色平静,唇角扯了丝笑,“是妹妹。”
“哦哦,第一次见呢,你家基因真好,这男帅女美的。”老板点评道。
江寄舟噗嗤笑出声,一旁的虞白则是轻轻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上菜很快,四个菜,回锅肉、酸菜鱼、开水白菜、还有虞白点的辣子鸡丁。
虞白偷瞄了眼江寄舟,他在低头打字,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
在和谁聊天欸?虞白心里瞎想着,猜不出是谁,可也没有资格询问,于是就安静地埋头吃饭。
这家川菜馆确实非常正宗,辣子鸡丁很辣,比虞白以往吃过的都要辣。
几口下去,她就辣的生理泪水从眼眶溢出来,左手伸到嘴边不停地扇风。
“喝点水。”江寄舟递给虞白一杯花茶,她接过往嘴里灌了几大口水。
“你怕辣呀?”江寄舟见虞白还点了辣子鸡丁,以为她不怕辣来着。
“嗯嗯。”虞白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然后赶紧补充,“但是我喜欢吃辣。”
“最喜欢辣子鸡丁。”
江寄舟挑眉笑,“这样嘛。”
虞白不死心,继续吃辣子鸡丁,一边吃,一边吸溜。
明明怕辣,还倔强地吃,像只弱小,但是胆儿挺肥的兔子。
江寄舟笑,“真像只兔子,你吃胡萝卜长大的是不是?”
“才不是呢!”虞白眼睛红红的,被辣的眼眶含泪,还瞪着他,更像只张牙舞爪的兔子,毫无杀伤力。
“那你像什么?”她问。
江寄舟哂笑,“你猜?”
“大灰狼。”虞白小声说。
“什么?”江寄舟没听清,凑近。
虞白看他突然凑近的帅脸,心跳不禁加速,他轻轻推开他,“没什么。”
江寄舟没有继续追问,桃花眼里漫开很淡的笑。
吃完晚饭,两人打车回家。
一路上江寄舟都在低头打字,不知道在和谁聊天。
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是他前女友吗?虞白想到,自己还不知道江寄舟有没有谈过恋爱呢。
所以,他谈过恋爱吗?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虞白现在就像个气球,里面装满了关于江寄舟的感情问题。
半晌后,看见江寄舟对着手机屏幕,眉眼间有淡淡的笑意。
她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又和她没有关系。
他们又没有可能。
可是,虞白心里还是酸涩的。
回家后,虞白情绪闷闷的,江寄舟担心她是不是在因为昨天的事而担惊受怕。
“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
虞白摇摇头,“已经没事了。”
后面在心里默念,反正以前又不是没有过,她已经习惯了。
但是这次江寄舟的出现却是从前没有过的。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江寄舟定定地看着虞白,语气笃定而令人充满安全感,“所以,不用怕。”
虞白眨了眨眼睛,像蝴蝶轻轻扇动翅膀,不想让泪落下。
次日周一,要去学校。
虞白想到那天的事,还是心有余悸,连带着对学校也有了些许阴影。
她一进到班里,就被同学们齐刷刷的注视着,伴随着窃窃私语。
虞白一怔,拽着书包背带的手紧了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自己的座位。
一回到座位上,明镜就凑了过来。
“虞白,听说你周六回家的时候,被几个女生欺负了,没事吧?”
虞白看向她,抿唇笑,“没事。”
“那就好。”明镜顿了顿,犹犹豫豫的说:“是江寄舟帮了你嘛?”
“他们都这样说。”明镜补充。
虞白点了点头,从书包里抽出数学课本还有卷子。
“要上课了,先别说了吧。”
见虞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明镜只得作罢。
七点五十左右,班里的同学渐渐都到齐,江寄舟刚从进校门就说有事让虞白先去教室,而自己却不知所踪,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她心不在焉地看着卷子上的数学题。
忽然,周遭又涌现出小声议论的声音,虞白抬头,看到江寄舟出现在教室门口。
而那日欺负过虞白的女生从教室门侧走出,低头站在江寄舟身后。
江寄舟扫了她们一眼,语气冷漠,“道歉。”
那次虞白巴掌的女生鞠了一躬,对虞白说:“虞白,对不起。”
随后其他几个女生也和虞白纷纷道歉。
班里响起同学们议论的吵闹声。
虞白从自己座位上站起来,她垂下的手攥紧,指甲陷入掌心。
“我不接受。”虞白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可能原谅霸凌对象,即使你们现在看起来是多么诚恳可怜的认错。”
霸凌者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可以被原谅的话,那被霸凌者要怎样求饶才可以不被霸凌呢?
说无数次“对不起”,“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换来的却是更深的欺辱。
“我已经和学校上报,聚众校园霸凌,她们会被开除。”
江寄舟对虞白说,语气很软。
虞白直直地看向江寄舟,眼里闪过泪花,她轻轻点头,生怕泪落下。
随后,江寄舟靠着门框,漫不经心地笑,眼里是威胁的意味,看向班里的同学,里面有很多那日的看客,以及嘲笑虞白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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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帮凶。
“虞白是我妹,再看到谁欺负她的话,你可以试试。”
班里顿时鸦雀无声。
虞白垂着脑袋,几乎低到了桌子上。
从前被欺负,她和老师说,老师告诉她人家为什么不欺负别人而欺负她;告诉妈妈,可是妈妈却觉得只是同学间的打闹,告诉虞白要努力合群,不要搞特殊。
只有这一次,只有江寄舟,可以这样完全而绝对地站在她这一边,这样毫无顾忌的替她出头。
她从来没有被偏爱过,可江寄舟却将自己的光亮分给了她。
虞白咬着下唇,几乎出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之后的一整天,虞白都恍恍惚惚,又觉得难以置信。
掐了把手臂上的肉,疼得她轻哼一声,意识到这不是梦。
她以后在学校再也不会害怕被校园霸凌了。
虞白趴到桌子上,下巴抵着桌面,心里觉得真好。
她因为以前被霸凌的阴影,在学校常常觉得不安稳。
比如担心从卫生间出来会不会被围堵,回教室时会不会担心抽屉里塞满粉笔和黑板擦那些脏乱的东西……
谢谢你,江寄舟。
她低声喃喃,而后抬眼透过玻璃,看到江寄舟靠在着栏杆,和一旁的陈也说话。
她看得入了神。
直到明镜的声音传来,“虞白。”
虞白惊醒,坐起身,问她:“怎么了?”
“原来你真是江寄舟的妹妹啊。”
原来是说这个,虞白的唇角弯了下去,眼里闪过失落,她勉强笑了笑。
而明镜却继续说:“那几个女生确实好过分,开除了简直就是为民除害,她们以前就经常仗着家里有点钱就欺负人。
“江寄舟对你真好,我记得以前他也没对若安这么好过,果然还是妹妹亲。”
听到若安这个陌生的名字,虞白一愣,她心里慌慌的不想知道答案,但还是问出口:“若安是谁?”
“江寄舟前女友呀。”
虞白僵在原地。
明镜接着说:“她高二下学期就转学了。”
虞白咽了口唾沫,感觉脑子晕乎乎的,像被突如其来的球杆撞到,而头晕目眩。
“为什么?”她怔怔的问。
明镜耸耸肩,“不知道,据小道消息说,她和父母一起移居国外了。”
“那之后,江寄舟萎靡了好一阵子呢。”
出国的白月光吗?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寄舟的聊天对象是她吗?
虞白的心像被水泡过,胀胀的,难过的脸色有点发白。
“唉,都过去的事儿了,现在江寄舟不挺好的嘛,你不用担心。”
明镜以为虞白是替自家哥哥难过。
虞白强撑起一丝微笑,“嗯,我知道。”
虞白也不知道明镜是什么时候走的了,她机械地学习,连下课也丝毫不休息,用做题麻痹自己的情绪。
可在和江寄舟一起回家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了。
在江寄舟递给她一个橘子时。
“看你每次坐车都很难受,是不是有点晕车,闻橘子皮可以缓解。”
虞白绷了一天的神经,在此刻尽数瓦解。
她剥开橘子皮,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落在橘子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