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看着裁决者,裁决者看着姜芜,四目相对,彼此的影子被映射进对方的虹膜里。
又到了一个整点,房间里骤然响起来叮叮当当的撞钟声,惊醒了二人沉愣的思绪,姜芜低头看着他的躯体,叹气。
她说:“你还说要把讲师送给我,可是你看起来就要死了。”
裁决者躺在床上,裸露出腹部,姜芜坐在床边,用自己的眼睛看着他露出的皮肤。
这本应该是一个充满情艳意味的场景,然而裁决者的腹部有一个烧焦出的大洞,穿透了皮肉,那些粉嫩的、刚生长出来的肉芽可怜巴巴地在旁边探出头来,这渺茫的生气也掩盖不了躯体伤口的致命性,他看起来随时会死去。
在得知了他们二人的身份之后,执政官迅速委派了医师前来治疗。然而此地偏远,教会宝贵的共鸣者、习得魔法力量的主教们并不会在此常驻,不巧此刻便没人,于是只能找来可怜的普通医师,战战兢兢地为大主教阁下服务。
执政官先生不知道是先为自己对大主教的有失远迎而道歉赔罪,还是为自己的统辖区域有一只自己从来不知道的恶魔而忏悔自刎,亦或者是去寻求教会的帮助,来解决眼下的局面:他一想到那红头发的恶魔就生活在他的方圆百里之内,就毛骨悚然、食不下咽。
然而裁决者躺在穿上,虚弱地任由医师往他的伤口上倒药剂的时候,提醒说:“如果我与刈割者阁下都无法解决眼下的难题,您找一万个人来也是没有效用的。”
在执政官的教会体系认知中,大主教确实已经是最高贵最强大的存在了,以他的阶级,若非眼下的情况,他遇到这种大人物都得跪下伏面,不被允许看对方一眼。
他遂喘着粗气可怜地被姜芜驱逐了,惊恐地担心,什么都做不到,只能静默地等待着命运宣判结果:他没有坐在局势的棋盘上,即使位高权重,却仍然是最不重要的人。
医师在做完了所有能做的事情之后,也哆哆嗦嗦地告退了。空气里是药剂刺鼻的味道,然而裁决者的伤口毕竟不是普通的烧伤,火只是魔力的一种流溢形式,真正隐藏在□□之中的痼疾也许唯有德卡斯特才能做到真正治愈。然而圣子阁下远在翡冷翠而不得见,即使真正来了,在如今的境况下,也许也并不愿意为他出力。
裁决者叹了一口气,又笑起来,倒看不出负伤的痛苦。他眼波流转,看起来还是那么放松,具有巧言令色的魔力。对着姜芜,他摇了摇头,说道:“您别心急,您的礼物不会丢……”
“我不是担心那个。”姜芜当机立断地说道。即使讲师强大而美丽,但她对其并没有生起一丝一毫的占有情绪,她并没有见着个恶魔就想要拥有的收藏癖。
裁决者看着女人面上的神色,眉心一跳。他伸出手去,想要捉住姜芜的手,姜芜犹豫了一下,没有抗拒。
他遂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指轻轻放在腹部那个伤口上——在姜芜还始料未及的时刻,他握住姜芜的手指,往那伤口处一戳:方才愈合一点的皮肉被这并不重的力道又弄伤了,往外流了两滴血,湿润润黏糊糊地沾在姜芜指尖。
裁决者松开了自己的手,姜芜没有动,用自己的手指感受着伤口的呼吸、搏动:偾张的生命力从此处展现,他的躯体用这样的方式展示着自己的苟活。
裁决者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冷然的,平静的,并不为这样的举措而感到惊异。姜芜早早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便不会对疯子的行为产生太大的惊异。他不禁流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说道:“就像这样,您可以捣烂我的伤口,再用力一点,杀了我……”
“如果她不能成为供您驱使的恶魔,那就让我来。您杀了我,我相信我的灵魂无法升上天堂,到时候我竭尽全力也会努力变成恶魔的形态,然后亲自来做您的狗。”
这是效忠的话,然而姜芜看着他那张隐含着兴奋和更深一层情绪的脸,摇了摇头。她说:“那样你的灵魂岂不是永远要和我在一起了?我没有这个需求,那太恶心了。”
“真狠心啊?我还以为我可以打动您。”裁决者说道。
姜芜无奈地看着他的眼睛,并不说话。此人总是这样,开一些并不好笑的暧昧玩笑,试图营造出融情暖热的氛围,然而他又伪装不好,总是明显地表露出自己的神经质,便时常显得像是疯子在求爱,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秩序不同,他应当在童年时期就被送往心理诊所进行诱导性诊疗。
她不会向他这样的男人索取声色耳目之娱,因此面对一切似是而非的话语都能够保持死人一般的平静。
裁决者眼下的境况俨然是废人一个,动也动不了,不知道能够做些什么。姜芜不知道讲师经此一遭是否会发怒,因而引发许多祸事,还是继续像往常一样蛰伏,当一个远离人群、只逗弄小女孩的路人。现在的局面真是糟透了,她被蒙在鼓里,许多前尘往事与她毫不相干,但局势之下,她是其中不可抽身的一环。
姜芜没有接他的话,平淡地看着他倚靠在床头,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回翡冷翠吗?”
裁决者眨眼睛,扮可怜一样,说道:“那可不行。要是我什么都不做就回去了,我哥哥会杀了我的。”
姜芜想到自己的假身份,诺玛·弗拉小姐正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亲手杀死的,不禁默然,不感到裁决者的玩笑话好笑。
裁决者见她不说话,轻易就猜出了对方在想什么。他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开始说下一步的行动。
他说:“眼下还有一个办法,只不过风险太大了,不过我想要使用它——到时候您需要协助我。您愿意一听,再思考一下能不能试试么?”
姜芜挑眉,示意他继续说,而裁决者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姿态放松像是只闲聊天。
他说:“我了解过、学习过一个禁术——献祭一个心甘情愿之人的性命,便可以让他及他的血脉至亲全部在一段时间内失去力量,而失去力量的时间长短,则取决于祭品的愿望强烈程度,以及祭品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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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大小。”
“这基本上算是‘无用’的能力,害人害己,但眼下不是很好用么?我只要一死,便可以让讲师小姐变作一个毫无能力的凡人。我唯独担心我远在翡冷翠的哥哥,遭遇这横祸,若是正处于危乱之中,兴许就被我害死了。”
姜芜目光略带惊异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你先别担心审判者阁下了,在这个计划里,你才是必死无疑的人。”
裁决者理所当然地点头。他说:“所以我要感谢我的血脉——等我死后,我的力量不会消散,它们会流向哥哥、流向讲师、流向园艺师。只要您能够将讲师收服,那也不算是可惜了。它们有一部分,能否算是我将其奉献给了您?”
姜芜沉默了一会儿,觉得此人对死亡有一种向往。正常情况下,这对于人的生存来说是万万不妙的,但此种情况下,竟然十分必要。若非他一心求死,甚至无法成立那禁忌之术的施展条件。
她问:“你说的禁术,是谁交给你的?抛开眼下的情景不谈,我认为它非常鸡肋,通常意义下不具有需要使用的情景。”
裁决者讽刺地笑了,他说:“女神。这是女神的馈赠。”
“对于普通人,对于一般的家庭来说的,这个禁术只会损伤他们本身和他们的亲人,不会被任何人采用。但在我成为大主教之后,圣子大人便奉女神之命前来教授了我这一禁术——我霎时便明白了祂的用意。倘若女神想要对贵族一一绞杀,到最后由于时间差,难免会出现一个集合了所有贵族力量的强大怪物,让祂感到棘手。而使用这种禁术,只需要一个心存死志的叛徒,便可以封存所有贵族的力量,让他们变成脆弱的凡人,被屠宰。”
姜芜思考着神明的谋略,心中不禁为这个法子拍案叫绝:这是对术法本身的精妙感到赞叹。倘若外人想要通过血脉来以某人作为支点,限制一整个家族的所有人,必然会付出非常大的代价,这代价甚至是生命也无法完全抵消的。
但让家族内部的“叛徒”去做这事,他本身的魔法力量就与亲人们贴合,便更容易与其共振、再加以限制。而贵族血脉中共享的力量也为行动提供了一部分能源。于是到最后,竟然只需要用一个人的一条性命,便能够达成目的。这种精简甚至拥有了些艺术性。
她问道:“那我应该做什么呢?”
裁决者打量着她,叹气,说道:“您不需要做太多事——只需要等我们都被限制住了之后,不要对着我将死的身体长吁短叹,而是果决地把讲师小姐收服就好了。”
姜芜摇了摇头,说出了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点。她说道:“眼下还有一个问题,讲师的名字叫什么?我不认为她本身的名字就是‘讲师’,而我的能力是有限制的,我需要知道她的名字,才能够拘束她的灵魂。”
裁决者愣了一下,慢吞吞地说:“啊,确实是这样。这样吧,我们去掘开墓园的每一座坟,打开棺材,看哪一具是空的,再看看死者的名字,便能够知道讲师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