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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乌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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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无边的海面上,波光粼粼,激浪滔天,鱼群飞跃。
一只万年神龟熟练地驮着一艘大船在海面上平稳地滑行。
众人等出了结界回头看过去,只见南山各大峰烟岚云岫,笼罩在一片海上迷雾之中,寻常人还真的轻易进不了此境地。
偌大的甲板上,此时稀稀落落站了不少人,比叶宣三人来时热闹多了。
在船头最前端,褚师白吩咐叶宣把茶桌一摆,施施然坐下,品起茶来。
远眺过去,就像是来踏青游玩的富家公子。
她这灵体可无法久立,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站着,只是躺在房间里太久会越发感觉自己废物,不禁心下戚戚然。
她喝了一口手中的茶,皱了一下眉头,这茶叶品质着实差了些,是出门前于柳宗主那顺的,堂堂云梦宗宗主穷困潦倒......哦,不,是勤俭节约到如此地步。
实在……夸不出口,默默替他心酸一把。
下次记得去小徒孙那顺一些。
站在她左旁的李玥突然惊讶地发现:“师祖,你额头上那印记又出现了。“
额间那幽蓝火焰印记冷冷的,总是会莫名添了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
褚师白抬手抚摸了一下眉心道:“哦,想来是离开了仙山的阵法范围所以失效了吧。“
可算离开小徒孙的势力范围了,真不知这印记哪里招惹他了,还要劳烦他亲自动手抹去!
她这具傀儡身重塑后就一直带着这印记,她也没深究,许是那盏聚魂灯的副作用。
叶宣立在一旁犹豫了一下问:“师祖,我们这样不告而别……”为何感觉有点像是收拾包裹连夜落跑?
关键是还要求他们换下了弟子服,扮作寻常人的样子,就更可疑了。
褚师白放下手中的茶杯,收拢了一下披风道:“怎么,你还要留书一封?”
只是这海上风大了些,她都感觉到阵阵寒意侵入骨髓,叫李玥寻来了厚厚的披风,整个裹在里面才稍微好受了些许。
从前她单衫薄衣,跑去极地大战雪妖,也不曾觉得有这半分寒意!
说多了,自己都嫌弃自己。
她还缩在披风里,只漏出半截脸,脑补了一下洋洋洒洒的留书内容:
小昀渊,本师祖逃了哦。
勿念,勿见。
她想象着那画面差点被自己气笑了。
让他们打扮成普通人的样子,倒不是怕那些妖寻仇,而是她担心离开南山的时候会被相里昀渊的人认出来,被拦下。
不知为何,她就是有这种笃定的想法。
不知此刻的小徒孙什么感想?不至于派人追杀于她吧?
毕竟他好像说过让她好好活着偿还来着?
叶宣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答,求助地看向李玥。
李玥察觉他们师祖似乎此刻心情不佳,于是转移话题:“师祖,我们去哪儿。”
“北方聂桑国。”
褚师白刚欲回答,旁边插过来这么一句话。三人不由同时抬头望过去。
只见不远处有几人商旅打扮,正高声讨论着什么:
“聂桑国不是已经覆灭百年?为何突然出了这等怪事?”
“那灭国一战之后,新国主不是已经把都城南迁了吗?还建立了如今繁华强盛的北鹊王朝。”
“实在惋惜呐,曾经辉煌灿烂的旧都,如今已经是废弃荒芜之地……”
“可那旧都城原本位置就是四通八达的繁华之地,如今就算荒废了,也依然是通往更北之地的必经捷径,其实这些年逐渐恢复人来人往的趋势,有越来越多贪图便捷的商旅在此路过。”
“所以说,出现了魇鬼盘踞此处,已经害死不少人了。”
“聂桑国离如今的北鹊也不过百里,若是真的闹起来,怕是王朝也受牵连吧?”
“我说吧,定是那位公主的亡魂作祟罢了。”
“你是说那位……被称作亡国公主的岁幽公主……?”
“亡国之名不虚啊,因为她旧朝皇室九百八十口人被斩杀于城门前,无一幸免。”
“最疯的是,当初可是她亲手打开了城门,让北伐军队一路所向披靡。”
“这位公主一直疯名在外,可见这聂桑国覆灭得也不冤枉啊。”
“那如今的北鹊王朝,国君正是当时破城的将军……”
“啊!——”有不知事的年轻人发出感叹。
“听闻此次来南山的队伍,就有北鹊王朝的大使,正是来求助南山主的。”
“可除妖向来不是仙门的事吗?为何找南山主?”
谁不知相里昀渊如今占据最南端的仙山海岛十万里,庇护罪妖无数,乃万妖之首。
听人提及小徒孙,褚师白放下手中的茶杯,忍不住侧了侧身姿。
“哎,据说是那鬼地方玄乎得很,活物都只进不出,最近又失踪了不少人,离北鹊王朝都城不过百余里,闹得举国人心慌慌,本身那位老国君年轻时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且他向来与南山主私交甚好,会来请南山主也不奇怪!”
“传闻南山主向来非正非邪非人非仙的,如今那么多妖物聚集在他南山倒是相安无事,让他出手解决个魇鬼那不是一根手指的事情?”
“南山主从前可不就是仙门的人吗?还是那第一仙门云梦宗的人。”
“曾经,是曾经,现如今的第一仙门乃万径宗,你这话可别被万径宗的弟子听见了,可不饶你!”
褚师白对他话语里强调的“曾经”两个字就觉得非常的玩味了。
叶宣李玥沉重脸色,却苦于不能上前反驳:被我们云梦宗弟子听见,也不能饶你!
那人被吓唬得压低声音四处张望:“那是如今!我说的是三百多年前……”
“哎,你们别私下乱说,万一遇到两个宗门的弟子,那可是打起来的事……”
叶宣与李玥按了按手中的剑,却见师祖眉毛都不抬一根,淡定得很。
褚师白从前就对这些虚名不甚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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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眼里,反而觉得那些个仙门仙首们,非要个个整天为这些东西明争暗斗的,无聊得紧。
如今,也是不甚放在眼里的,只是听见竟心里略微不舒服了。
主要是想到那帮迂腐的仙首老头子从前都被她气得不轻,如今爬到了她头上,若知道她回来了,又穷又弱,一手创建的云梦宗摇摇欲坠,不知要怎样假模假样“恭贺”她一番了。
喝!晦气!
叶宣只得忍下要替本宗门出头的情绪,给那只上好的茶壶加了水,再仔细盖上盖子,低声问道:“师祖,魇鬼是什么东西竟如此厉害?”
“魇鬼,由戾气怨气极重的人死后所化。能把人魇住,慢慢被吸食干净!理应不是多可怕的东西……就是十分的恶心难缠……”她想起来,在小徒孙的南山议事大殿听过几嘴这件事。
“我们也要去除此妖物吗?”李玥盯着褚师白,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
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仙门年轻弟子,格外天真无邪,总是容易会对那匡扶正义热血沸腾的画面想入非非。
李玥很明显已经忘记了,不久前,他们才刚被一个狼妖虐趴在地上。
李玥自小在扶月峰修炼,是师父眼中的亲传大弟子,师兄们眼中活泼可爱的团宠小师妹,就算日常有些除除小妖物的历练,也不过是师兄在前厮杀,她跟在身后捡捡经验值,离真正的斩妖除魔惩奸除恶还差点远呢。
褚师白想若放在身死之前,本师祖定然二话不说,拔剑就走。
尚如今,这么难缠的魇鬼……她端着茶杯暖了暖手,她现在这身子只适合送入妖口,只怕老妖怪还嫌弃硌伤它牙齿。
所以,并非是她要去凑热闹斩妖除魔,而是柳宗主传讯说,招魂灯先前曾感应过有她的神魂碎片在北方,但是却招不回来。
她淡淡开口道:“妖见到我可能更暴怒几分。我们也并非一定要去…….”。
……
叶宣与李玥神思不定地对视了一眼。
褚师白微笑着小嘬了一口茶道:“我们还是别去惹怒它们了。”
嘶,实力不允许。
李玥看了一眼师祖大多数时候一直别在腰间安安静静的长笛,平常不露锋芒,玉质婉约,沉着古朴。
然而那天见师祖拔剑斩杀狼妖的那一幕一直在她心里激荡,徘徊不去,心神向往。
长笛化作长剑,一时间光芒大盛,宛若游龙,锐不可挡,杀气惊人!
师祖长身玉立,身姿卓越,就如她的长剑一般锋芒在侧,仿佛长灵在手,她便可上斩诸神下斩人魔!
恣意又张狂!
与眼前此刻皱着鼻子,低头乖巧喝着茶的娇贵小公子模样,那可真是天差地别!
褚师白偏头凝神,想的是被云梦宗徒子徒孙复活的这半个月来,经历体验颇为辛酸,不由回想起——
三百年后的重逢。
她以为,不过是昨日梦醒。
不料沧海桑田,怎么连心尖上的小徒孙也陌生了呢?
想起来半个月前那一幕,就心里一阵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