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也没事,跟着回来了。”江采采故意这样说,侧身露出后面男子模样的李春华,想看眼前人的反应。
江厌还是宠辱不惊的样子,甚至没有给李春华施舍去半个眼神,全神贯注地打量着江采采,敷衍地“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过了良久,门前开始起风,他才侧过身,为她们让路,说:“外面风大,进来说吧。”
江采采注意到他衣摆下方有水溅上去的痕迹,像是刚沾惹上去不久。
她抿了抿唇,不想故意破坏这刚见面的和缓气氛,只是李春华的身份如一根刺横在江采采的胸口,现在瞧见江厌不冷不热的态度更是激化了这一矛盾。
江采采站在原地,无所畏地直视着自己的兄长。风扬起她的发丝,使她露出了完整的白皙面孔,无惧无畏,一腔孤勇。
“哥,你难道就不解释一下吗?”
整个场面凝固了,李春华还立在门外,双手环胸抱着,好整以暇地等着江厌回答,似乎他们口中争执的与他全然无关一般。
江厌对视上少女隐隐带着戒备的琥珀眸,想起了十多年前曾见过的那双眼睛。
他恍然想起这双眼睛曾经安抚过自己,当时还透露出心疼呢!
江厌轻笑起来,向来山峙渊渟的人也开始哗然,反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解释呢?”
“江采采,你糊涂痴傻、昏昏噩噩了十几年,就当真以为圣眷正浓就没有任何代价的吗?”江厌不管这话是不是大逆不道,面无表情地说完了,漆黑的眸子中透出一股厌弃和疲累。
他沉声道:“若是你还没疯够,就继续回原先那个庄子呆着吧。好歹你是我嫡亲妹妹,养你一辈子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言语强硬,大有明日就将江采采囚禁起来之意。
傅茉糖闻言色变,握住了江采采的手腕,力气大得恨不能嵌入其骨肉之中。
江采采拍了拍她,示意自己无事,向前一步,态度咄咄逼人,说出的话更是石破天惊:“那么我呢?你能告诉我到底是谁吗?”
她本来有很多想问的,自己所谓的癔症怎么一朝就自愈了,江府为何人人都对自己视若无睹或者是厌弃,还有……还有那些充斥着尸山血海、走不出去的梦……
但江采采直觉江厌不会那么坦白,索性便直接问出了最首要的疑问。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所有的人都望向了江采采,跟着江厌身后的应分手已经牢牢握向了剑柄,蓄势待发。
他的如临大敌更加暴露了其中的不对。
但江厌的态度却很让人捉摸不透,他怒极反笑,右手甩袖背在身后,似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灰色的衣袍被他生生穿出了无形的压迫感。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在恼怒江采采的不知趣,也悔自己不该出面迎接,说:“既然你认为做江某的妹妹丢人,委屈了您,那便另寻高处吧。”
竟是就此割席之意。
随着“哗啦啦”的声音,整片长廊下的藤蔓开始翻涌起来,如绿色的浪花,无意露出了鲜艳夺目绿色下面枯萎的叶子,与江府的枯藤如出一辙。
光鲜生机下面仍是死气沉沉的模样。
李春华上前一步,进了王家宅子,他长相夺目,一举一动都很容易引人侧目。
应分上前一步,手中的刀不动声响、已经出鞘了半寸。
李春华瞥了他一眼,不以为意,施施然地抬手,像要安抚江采采一般。
粗糙的衣料遮不住美人本身的出色,更何况他还没穿外衫——他的外衫让江采采给了城外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
加上一路的颠沛,江采采对他自然是不设防的,甚至是倾向于信赖他的!
但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间隙,李春华手起刀落,动作简单粗暴,就打晕了江采采。
他用手抵住江采采的肩膀,让她不至于脱力摔下去,直到傅茉糖接过去。
李春华扭了扭手腕,稍转目光,对着江厌颔首,说:“令妹一路提心吊胆,忧思过重,想是染了风寒,累着了,说些胡话,江侍郎不必当真吧?”
他语气熟络,被直接当众拆穿了皇帝探子的身份也不尴尬,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无拘。
江厌恢复那副克制冷清的模样,点头应和,言简意赅:“自然。”
两人之间波流暗涌,偏偏旁人看不出端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倪。
江厌着人先把江采采送了进去,特地吩咐送进江厌住的房间隔壁,又对着李春华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李大人,您先请吧!”
这一番动作看得傅茉糖一愣一愣的。
要知道大熙建国百年以来,多的是世家子弟依托裙带关系进朝理政,大多是当的一些无足轻重的官。但江厌却是实打实自己考上来的,恰逢户部缺人,他又有才华,年纪轻轻便做了这户部侍郎,官居二品。
然而此时他居然对李春华毕恭毕敬,客气十足……
云中谁寄锦书来……
该不会是代君巡察的云锦卫吧?!傅茉糖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惊疑不定地盯着李春华和江厌,试图从那两张完美的面孔上寻找出些端倪。
难怪雨夜那次他手都拧成麻花模样了还能拖着他们一行人逃离那个客栈……
难怪那日她夜探江府被人打了下来……
被云锦卫盯上的朝廷官员府邸自然会被人从四面八方、暗自看守得滴水不漏!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傅茉糖不知为何这位炙手可热的、所谓的年轻权贵会被帝王爪牙盯上,就像她也不明白为何江厌一边厌恶江采采,一边似乎又在极力克制自己近乎于本能的关心江采采……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都各怀鬼胎。
李春华和江厌之间看起来很和谐,完全没有两个大男人被迫做夫妻的不适以及此时被戳破、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尴尬。恰恰相反,他俩都挂着得体的笑容,更像是朝堂上虚情假意的一对同僚。
若不是应分虎视眈眈、如大敌当前地盯着李春华,傅茉糖当真会以为两人是合力来救灾的。
毕竟两人一路有商有量,就这宅子的风水、城内外的局势、湖州官府可能存在的猫腻等等都进行了一番探讨。
看上去两人有些想法还是不谋而合——
比如这王家宅子的水池虽然寓意好,但水道向外弯曲、弓背方位正对住人的地方,主不聚气,这样的水多半会破财、伤灾……
再比如让陈弃大张旗鼓在城里传消息、引蛇出洞这步是兵行险招、容易引火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