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在除夕夜的傍晚因林石海承受不住街坊邻居的压力,逃往老家而告终。
家里被折腾得很乱,大扫除是林仰星离开家之前就做好了的,可是现在满屋飘扬着灰尘,原本放在沙发上的抱枕被丢得满地都是,一片狼藉。
尤梅就这么坐在凌乱的沙发上,简单收拾了一下茶几中间的茶台,给自己烧了一壶茶。
林仰星沉默着,蹲在地上收拾着散落一地的东西。
“放着吧,妈妈明天收拾,饿了吗?”尤梅将手中的茶盏放回原位,站起身,搭了搭自己的额头,“今天就在家里吃吧,买了不少菜呢,你等一会儿妈妈,我去给你烧饭。”
林仰星站起身,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妈,刘岚阿姨说让我们可以去他们家吃年夜饭。”
尤梅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双手无力垂下,“幺幺你饿的话就去隔壁吃点,妈妈今天就不出门了,上午买了很多熟食,热一热还能吃……你的脸怎么了?”
“什么?”
林仰星闻言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侧。
“脸上,红红的,流血了吗?”
尤梅朝着林仰星走了两步,擦拭着粘在她脸颊上的褐色污渍。
“啊,是脏东西,没有受伤就好,你等一会儿,妈妈去热菜。”
刹那间林仰星几欲又哭,她眨了眨眼,将情绪从眼中掩去。
“我来帮您吧。”
“好好,也行……”
尤梅重新坐回沙发上,在身边摸索了一阵,没摸到什么东西,于是再一次拿起茶台上的茶具,给自己又冲了一壶水。
熟食确实买了很多,光是烤鸭和牛肉就装了一大盘,林仰星简单煮了一个蔬菜,摆一摆盘也能摆出一桌好看的年夜饭。
母女二人在一室狼狈之中吃完了简单的一餐团圆饭。
尤梅实在没有心思收拾残局,吃了饭之后就回了自己房间,让林仰星也不要忙碌了,去找章招秋他们放个烟花,好好过个年。
但是林仰星哪有这个心思,她如今和尤梅一个想法,不想出门,不想见到任何人。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餐厅,路过玄关的时候发现家门半掩着,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给二花留的门。
二花在尤梅与林石海争吵的时候受了刺激跑了出去,到现在都没影儿,它从前不是没有跑丢过,但一到饭点了就会按时回来,就算没有留门也知道用爪子扒拉。
但是今天没有按时回来……
天色已晚,继续这样开着门也不是个办法。
林仰星回了自己房间,将它的猫窝和粮食一起搬到了家门口,要是二花晚上回来进不了门,冷了也有个地方住。
可万一二花觉得她们抛弃了它怎么办?
林仰星皱眉,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暂时将猫窝放在外面,她实在有些疲惫,已经没有办法再分出精力来思考那么多了。
——
林仰星抱着枕头进主卧的时候尤梅正在整理床头柜中的重要文件。
尤梅确实被这突如其来变故打击到了,但慌神了一整天,到现在也差不多整理好了思绪。
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林石海离婚,这事在她这儿已经没有了转机余地,她不会再纵容林石海。
但是在看见林仰星进来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将手中的东西往后一揣,扯出了一个笑,问她怎么来了。
“晚上鞭炮声音好响,我能和老妈你一起睡吗?”
林仰星支在门框上,掂了掂自己的枕头。
“来吧,你等一下妈妈,我收拾一下东西。”
尤梅招呼林仰星过来,然后盖上了自己手中的文件盒盖子,资产差不多清算完毕了,只是这堆材料中还缺了两本最重要的证件。
她和林石海的结婚证。
尤梅回想起上次拿出这份证件还是几个月前第一次和林石海闹矛盾的时候。
那天晚上尤梅情绪上头,不由分说地将结婚证甩在了客厅茶几上,放下狠话说第二天就去离。
可没有硬气多久林石海就主动求了和,再加上祁少荣和刘岚在一旁调解,倒也没真走到那一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在茶几上没见着结婚证,只有一本户口本。
当时她以为是林石海收起来了,今日重新清点了一番,却发现结婚证依旧不见踪迹。
“今年你难得留在南临巷过年,不去和祁牧野他们一起放烟花吗?和他们一块守岁,说不定还能拿压岁钱呢。”
尤梅拉开了被子,示意林仰星躺进来。
林仰星摇了摇头,钻进了被窝里。
母女俩相相依偎,尤梅半靠在床头,慢慢抚摸着林仰星的额发。
只是抚摸这个动作而已,林仰星却再一次濒临情绪崩溃,她抓着被角,盯着房间里的天花板。
“前两天每天都往朋友家跑,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嗯。”
林仰星没有看尤梅,她怕尤梅看见她眼里的脆弱与感伤。
身旁只余一阵叹息。
“怪我,怪我忽略了你……”
尤梅说着说着,突然哑了声。
这是林仰星第一次见到尤梅的泪水。
她印象中的尤梅女士永远刚强永远坚毅,就算是生意最不如意的那段时间也积极乐观。
林仰星在后来才知道尤梅从先前的公司离职并不是因为她年少轻狂,而是生育休了产假之后原司彻底架空了她的职位,原先拉来的客户资源也被公司带走了一大半。
她没有了上升的机会,公司因为不想赔偿,于是多年如一日吊着她,尤梅干脆主动请辞,自己开了小作坊。
起步的时候极其艰难,她要一边看顾年纪尚小的林仰星,又要忙着在生意场上周转,她总是嘴上说着“有我在呢会出什么事儿?等着一切难题迎刃而解就是”,但每餐饭也只是囫囵扒拉了两口,还没休息够就坐回了工位。
林仰星总觉得尤梅女士无所不能。
“大家都说我们没有错,老妈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的是……”林仰星顿了顿,她现在不大想称林石海为自己的爸爸,于是在短暂停顿的几秒之后,她干巴巴地补上一句“一切都要怪那个人。”
她转了个身,从枕头套下拿出两本暗红色的证件,十多年的岁月在纸张封面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证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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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照片也暗淡无光。
这是尤梅和林石海丢失了的那两本结婚证。
这几个月她一直将这两本结婚证藏在自己书包的隔层中间,直到今天她才再一次将它们拿了出来。
她也做好了决定。
“上次你们吵架的时候我很害怕,早上看到的时候真的以为你们要离婚了,所以自作主张藏了起来,对不起……”
尤梅笑了两声,抽了抽鼻子,从她手上将结婚证拿回,放在手中摸索着。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应该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林仰星眨了眨眼,埋进了尤梅的怀中。
“妈……这段时间总是在想,是不是……没有生下我的话,你这辈子会过得更顺利……”
她说得很小声,这句话融化在暖黄的床头灯中,化成一滩水,湿哒哒地淋了林仰星一身。
“为什么会这样想?”
“反正就是,如果不是因为要照顾我的话,你有跟多时间忙自己的事业,也能够看到更广阔的天地,也不用因为要顾及家庭的原因而只能被束缚在淮宁周边城市,连出远差都不方便……”
其实尤梅女士能够看见更广阔的天地吧……
那些照片中年轻的尤梅女士是如此鲜活耀眼,她本该如雌鹰遨游万千世界,不该被困在这一方天地中成为家鸟。
林仰星很难不将这件事归咎到自己身上,她情绪异常低落,觉得自己成为了尤梅女士的一件沉重的包袱,也成为了缩在尤梅女士脚踝上的镣铐。
甚至于因为担心家庭破裂而藏起了尤梅的结婚证来组织他们离婚,她如今觉得做出这件事的自己实在自私地过分。
“不会呀。”
尤梅女士将她抱在怀中,捏了捏她的耳朵。
“不要这样想,我很欢喜你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上,多可爱呀,小时候像个糯米蒸包一样,从糯米蒸包慢慢长到那么大,现在都会体谅妈妈了,我很幸福的呀。”
窗外已经响起了劈里啪啦的鞭炮声,放炮的大多数都是小孩,他们笑闹着,走街串巷甩着擦炮。
不知道是谁家的春晚泄了声,隐约能够听见春晚主持人铿锵有力的祝福声。
尤梅将床头灯转暗了一些,窗外的烟火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更为明艳。
“幺幺,万事不能总是回头看,你要看向更远的地方,纵使我和你爸的婚姻一败涂地,但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北宁那边的厂子发展得很好,我有你这样一个乖巧的女儿,我有未来,这就是我的广袤天地。”
“不要纠结在过去失去了什么,你说的那些更广阔的天地,什么时候去看都不晚,世界也不止眼前目之能及的才叫世界,孕育你的时候很微妙,虽然过程艰难,但是我非常明确地认知到,蜷缩在我肚子里的不仅仅是一个会鼓动的生命,更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你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精心挑选出来的宝宝。”
“今年的第一股春风正在向我们扑面而来,各位准备好了吗?!”
“十、九、八……三、二、一!”
“过年啦!”
林仰星再也抑制不住,抱着尤梅的腰,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