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凌晨,门口的响动终于停止,赵镜知睡不着便到画室赶稿,周聿楠相对比较可怜的在沙发上将就了一个晚上。
天初蒙亮,白光从云端裂缝中一点点散开,赵镜知揉着太阳穴总算将最后一笔完成,桌上的咖啡也只剩最后薄薄一层。
小区里已经开始有些响动,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开始起床溜弯,赵镜知揉着手腕抬眼瞧着墙上的时钟,刚过六点。
她将稿子整理好收在文件夹里,走到客厅见周聿楠还在睡便先去了洗手间洗漱,脑袋清醒了人却觉得更累。
再出来时周聿楠已经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炸起来,找不回来一点平时儒雅的谦谦公子形象。
他听见拖鞋的踢踏着,回头眼里多少带着点哀怨,指着她:“你欠了我个大的,想想怎么还吧。”
“洗漱用品都有一次性的已经给你拿出来了。”见他醒了,赵镜知动作也不再收敛,路经他提醒了句就直接去了厨房。
周聿楠撇着嘴,慢慢悠悠晃到洗手间,再出来时已经见着赵镜知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盘着发有点居家小女人的样。
“向梵见过你这副模样吗?”
赵镜知搅鸡蛋的动作猛得一顿,抬头拿还沾着蛋液的筷子就朝周聿楠丢了过去。
刚才还对他有些愧疚感在此时完全消失殆尽。
赵镜知做了两碗蛋打面,周聿楠边吃着还边挑剔,说食之无味浪费粮食,到最后连个汤底都不剩。
“我真的是太饿了。”周聿楠接过赵镜知拍在他身上的文件夹,低头翻了两下:“在你这太受罪了。”
赵镜知懒得睬他,最后说改天请他吃顿大餐这人才终于消停下来。
“对了,”周聿楠在玄关那换鞋,瞧见放在桌上的手机:“还不开机啊?”
“你管的太宽了吧。”赵镜知拉开门锁,手里提着他的包,说是送他出门但更像在轰他出去。
“你这人,简直就用完就丢。”周聿楠对她行为嗤之以鼻,脚步往外踏:“你今天还去工作室吗?”
“再说吧,昨晚太累了,我要先补觉。”赵镜知回着人站到门口,想到出版的事补了句:“你随时找我都可以……”
门口角落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赵镜知声量渐渐变弱,余光好似看到人影,几乎是下意识的脑袋腾升一个可能性,顿时手脚僵硬所有的动作都变得慢半拍。
她呼吸有些颤抖,侧身看过去。
见到倚着墙坐在地上的人。
他几乎算是蓬头垢面,发丝凌乱眼里布满红血丝,下颌长出青色的胡茬,薄唇苍白没有色泽,颓丧的有些空洞。
他难道在这里坐了一整夜吗?
“我,我先走了。”周聿楠咳了声指着电梯,从赵镜知手里接过包在她耳边低声说:“好好谈。”
向梵指尖掐着更紧,不目转睛的看着赵镜知。
她穿着居家服,头发挽起,眼下薄薄一层青黛,和周聿楠举止亲密。
他们在一起呆了整整一个晚上。
心脏钝钝的疼,他不想再想下去。
电梯门开合,门前只剩彼此,赵镜知静静的看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他脚步有些踉跄,却也只是停顿了半秒便继续走过来。
他站到眼前,离得近了赵镜知才更意识到他现在有多么的不堪一击。
向梵手握上来,碰到她手腕的肌肤,指尖凉的她几乎下意识的要往后躲。
却看见他极为艰难的扯出笑容,眼底就要漫出来的凄凉让她忘了动作。
“姐姐,”他声音沙哑的像被扯碎的锦布,颤抖着自欺欺人:“只是没有听见,不是故意不理我,对吗?”
赵镜知忽地觉得鼻头一酸,但脑海里始终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要冷静。
最后,她遵循了那个声音。
冷漠的,没有感情,如冰霜寒冬在这明媚云开的清晨,给予他重重一击。
“是故意的。”
赵镜知感觉到他身子的颤抖,眼底里有什么在一点点塌陷,被灰暗笼罩,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
她觉得呼吸发紧,挥开他的手要退回房间,却又再次被他拉住。
向梵垂着脑袋,头发遮挡住视线,瘦削的下颌线条在阴影下更清晰明了,他声音暗哑在极力忍耐:“你们做了?”
赵镜知不是个没经历过情事的懵懂女孩,她知道昨晚将周聿楠留下来意味着什么,也做好了被质问的预期。
她心里几乎没有一丝波澜,抬眼缓缓两字:“做了。”
说出来的瞬间,赵镜知觉得手掌被他攥得发麻,他颌线紧绷身子颤抖。
“阿镜。”他望向她,眼里的血丝更甚,却从来没有这么卑微过,他笑着对她祈求,明明声音都在颤抖:“没关系,我不介意,你和他分手,和我在一起……”
赵镜知脑袋嗡的一声,太阳穴在跳痛,心里的防线在一点点崩塌,却在这个瞬间她猛得挥开他的手。
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她嘴唇翕了翕花费了点时间找回音调。
“我以为你懂的。”
她眼神生疏,充满疲惫倦怠,又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
向梵好像懂得了她要说什么,脚步踉跄的往后退了半步,第一次有了退缩,害怕逃避在一点点将他吞噬。
“阿镜,你不要说。”
可她却好似没有听见,坚定的,在这无人的楼道里,声音都变得空旷,对着他一字一句。
“我已经不爱你了。”
重重一击,他的浑身傲骨在这一刻变得支离破碎,被瓦解的不剩分毫。
他佝着腰,眼眶红了一圈。
“向梵,我不爱你了。”
她近乎是叹息,声音是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一点点哽咽。
他偏过头,轻喘,眼角湿润滑过,绝望的被完全抛弃。
声音空间都被抽离,两人僵持着在这低糜压抑的气氛里。
他背着身,好久才开始有反应,高大的身躯被踩碎,慢慢走向刚才的角落,捡起放在地上的深绿色袋子。
走到面前,提了提,似乎是想放到她手心里,最后却在垂眼时又轻轻的放在她身旁的地上。
“阿镜,生日快乐。”
赵镜知抿紧唇角,他转身离开,背影落寞脆弱,最终消失在视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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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向梵走后赵镜知明明累得手都抬不动却一点也睡不着,她躺在阳台的摇椅上眼神空洞的不知道在对外面看什么。
就这么一直呆坐着,直到下午的时候周聿楠发来消息问她醒了没,又说和孤儿院的朱院长约好了时间,下个星期一起去拜访。
赵镜知回了声好,周聿楠便很快的问过来和向梵的事情处理的怎样。
看到这两个字,赵镜知像有了应激反应,脑海里总是浮现向梵离开时的模样,心口一下子就被攥紧密密麻麻的翻来覆去的疼,揪住胸口的压抑无法喘息。
她合了合眼,自动忽略了周聿楠的问题没有再回。
而她新一期的剧组花絮也已经发到微博上,和于淼说的一样,那张跪地拥抱大爆,cp粉狂喜,甚至有一部份对她都有了改观,说她是cp粉的福音,鼓励她多画多发。
赵镜知听于淼说的时候简直就是觉得荒谬,网上一天一个言论她实在是来不及去关心。
到了晚上,赵镜知头疼的受不了,许是因为一直没睡又或者是因为吹风,多种原因搅在一起,她向剧组请了假,这几天就不去片场了。
等到赵镜知随便找了些吃的垫垫肚子之后,张副导才回了消息。
【行。正巧今天向老师那边也请假了,也没什么要记录的,你也就也好好休息。】
赵镜知看着这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指尖动了动回了声谢谢,视线却又停在了那段话上。
手机在此时推送了条消息。
‘向梵恋情疑似曝光,豪车停宿某小区整夜,次日清晨方才离去。’
赵镜知心里猛得一沉,连忙点开推送,配图的几张照片就是她的小区楼下。
于淼也紧跟时事,一串链接发过来,问什么情况。
赵镜知更感觉头痛欲裂,完全没有心思去回于淼的消息。
却没有想到在此时却有比于淼更令人头痛的人,打来了电话。
赵镜知看着屏幕上的那串号码,心顿时提到了嗓了眼,心底里攀起抵触,甚至是一阵恶寒,她眉心紧紧拢在一起,咬着唇,在铃声响到快停止时接起了电话。
那边一片沉寂,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
“赵镜知,你出国那天是怎么求我的,你忘记了吗?”
赵镜知呼吸狠狠一窒,她捏紧手机,咬关紧闭,听到那头恶狠的声音再次传过来。
“我想毁了向梵,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赵经毅!”
赵镜知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她声音紧绷整个人也是挺直了腰,手指抠着桌布发出咯咯的响声,每一下都听的人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赵经毅似乎是很满意她的反应,令人作呕的笑声在耳边一点点散开,他的语气开始变得悠闲,变得游刃有余。
“赵镜知,你终归是我的女儿,你真的以为能骗过我的眼睛吗?”
她深呼吸了几下,看向窗外,一片漆黑,层层叠叠的像一张无形的大网。
她缓缓的,毫无生气的一字一句的和他说:
“赵经毅,你简直就是心里变态。”
她的父亲,擅看他人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