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没捉虫,不建议看)
    宋宜年几乎蹦着跳着回到家里。

    李清华还没睡,听到声音披着衣服从房间走出来。

    宋宜年刚准备踮起的脚尖收了回去。

    李清华:“老闺女今天咋这么高兴呢?有啥好事啊?”

    “没有啊,就是放学了,开心。”宋宜年说着,进了厨房给自己洗了个苹果,边啃边往房间走。

    李清华在她身后孜孜不倦地嘱咐:“放学了也别懈怠,买的练习册得写,好好学习啊。”

    宋宜年本来雀跃的心情一下子凉了不少,闷闷“嗯”了一声。

    李清华进厨房倒了一杯水,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回到了房间,酝酿着睡意。

    就好像蝴蝶轻轻振动翅膀,一场海啸就袭来。

    宋宜年有时候会思考,大人为什么会这样?

    她今天学习已经很累了,而且明明她每天晚上到家都会温习到凌晨往后,妈妈明明也知道她的学习规律,还总要时不时提醒一句。

    莫名的压力落在头顶,宋宜年又无可辩驳。

    谁让自己是小孩子呢?也许长大就有反驳的权力了吧。

    -

    隔几日,终于迎来了月考。

    这次的考场仍旧是按照上次月考的成绩排序。

    宋宜年刚好坐在梁颂后面,第一门科目是考语文,她对此很有把握。

    倒是梁颂……

    进了考场,宋宜年将书包整齐摆在讲台上,梁颂比她进来的稍晚一些,目光在教室里环顾一周。

    撞到宋宜年的目光,宋宜年朝他扬了扬嘴角。

    梁颂淡淡颔首,将书包背到前面,拿出语文课本,然后将书包放在讲台上,刚好在宋宜年的书包旁边。

    他走过来,面朝宋宜年坐下,把书递给她,两条长腿往外支出一节。

    “小宋老师,我真的都记住了。”

    他打趣似地喊她,有些耍赖似的。

    宋宜年接过书本,随便翻两页:“真的吗?昨天还不会背《蜀道难》。”

    梁颂:“今天已经会了。”

    宋宜年比星星还亮的眼珠子转了一下:“那背《琵琶行》吧?”

    梁颂:“……”

    “不是《蜀道难》吗?”

    宋宜年狡黠地看他:“你说你会背了,我肯定相信你。”

    梁颂:“……”

    宋宜年轻咳一声开嗓:“钿头银篦击节碎的下句是什么?”

    梁颂沉默,点墨一般的双眸静止地落在宋宜年脸上。

    两人的心思都被彼此戳穿,谁也没忍住,对视笑出来。

    宋宜年的头发三个月没剪了,发尾一股脑堆在颈窝处,笑起来在身上晃荡着,连带着白皙的脖颈,惹人目光。

    笑过了,宋宜年扬了扬眉:“骗你的,一般不考这句,其实你先把重点句子记住吧。”

    “好。”梁颂应了一声,从宋宜年手里接过书,半转过身,收起一条长腿,再转正一点身子,再收进去一条长腿。

    动作很慢,和树袋熊一样。

    宋宜年看着他开阔,但仍有属于少年瘦削的后背,小幅度笑了笑。

    很快,监考老师进来了,考试就这样开始了。

    连着三天的大晴天,连续考了三天,连续三天,宋宜年一抬头,就能看到梁颂。

    和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他时一般。

    也许梁颂根本不记得那一天了。

    这次考试,宋宜年全程下来自我感觉问题不大。

    原本有些含糊的物理,这次也思路清晰,对各种公式的运用十分娴熟,洋洋洒洒写下来,即便遇到了一些难题,也完整写下来了。

    薛敏阳忍不住和宋宜年对答案:“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是多少?”

    宋宜年说:“1/3吧?”

    薛敏阳:“我算的是1/2.”

    两人答案不同,于是又去问梁颂。

    梁颂沉吟片刻:“好像是1/2。”

    宋宜年一颗心往下沉了沉,嘴角往下。

    “也许是我记错了,”梁颂看了她一眼,“中午了,先去吃饭吧。”

    考完最后一科的是在周四的下午。

    晚自习还没开始,老沈就将班里的好学生叫去办公室发答案,再根据好学生们的错题,进行一对一地快速讲解。

    然后让他们先给班里同学讲卷子。

    宋宜年、薛敏阳和梁颂三人穿梭在不同的办公室。

    语文老师夸梁颂:“这次默写全对了,作文也写得还行,挺不错的,继续保持。”

    梁颂淡淡地应了声,倒是宋宜年一直笑,看上去比事件中心人物还开心。

    最后一道数学题是宋宜年错了,但是她的物理成绩也不错,其他科目粗略算了一下成绩,应该也不会差。

    周五最后一节课,从后排飞过来一张小纸条。

    【乐乐,周末出去玩呀?广兴商场新开了一家电玩城,刚考完试,别学习了呗】

    虽然没有署名,但宋宜年还是一眼看出,是乔梦瑶发射来的小纸条。

    宋宜年也想出去玩,可是要去电玩城。

    宋宜年平时买学习用品都是家里拿钱,生活费另外给,她平时不怎么花钱,也攒了一些零花钱。

    可是去电玩城,玩一次就最少一块钱。

    她手里的钱可能不太够用,那还得问李清华要。

    李清华一定是会给的,但她难免一通教育。

    宋宜年有些迟疑。

    梁颂在后面戳了戳她。

    她回头。

    “乔梦瑶给你的。”

    乔梦瑶见她久久不回复,又写了一张纸条。

    【玩呗玩呗,梁颂也出来玩】

    宋清弥的脸轰然红了起来。

    乔梦瑶知道了什么?她有那么明显吗,明明她什么也没说过。

    宋宜年抬头扫了眼窗外,见没有政教处老师在巡视,匆匆低下头,提笔回复。

    【好,我可以跟你去玩,不过这和梁颂没关系,张琪去吗?】

    这次乔梦瑶没回复。

    估计也是怕被逮到。

    晚上,张琪把大家拉进一个□□群。

    他已经计划了好了一切。

    中午先去东街吃烧烤,那里还有宋宜年最喜欢的炒年糕;吃过午饭,就去电玩城,玩完附近还有便宜的KTV,还可以唱K,喜欢学习的也可以回家学习。

    这位“喜欢”学习的,毋庸置疑,是宋宜年。

    大家对这些安排表示赞成。

    翌日。

    宋宜年饱饱地睡了一觉,乔梦瑶上了公交几给她发消息,让她准备准备出门。

    宋宜年洗了头发,又找了个粉色的小发夹,别住额角的碎发。

    在自己单调贫瘠的衣柜里翻了又翻,最后选出一件娃娃领的白色长袖连衣裙。

    这条裙子是前年买的,这两年她长了些个子,肩膀好像也宽了,穿上身抬臂的时候有些紧。

    但这是她衣柜里最好看的一件衣服了,便忍着一点束缚感,穿着出门。

    她的时间和公交车的时间卡得刚刚好。

    她刚走到公交站,公交车就来了,乔梦瑶热情地招呼她:“乐乐,在这里,快来!”

    等宋宜年坐下,她又笑嘻嘻地看着她。

    “今天真漂亮,看来还是梁颂面子大,又能让你陪我出来玩,又能让你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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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梦瑶说。

    宋宜年脸上发烫:“别乱说。”

    乔梦瑶哼了一声:“你不跟我说就算了,但是什么能逃过我的火眼金睛呀。”

    宋宜年心想着,自己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来着……

    “总之你不能和张琪说,也不能在班里乱说。”宋宜年嘱咐道。

    乔梦瑶:“好,张琪那傻子能发现什么呀?你们成了给我发喜糖。”

    宋宜年更脸红了。

    什么叫成了,还发喜糖……

    -

    到了约定好的吃饭的地点,梁颂和张琪已经到了。

    大家先吃饭,又走路陪宋宜年去买炒年糕。

    不知道张琪的哪句话又惹到了乔梦瑶,乔梦瑶追着他揍,两人用体测跑八百米的速度跑出去了。

    只留下宋宜年和梁颂两个人。

    有骑摩托车的人从宋宜年身边飞驰而过,宋宜年吓了一跳,梁颂拉着她的袖子,给她拉到里面。

    宋宜年仰脸看他,梁颂别过头,咳嗽了一声。

    “他们跑得真快呀。”宋宜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梁颂十分认可地点头:“张琪看上去比孙川适合练长跑。”

    这还是宋宜年第一次听到梁颂提到孙川,还是一句略显刻薄的评价。

    宋宜年:“你俩的关系很差吗?”

    梁颂:“从来没好过。”

    “啊?”

    梁颂:“小时候就在一起打架。”

    宋宜年的表情严肃起来:“那你们谁赢了?”

    梁颂稍稍扬眉,正是少年意气:“那自然是我赢了,不过……”

    他顿了顿:“孙川挨打之后跑得比较快,告状也比较快。”

    宋宜年从梁颂的只言片语里,了解了年轻、又有些孩子气的梁颂。

    还有他看上去分外幸福的童年。

    她仍旧很有分寸地没有继续问孙川和他的关系,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那看来最后你也要挨揍了。”

    梁颂轻轻咳了一声,看向她,目光认真。

    “我也能跑,跑到姥姥房间,我姥姥护着我。”

    宋宜年噗嗤一笑。

    因为小时候,自己要挨揍的时候,就会往爷爷奶奶家里跑。

    全世界的小孩子都一样。

    这么想着,她忽然感觉,自己和梁颂之间,又亲近了一些。

    炒年糕的小吃摊到了。

    宋宜年买了一份炒年糕,等它都做好了,打打闹闹的两个人才回来。

    “太热了,乔梦瑶,你个疯子,我去买瓶可乐。”张琪钻进旁边的小卖铺。

    乔梦瑶在后面喊:“给我也带一个!”

    宋宜年吃着辣炒年糕,眼眶红红的,嘴唇红红的,显然是又菜又爱吃,已经被辣蒙了。

    梁颂问她:“想喝点什么吗?”

    宋宜年点了点头。

    梁颂也进了小卖铺,买了两瓶罐装的橙子味北冰洋。

    “忘了问你想喝什么口味了。”梁颂愣了一下,把一瓶北冰洋递给宋宜年。

    “我喝什么都行。”

    宋宜年顺手接过来,又看了看左手上的炒年糕,茫然地朝梁颂眨了眨眼睛。

    梁颂两根手指轻轻地捏住她右手攥住的北冰洋,修长的食指摸准拉扣,轻飘飘地一用力,白皙手背上的经络突起。

    “哒”的一声。

    汽水瓶里碳酸泡沫嗤嗤响起,鲜明而清脆。

    宋宜年看着梁颂近在咫尺的脸庞,看他长睫在眼下投下的阴翳。

    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的心意和从汽水瓶里溢出的碳酸一般,无处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