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不悔
    “没多久,大概三个多月吧。她的父亲方轩举,是太子府左内率,我跟他比较熟悉,但从未见过方姑娘。三个多月前的某一天,方姑娘来太子府找她父亲,无意间见到了我,从此便经常借故来太子府找我。”

    “这么说,她对您是一见钟情?”

    “可能吧,我跟她没有交流太多,不知道她的心理。”

    像安正则这样的人中龙凤,姑娘家一见钟情倒也正常。

    云水谣接着问道:“她当时都做了什么?”

    “她会经常做一些食物、荷包之类的东西送我,我都没收。有时候我在忙公务,她会借故待在我的书房,为我磨墨,或是跟我说一些京城的趣事。有时候我生病没去太子府,她会来我家拜访,给我熬药。我几次对她父亲提起,让方姑娘多待在家,不要总来找我。我对她无意,她若只管纠缠,对她名声不好。

    她父亲知道其中的利害,也对方彩杏多加约束,可是方姑娘有些任性,她父亲管不住她。没过多久,因雍州附近发生了一起大案,朝野震惊。太子派我来雍州当司马,顺便调查此案……”

    云水谣问道:“是什么案子?”

    安正则道:“因温河一带淤泥堆积,行船困难,洪涝多发,圣上派工部官员带领二十万两银子去治理河道。官员们经过雍州附近时,却遭到劫杀,所有官员全部失踪,护卫被杀,二十万两官银也不见踪影。太子派我来雍州,一方面是因为雍州司马之位空缺,另一方面也是叫我暗中调查此事,替皇上分忧。”

    云水谣:“不知您可查出了眉目?”

    “我目前只查到此案可能跟江湖上的一个杀手组织百尺楼有关,但还没查明白。失踪官员和被劫走的官银都未曾找到。”

    云水谣惊讶:“百尺楼?”

    安正则朝云水谣这边转头,问道:“云大人听说过?”

    “没错,我不仅听说过,还调查过。”

    云水谣便把以前的事说了,然后说道:“当时我虽然救出了一批女孩,但百尺楼的总坛转移了,我并未破获这个组织。没想到他们又犯下大案。”

    “其实云大人没有正面跟他们的总坛对上,反而是好事。以云大人当时的势力,绝不是百尺楼的对手,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云水谣点头:“你说的也对。那安大人是否查清百尺楼的新总坛在哪里?”

    “还没查到,我就遭此横祸,以后怕是不能继续查下去了。不过,我会把之前查到的线索,暗中交给太子。”

    “嗯。您接着说方彩杏之事吧,刚才被我打岔了。”

    安正则接着说道:“来到雍州之后,我本以为从此可以摆脱那位方姑娘了。没想到她竟跟了过来,还在我家旁边租了房子,隔三差五便来找我。我念着她是同僚之女,且孤身在外,我总不能不管不顾,因此也没有对她太严厉,让她在我家来去自如,还暗中派了几个侍卫去保护她。只是我言谈间仍对她保持着距离,并未给她希望。

    有时候,她会去雍州府衙门找我,或是公然在府衙的院子里徘徊,所以雍州的许多官员都知道了我跟她之间的事,有些同僚还打趣我。我觉得尴尬,同时也觉得方姑娘此举不妥。我不可能娶她,但她纠缠我的事被这么多人知道,将来还怎么嫁人?我对她晓以利害,她却无所谓,说自己要是嫁不了我,也不嫁任何人了,所以名声对她来说不重要。

    我虽感念她的痴心,但总不能因她心系于我,我便成全她吧?那下回若有人想要我的命,只需不停地求我自尽,我便真的自尽不成?所以,任凭方姑娘使尽手段,我始终没有答应她的追求。后来,她似乎灰心了,留下一封书信,说是要让我后悔一辈子。我本以为这是女孩家的一时气愤之语,没想到她说的让我后悔一生,是这个意思。”

    安正则轻轻抚摸着眼睛上的纱布,声音有些低沉。

    云水谣问道:“那安大人现在后悔了吗?”

    安正则有些讽刺地一笑:“自然不后悔。她追求我不成,便做出如此过激的行为,可见绝非良配。我若真娶了她,将来后悔的日子只怕多着呢。我如今只是遗憾,自己时运不济,遭此横祸。”

    安正则是太子的嫡系臣子,必是将来的宰辅之选,安家也对其寄予厚望,可如今眼睛一瞎,未来的一切事业皆成泡影。遇到如此巨大的打击,安正则却能说出不后悔三个字,可见心性之坚。

    在他心中,恐怕荣华富贵没有那么重要,遵从本心、不畏强权更重要。

    虽然从身份上来说,安正则的地位比方彩杏高,但是方彩杏在感情上对他死缠烂打,也属于一种逼迫。安正则看似温文尔雅,但内心坚定沉稳,是不会屈从于这种压迫的。

    云水谣问道:“那位方姑娘,以前的武功是不是不怎么高?”

    “是的,她学过武功,但在武学一道没有花太多精力,若是跟练家子对打,还是要落于下风的。”

    “可是,她消失了两个月,便练成了上乘武功,不仅伤了您,还能从侍卫手中逃脱,您不觉得奇怪吗?”

    安正则点头:“我也感到奇怪。那天她来找我时,虽然是突然发难,但我看见她拿出匕首,本想抵抗的,却来不及反应,被她刺瞎双眼。她的动作实在太快,就像闪电一样。”

    云水谣问:“安大人也会武功吗?”

    “会,我自幼习武。”

    “那跟方彩杏相比如何?”

    “以前我的功夫高出她许多,可现在却正好相反。”

    “安大人见识广博,可曾听闻什么武功秘籍能让人的功夫突飞猛进?”

    “这样的传说倒是有,但我从未亲眼见过。但从方彩杏的变化来看,这样的武功秘籍似乎确实是存在的。”

    “她来找您那天,还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

    “应该没有,或者说,我不确定。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她进了我家,刺瞎我的眼睛,然后就逃走,前后还不到一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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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功夫。”

    “她朝哪个方向逃走了?”

    “据护卫说,是东南方向。但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她未必在东南方,也许去了别的地方,很难追踪。”

    “您的护卫都是高手吗?”

    “是的,其中有几个还是大内侍卫,是皇上赠与我的。几个月以前,以方彩杏的身手,还打不过任何一个护卫。”

    云水谣陷入了沉思。

    安正则道:“云大人不必太过担忧,此事虽在雍州地界发生,但纯属意外,怪不到雍州官员头上。我听说圣上责令雍州官员限期抓到凶手,若做不到,我会向皇上求情,让他不要责罚你们。”

    “多谢安大人。我觉得,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什么问题?”

    云水谣道:“方彩杏为什么敢如此伤害你呢?她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双眼若瞎,一辈子的前途都完了。她这样做,不仅毁了心爱之人的一生,也得罪了太子和理国公府,甚至是整个颍阳安氏。方家不过是寒门,方彩杏纵然任性,又怎么会如此以卵击石?难道她完全不怕连累她的父亲吗?

    而且,她为什么不偷偷刺瞎你的眼睛,或是找个杀手来伤你,而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件事,让这么多人都看见她?这么做,除了为她自己和家族惹来祸端,还有什么用?”

    安正则道:“也许,是她恨极了我。她觉得我让她失去了尊严和面子,我是她的执念,也是她的心魔。所以,她干脆毁了我。”

    “那她为何不直接杀了你?”

    “也许是她不敢?”

    “刺瞎你的后果,跟杀了你的后果相比,也轻不到哪里去。她都敢刺瞎你了,可见她完全不计后果,十分大胆。”

    “也许,是她只想出一口气,没想到后果。她毕竟年纪不大,一时冲动也有可能。”

    “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似乎还有一些我们没想到的地方。”

    这时,仆人来报:“禀公子,桓七爷来了。”

    安正则喜道:“是七叔来了?快请。”

    不多时,一个中年文士走了进来。他虽作文士打扮,但气度不凡,身形沉稳,眉宇间有几分傲气,一看便是大家族出来的。

    他一进门,看见安正则蒙着双眼的样子,便大为懊恼:“方家那个毒妇,竟真把你残害至此!太子若不把方轩举剥皮抽筋,此事不算完!”

    安正则反倒劝慰道:“七叔不必动怒,小侄虽然眼盲,幸好不曾伤了性命。此事是方姑娘一人所为,不可迁怒她父亲。方轩举是太子殿下的亲信,咱们家若不依不饶,那便是让太子殿下自断臂膀,反而不妥。”

    那中年文士余怒未消:“你是太子的嫡亲表弟,那方轩举算个什么东西,当年在战场上奄奄一息,被太子殿下捡回来的。他教出的好女儿,先是不知廉耻纠缠于你,后是留书出走,让那么多人放下手头的事去找她,现在又刺瞎你的双眼,简直罪不容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