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下山路上,宣病眼看身后的凌霜派山门越来越远,可宫观棋拽着他的手却一直没放。
嘿,演上头了这还?!宣病站住脚,挣脱他的手,“观棋!你的病好了吗?”
宫观棋停下脚步,转身看他,眸光一动,喉间紧了紧——
宣病今天穿了身深青色长袍,头发半扎,看上去很水灵,脸也因为奔跑染上了一丝红意,唇红齿白的。
不着任何配饰,也如此诱人。
宫观棋啧了一声,开玩笑似的说:“你不问我为什么亲你,倒总是先关心我身体,这样体贴可不好啊……哥哥,你说,我要是真爱上你了怎么办?”
他最后那句话说的有些轻,但宣病听清了,瞟了他一眼,笑了起来:“开什么玩笑?要是这样的话,你娘还不得活剐了我。”
宫观棋却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眼神有点复杂。
这下宣病愣了,回过神,比划道:“不是,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我挺差的啊,又是个乞丐,除了脸啥也没了……”
他背书似的说了一大堆缺点,说的那叫一个流利和习以为常。
宫观棋不想看他这样贬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瞥了他一眼:“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
宣病本来急得额头的汗都要出来了,闻言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好!可是,你就这样跟着我下山,你娘要是知道了该怎么办?要不你回去吧……反正师无治也不是你师尊,他说的话不作数的!”
“不,我就要跟着你。”宫观棋木着脸说,然后拉上了宣病的手臂,压低了声音:“哥,反正你已经金丹期了,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若是没有先前他那番半真半假的表白,宣病说不定还会答应,但现在他可不敢轻易说话了。
更不敢轻易许诺。
“还是不……”
“宣病!宣病!”
身后一阵奔跑声响起,宣病的话还没说完,肩膀上就被又拍了一下——
他转过头,发现那竟然是和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年茗舟。
年茗舟今天没穿风云宗的宗服,而是换了一身明显是自家家族的衣裳,头上叮叮当当的配了银饰,脖间挂了个银项环,黑蓝色的衣服上绣满花鸟鱼虫,胸前则是一个杏白色的巨大圆月。
“南疆服饰,你这叮叮当当的不硌得慌吗?”宫观棋扫了一眼,莫名其妙呛了他一句:“跟孔雀开屏似的。”
奈何年茗舟根本没听出来,一摆手,“别提了,我也不想穿呢,但我储物空间里百八十件都是这样,全都一模一样,这颈环、手镯,都是族里的婶婶们拿银打的,我也不好拒绝人家啊!——宣病,你下山准备去哪啊?”
他看向宣病,眨巴眨巴大眼睛。
这个问题还真给宣病问住了——他其实没有想好具体的地点,也不想按照上辈子走过的路走一遍。
上辈子他去了北边和东边,见了许多人,看了很多风景。
比如能埋到人腰间的厚雪地、张嘴就吃一口风沙的大漠,五颜六色的壁画,顺带还听了好多师无治年少时的事迹——
如今……他不想和师无治重蹈覆辙,也就不想走以前的路了。
走过的路,可没一条新路有意思。
“没想好吗?”年茗舟是个七窍玲珑心的,见他这模样顿时明白过来了,又一拍他的肩膀,震声道:“那就去我们那吧!南疆!去我家!”
上修界和下修界各有东西南北四方,加起来有八大家族。
上修界世家以周家为首,每个人都有仙力;而下修界的世家之首却是木家,而后是李家、宫家、云家。
这四家的人除去有仙根的以外,大多都是普通人。
“你居然是下修界的?”宫观棋诧异的看向年茗舟,“我还以为你是上修界的。”
年茗舟白了他一眼,“上修界哪有人玩蛊虫?只有下修界的某些人才会玩这些在他们眼里的‘妖术’。”
南疆蛊虫吗?我还真没去过。宣病立刻有点心动,开口问:“可你不回风云宗了吗?”
说起这个,年茗舟气得叉腰,恨得牙痒痒:“我才不去!我和他们大吵了一架!除非师父叫我,否则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哦?”宣病更好奇了,看向他:“你们吵什么?”
年茗舟却不想多说了,哼了一声,“反正跟你没关系……走不走嘛?要去南族疆域的话,我带你们去!我做东,请你们在那边玩呀!你们见过南疆大祭司没有?我哥哥就是哦!”
宫观棋也在看向了他——一时间做主的权利竟给了宣病。
宣病想了想,反正联会的目的也是交友,结伴同行……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清宁殿中,师无治坐在主位,手臂靠在了扶手上,目光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而他的身边,谈萧默面带迷之微笑的看向对面正在滔滔不绝的周家管理人——
“和周家联姻,对凌霜派百利而无一害,不管是宝物,还是秘境图纸我双手奉上,日后若你的弟子去到周家领域,我皆会让手下人将其奉为座上宾——这对你们门派而言不好吗?对你师无治不好吗?!”
周跃越说越气,怒从心头起,一拍靠手,“而且,我弟弟貌美无双、温文尔雅,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答应联姻?”
其气愤之音走出殿外三里地了都还能听到。
而周挽尘站在周跃身边,怯怯的,看上去柔弱又可怜:“哥哥,要是尊上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吧……”
“不行!”周跃拍桌而起,看向师无治,冷冷的:“师无治,你身为一派掌门,该明白孰轻孰重吧?”
师无治终于抬眸了,淡淡的道:“家主的意思,本座明白了,但本座对周公子实在是没有情意……他若来了,怕是不会幸福。”
“情意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现在不幸福,你怎么知道以后不会幸福?”周跃态度软了一点,“有个词叫日久生情你知不知道?!这可是一桩好买卖,你门派弟子、乃至天下人,都会感激你的……”
师无治危险的眯起眼睛,忽然看向谈萧默,“师兄,你想要这掌门之位吗?”
此话一出,除了师无治以外,所有人都愣了。
谈萧默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师弟,你什么意思?”
师无治站了起来,向来无悲无喜的脸上此刻竟然有点……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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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
他解下腰间的掌门令,丢给了谈萧默,“近日我修为出了问题,这掌门之位我是当不了了,师兄,不如你来替我做这个掌门吧。”
周跃一顿,注意到的却是:“修为出了问题?”
周挽尘身子一僵,生怕自己嫁给谈萧默,连忙开口:“尊上,这话可不敢乱说呢,掌门之位怎么能这么轻易易主呢……”
师无治抬眸,“为何不可?三百年前,这位置本该就是师兄的,只是那年他受着伤,我才迫不得已接过此位,如今他伤好了,这位置也该还给他了。”
“告辞。”
他身形一闪,直接离开了,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周挽尘眼神一黯,“没想到尊上竟然如此厌恶我,宁愿丢弃此位,也不愿和我成亲。既然如此,那这桩婚事便罢了吧。”
谈萧默拿着那掌门令,却眯起了眼睛,喃喃着重复:“修为出了问题?”
周跃深呼吸一口气,看向谈萧默,竟然也没有执着的提联姻的事了。
仿佛他们的目标就只是师无治。
……
掌门的衣物繁琐厚重,回到上莲殿后,师无治卸去了衣服上繁琐的佩环,仿佛卸掉了某种责任。
他换了身素净蓝衣,用法力给整座上莲殿都施加了保护屏障,才去了宣病短暂住过的那间屋子。
师无治走到了衣柜面前,拉开衣柜。
衣柜里的衣服,宣病一件也没带走。
桌上的金器,摆设十分明显的、一看就很贵重的玉器,也没拿走。
师无治咬了咬牙,又拨动几件衣柜里的衣服,瞧了瞧。
他给宣病准备的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上面还绣了防虫的咒纹,有的镶嵌了金箔,发冠上还有名贵的晶石。
金箔也没被敲、名贵玉器都在。师无治闭了闭眼,明明摆的这么明显,却什么也没拿走,那个笨蛋下山吃糠吗?!
师无治冷笑,这个时节,连糠都没得吃!
脑海里随着这句话脑补出了宣病变成小乞丐可怜兮兮要饭的一幕,师无治抬手按了按疼痛的眉心,心里抑制不住的生出了一点疼痛。
他想起前世,大婚那一夜。
台前他和周挽尘装得相敬如宾,台后入洞房之时,周挽尘问他:“你心里闷吗。”
师无治一顿,有些警惕,“什么?”
一身红衣的周挽尘却只是看着他,眼神里多了点悲凉,叹息道:“我很难相信,你这样的人,竟然会为了一个普通弟子动容。”
师无治没有说话。
“他给你敬酒的时候,你想的是什么?”周挽尘却又问他。
师无治懒懒的抬了下眼皮,“和你有关系吗。”
周挽尘轻笑一声,眼眶却红了,说:“我们入洞房吧。”
师无治这下终于有了点活气,抬起金色的眼眸:“我有隐疾。”
周挽尘的神色大概很精彩,但他没心思细看,而是指了指婚房:“你不是喜欢你的贴身侍卫吗?你们去吧。”
态度轻慢,丝毫不把这重要的日子放在眼里。
周挽尘咬牙切齿,“师无治!你别太过分!”
大婚之日,他竟要抛下自己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