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登闻鼓的那举子死了?!”
昭阳猛然从榻上惊起,“……这跟梦里不一样。”
她喃喃自语。
梦中同样有人放榜之后在万民目视下敲响登闻鼓状告主考官员受贿舞弊,但昭阳依稀记得那人被下了诏狱,听说后来吃了不少苦头。
她前世当趣事来听,只觉得这人太轴,又如蚍蜉撼树般不自量力,跟婢女奚落一番后就抛之脑后。
前世没死的人,今生怎么会撞死在了朱雀门?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偏移了既定轨道,昭阳心慌了一瞬,但又很快安定。
如今万事俱备,不过是一个死人,难不成还能左右时局吗?
手指不自主地摩挲画轴,良久,她道:“让人将那消息散布出去。”
“是。”
亲信快步退下,廊外婢女与他擦肩而过,小跑着过来,“殿下,高小姐求见。”
昭阳愣了刹那,这些时日她一直称病不见客,暗地里谋划大事,骤然听见高楚若名字,昭阳竟有恍然隔世之感。
她不禁想起梦中前世,高楚若甚至死在自己前面。
彼时朝中一力主和,唯有高丞相极力劝阻同北狄议和,朝堂之上触怒承乾帝,被盛怒的承乾帝下旨满门抄斩,高楚若被高相安排离开,却死守在府中……
昭阳看着缓步而来的女子,眼前一阵恍惚。
她依稀记得,她死前似乎托人给长公主府递了信,但自己当时尚未同承乾帝撕破脸皮,哪里肯为了一个罪臣之女跟皇兄顶撞。
那封信被她随手丢到了妆匣最下层,后来她匆匆忙忙被人塞进了和亲的轿子,更不可能记得带上那信。
昭阳原以为她早已忘了这些细枝末节,如今却一件一件从记忆深处翻涌而出。
“……怎么来了?”
高楚若身形高挑,腰身纤细,闻言抿唇一笑间顾盼生辉。
昭阳见状心思更加复杂,她素来喜爱美人,见得多了眼光自然高到天边,但这位相府小姐却实实在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不然也不会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我担心您的身体,递了许多折子都没回信,”高楚若柔柔笑着,“吴管家不在府中,婢女说的我不敢信,干脆登门来瞧瞧,见您无大恙我便放心了。”
这话说进昭阳心坎里了,她就喜欢旁人对自己体贴入微但又不至于太过粘人。
她柔和了神色,唤高楚若到身边。
“……殿下,这画像上的人……”高楚若走近看清满地画轴,上面皆绘了同一人,青袍黑冠,长身玉立,或侧身回望,或背身而去,惟妙惟肖,看得出画师画技高超,但所有露出面容的部分皆为空白。
外面传闻比比皆是,高楚若亲眼所见还是心下一惊,这简直是疯魔了!
昭阳察觉到她的目光,心下瞬间不喜,那点柔和散了干净:“这不是你能置喙之人,来人,送客。”
高楚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长公主府的,等她终于从失魂落魄的情绪中回过神,长公主府的大门早已对她禁闭。
大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声不断,高楚若呆呆站在府门前有些不知所措。
“高姐姐?”
一道清朗嗓音带着点迟疑从身后响起,高楚若下意识回身,一怔。
“山玉,”她叫出来人名字,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有些狼狈,忙敛目收起眸底苦涩,“你怎么在这儿?”
廖琨没有察觉她的失态,他似乎遇到了很棘手的事,眉目间有些阴郁,听她问便抬起手上的油纸包:“买些糖饼。”
高楚若从外面那层油纸上认出这出自京城最难抢的妙膳坊,不禁有些惊奇:“我记得你不爱吃这些,说太腻,是小娘子才会吃的东西……”
“这是改性了?”她揶揄眨眼,“还是……有了心仪之人?”
廖琨被问住了,一时竟语塞,半晌轻咳:“不是……”
“给一位友人的。”
“他心情不好时嗜甜,”廖琨道,“我买来赔罪,希望他别生我气。”
他顿了下,改口道:“少生气一些也可以。”
高楚若震惊了,这小霸王什么时候有这种细腻心思了?还是对一个男子!
没等她追问,廖琨就拱手道别,等她反应过来时只能瞧见他匆匆忙忙的背影。
“…………”
她正思绪复杂着,突然被人撞了下,脚下不稳踉跄后退,结果自己又撞到了旁人。
高楚若怒目看去,人流匆匆,撞她的那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她歉意回头:“实在抱歉,你——”
赔偿的话语哽在舌尖,再也说不出来。
她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电光火石间隐隐有两个身影在缓缓重叠。
“在下无事。”
宋愈认出了她,他曾在长公主府见过这位高丞相家的千金,但他心里盛着事,无意周旋,拱手后擦身离去。
高楚若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离开,一身白衣,身姿挺直,连微微侧身避让行人的模样都跟不久前在长公主府见到的画像一模一样!
“也姓宋……”她不自主地喃喃。
“怎会这般巧呢?”
.
酒肆在胡同深处,挂在墙上写有字号的麻布历经风吹雨打仍然挺立,只是上面用炭笔写的字磨损的看不清晰,隐约只能辨出一个“晦”字。
宋愈撩开帘子探入屋内时,角落桌子边已经坐了人。
那人见了他登时站起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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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愈从他那双桃花眼里看到几分忐忑,没有应声,自顾自走到桌边落座。
廖琨手足无措傻傻站着,宋愈从怀中取出一折信纸还有一枚玉佩,比玉还要白的细长手指将东西推到他面前。
“你在信中说,只要我来,就会全盘托出。”宋愈冷冷道。
廖琨口中苦涩,他拿起那枚雕刻精巧、材质稀少的玉佩,“这是送你的及冠礼……”他小心翼翼递过去,“不必还我。”
宋愈却摇头,“望你守诺。”
廖琨无声吐出口浊气,正襟危坐:“好。我接下来所说,句句为真——”
他抬眼看向那双清润眸子,一字一顿道:“我重生了。”
“……”
“我知道这听起来匪夷所思,如果有人突然这么对我说,我也会认定这人是个疯子……但是,”他目光恳切认真,“这是真的,我绝不会欺你骗你!”
宋愈喉结微微滚动,片刻道:“你继续说。”
廖琨仿佛得了敕令,瞬间放松不少,他说:“大约在三个月前……”
他疲惫闭眼,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场景:“我从宣政殿下朝回到廖府,朝会上又因为某地起义还有南诏北狄结盟对大梁开战谁领兵的事吵的不可开交,我头疼的不行,歪在榻上想小憩片刻……”
廖琨再睁眼,发现自己到了床上,床板很硬,四周也没有帷幕,一睁眼就看到了房梁,他恍惚以为在梦中。
窗外天光大亮,他刚想起身,房门就被推开了,小沙弥道了声“阿弥陀佛”,催促说:“廖施主,辰时了,廖夫人嘱咐过唤您起床温习功课,春闱快到了……”
小沙弥后面的话语落在廖琨耳中尽数扭曲模糊,他恍惚地想,这梦未免也太真实了……
“我花了好几日才终于认清了我已经重生的事实,”廖琨说,“我不知道上天为什么会给我这般机遇,但我满脑子都是改变这该死的命运。”
宋愈心情不知该如何描述,他起初以为是廖琨唬他的胡话,但渐渐的,他意识到这也许是真的。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廖琨的种种异常举动。
“那日在浮屠寺,你是故意遇见我的吗?”他语气有种说不出来的平静。
廖琨慌了一瞬,“没有!我真的没想到会那么巧!”
“……”
宋愈制止了他的解释,话音一转开始问自己最关心的:“我想知道章奎的事。”
酒肆里只有他们二人,一时间安静的连回声都没有。
廖琨组织了一下语言,说:“科举舞弊之事,上辈子也发生过。”
“那一世,在朱雀门下,敲响登闻鼓,刀戟加身的——”
他缓缓抬眼看向宋愈,眸光破碎:“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