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湖面上荷花随风摇曳,散发着阵阵幽香。
德妃带着一行人风风火火走到水亭中,看到宁楹泠与魏鹤之两人谈话,笑着道,“原来是宁二小姐来了啊?我道大皇子竟然待在此处偷懒,若是被皇后瞧见,只怕又要大动肝火!”
“见过德妃娘娘!”宁楹泠福了福身,余光却看到德妃眸中那带着讥讽的笑意。
皇后与德妃面和心不和,这几年德妃深得皇帝恩宠,越发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许是厌屋及乌,德妃对宁楹泠也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德妃娘娘,岁岁表妹给儿臣带来些消暑解渴的雪梨炖。儿臣只是在此歇息片刻,并没有偷懒!”魏鹤之反驳道。
德妃不以为然,她目光往魏鹤之身后的女子扫视了一圈。
只见少女乌黑柔顺的青丝梳成双月髻,一双巧手欺霜赛雪。幽兰自芳,美玉不艳,便是站在那处,足以吸引旁人的眸光。
德妃脸色微变又想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侄女。美则美矣,然而与宁楹泠相比,却是相形见绌。
不过,想起方才的事情,德妃眸中黯淡的焰火又燃了起来,且越演越烈。
德妃看了眼那还冒着寒气的浅黄色雪梨炖,火候得当,想来最是好滋味。
她在长廊中端正地坐了下来,笑着道,“到底是成了亲,终是不一样的。本宫见宁二小姐的厨艺愈发长进,想来你夫君当真是有福了!玉容,日后可要同宁二小姐学一学。”
宁楹泠这才发现,那站在人群中不动声色的沈玉容。
沈玉容低垂着头颅,听到德妃的话后连忙将头抬了起来。头顶的金粉流苏玉簪随之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
哪怕是背对着天光,宁楹泠亦能清楚地看见沈玉容脸上娇羞的红晕。
“姑母所言极是!玉容定当好好记牢!”沈玉蓉糯糯道,脸上洋溢着喜气。
“难不成玉容妹妹也定亲了么?”魏鹤之看着沈玉容的模样,猜测道。
宁楹泠只低头看向光滑的地板,直至留意到德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不知为何,宁楹泠竟觉得这眸光让她很是不适。
听到定亲二字,沈玉容脸上的红愈发烫了。她不好意思地轻咬唇瓣,朱红色唇瓣顿时生出青白之色。
德妃颔首,目光愈发灼热,“玉容也到了成亲的年龄了!本宫与定国公夫人一拍即合,让玉容三月后便与姜公子成亲!”
小屹哥哥要成亲了?
宁楹泠愣在原地,整个人如同冰天雪地中被冻僵的雕像一般,动弹不得。
她是想过姜庭屹要成亲,可她却没有想过会这般快,更没有想过姜庭屹竟然会娶德妃的侄女沈玉容。
沈玉容对姜庭屹的情谊不比宁楹泠少。只是,姜庭屹从始至终皆没有搭理沈玉容。
这让宁楹泠以为,姜庭屹与沈玉容更是不可能的。
“我日后,只会迎娶我心仪的女子!”
宁楹泠还记得,月华琼琼下,她站在姜庭屹身边看着在月老庙的年轻男女。
目露羡慕,姜庭屹亦是如此,信誓旦旦说道。
然而今天的消息却狠狠给了她当头一棒,将她压得窒息。
难不成,沈玉容便是小屹哥哥心中所属了吗?可明明他们两人并没有相互了解过,更没有单独相处过。
依着姜庭屹的性子,他愿意与沈玉容定亲,说不定他早早就对沈玉容芳心暗许。
宁楹泠忽而觉得,自己站在这处犹如天大的笑话。
魏鹤之心下一悬,眼见宁楹泠愣在原地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他踱步过去,扶稳了宁楹泠。
魏鹤之见宁楹泠这般难过,心情也不大好。他润了润嗓子,好奇问道,“姜公子可是心甘情愿?”
德妃将宁楹泠的言行举止尽收眼底,很是得意。听到魏鹤之的话,她不禁翻了个白眼。
魏鹤之当真愚笨至极,难怪经常被皇后责罚。这等愚钝之人,皇后竟然还愿意亲自抚养。
德妃接过宫人递过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那自是心甘情愿!更何况,玉容与庭屹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日久生情,定国公夫人不过刚开口试探,庭屹便立刻答应了!”
宁楹泠的心凉了一大截,若非魏鹤之扶住她。只怕她要在德妃面前倒下,失礼与人前。
“可见,庭屹心中便是早早便有了玉容!”
“姑母……”沈玉容扯了扯德妃海棠色浮光锦衣袖,撒娇道。
宁楹泠听着德妃姑侄二人的声音,觉得如同稻田的蛙声,聒噪不已。
只是,面前的人到底是后宫妃嫔。若是提前离去,只怕会落个无视宫规的罪名。
更何况,德妃此番前来羞辱她,实则不过是想着羞辱姑母罢了。
哪怕全身的力气宛若大漠中干燥的黄沙一点一点流逝,宁楹泠用力咬着下唇,直至一抹腥甜的味道灌满整个口腔。
她松开魏鹤之搀扶着她的手,将眼底蓄满的泪花全然咽下,抬起头笑着道,“那小女在此恭祝沈小姐与姜公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少女明媚的笑让人分不清这是真心亦或者是假意。
沈玉容听到宁楹泠这般说,也是笑着接纳道,“谢过宁二小姐!”
德妃没有想到,皇后的侄女竟然这般有骨气。方才明明看到她低垂着头颅,听到这消息震惊不已。
可如今,竟然还能落落大方送上自己的祝福!
她还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皇后的声音,“本宫今日梦到喜鹊,今日出来逛逛,当真有喜!”
皇后缓缓走到宁楹泠身边,满意地看了她一眼,“既如此,本宫便赏锦绣丝绸给这对新人作为贺礼!”
“皇后娘娘?”德妃战战兢兢行礼,显然没有留意到今日皇后会到来。
“德妃既为沈小姐姑母,不若抄写佛经百遍,作为沈小姐与姜公子的贺礼?”皇后盯着德妃,掩唇笑道。
佛经百遍?
德妃脸上的得意已然不见踪迹,“臣妾……”
“怎么?身为沈小姐亲姑母,德妃不是不愿意吧?”皇后不给德妃求饶的机会,冷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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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德妃认为百遍不够心诚,要抄写千遍方觉得足够为贺礼?”
“臣妾明白,这便回去抄写百遍。宁二小姐难得入宫,臣妾便不打扰皇后娘娘与宁二小姐的雅兴!臣妾告退!”德妃脸色煞白,拉着沈玉容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回到坤宁宫后,宁楹泠的双眸早就被泪花占据。皇后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自责道,“是姑母不是!若是当年姑母拉下脸去求皇帝赐婚,岁岁早早便和姜庭屹成亲了!”
魏鹤之站在一旁,凝视着皇后的样子,眸中很是动容。
母后对他,从来没有这般温柔。
帝后不睦,当年皇帝有意为宁楹泠和姜庭屹赐婚。但皇后不愿欠皇帝人情,一直没有点头同意。
皇帝见状,此事也就草草作罢。
宁楹泠扑入皇后的怀中,霎时间便将金色百鸟朝凤衣袍打湿。她摇了摇头,“不关姑母的事!姑母不必自责!是岁岁无用,明知不可能却还残存念想!”
姜庭屹迟早要成亲,娶媳生子乃再正常不过。
宁楹泠亦没有阻拦的想法,她不过是在想,若是姜庭屹在她对其感情逐渐冷淡再成亲,那该有多好?
至少,不会如同今日这般痛!
待宁楹泠痛哭一场后,皇后见她逐渐冷静下来,赞许道,“今日岁岁没有德妃面前丢脸,本宫很是欣慰!这才是我宁家的女儿!”
魏鹤之点了点头,附和道,“儿臣还以为岁岁会在德妃娘娘面前痛哭流涕!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呢!”
皇后看了魏鹤之一眼,脸上的柔情全然敛去,“德妃今日看你这般悠闲,指不定在心中嘲笑!若你父皇随口问你太傅教授的内容,你无以回答岂不丢了本宫颜面?”
“姑母……”宁楹泠宛若丢了魂的提线木偶一般,轻轻拉了拉皇后的衣角。
魏鹤之沮丧地行了礼,随后准备退下。
宁楹泠却伸出手叫住了他,“鹤之哥哥留步!”
只见她拿了一卷水墨画交到魏鹤之的手中,小声说道,“这幅画可否请鹤之哥哥用你的名义帮我送给小屹……姜公子?”
魏鹤之忽而觉得手中的水墨画成了烫手山芋一般。
“岁岁,这?”皇后失望地看向宁楹泠。
宁楹泠从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摇头道,“姑母别误会!前几日岁岁在长街闲逛,遇上刺客逃跑。正好被姜公子所救,这水墨画乃作为回礼。”
魏鹤之当即开朗起来,抬头看向皇后。
皇后摆了摆手,道,“岁岁既然拜托你,你做便是!”
魏鹤之点了点头,随即将水墨画收了起来,大步离去。
偌大宫殿顿时只剩下皇后与宁楹泠。
想起宁楹泠口中的刺客,皇后很是紧张,她追问道,“岁岁可是遇刺了?”
宁楹泠否认,“那刺客并非冲着我来!岁岁只是在那儿见到罢了!是小……姜公子救了我,不过想起来,姜公子似乎是在追寻那刺客途中顺手救了我!”
皇后眼皮微微抬,或许此事与大历质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