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做客将军府
    晨时,天光乍现,满府都是山间清新之气,青雾萦绕将深宅隐藏于世。

    琳琅满目的几案边,紫衣少女半梦半醒似进食傀儡般,一筷子珠玉虾仁,一筷子清炒笋丝,碗里装着百合鱼丸汤、凤眸还盯着糖蒸酥酪,雨露均沾,道道不落。

    反观另一位布衣少女,瓷勺在半碗百合鱼丸汤里捣了又捣,半晌不见往嘴里送,鹿眸空洞无神,心不在焉。

    离开北部那日,夕凰留下了负责驮着昏迷之人的那头天魁仙鹿,让它驻留蛊市外接应时冕返程,昨夜......天魁仙鹿倏然出现弥府,与他们会合,显然任务完成。

    为了面见夕雾胤的妹妹,也就是现在灵神大陆的统领,只能靠这位左膀右臂其一的时将军,得知他安然无恙回来,夕凰更是彻夜难眠,近期发生的事情不断于脑海中反复重现,多年的迷雾会就此散去吗?

    答案不得而知。

    用过早膳后,他们便要前往将军府,而将军府对于灵粟而言无异于炼狱深渊,是她无法冕灭的噩梦起源。

    夕凰轻拍微微隆起的腹部,斜睨而去,一副明知故的样子:

    “不合胃口?”

    她曾亲眼目睹过少女的悲惨经历,自然知晓眼前之人心中的纠结,故而一大早便来厢房找其一同用膳。

    突如其来的关心,使得灵粟回神,手中的瓷勺惊慌之间误触瓷碗内壁,发出清脆的响声,指间一紧,舀起鱼丸放入口中,缓缓咀嚼起来。

    生怕被看出那份局促不安。

    夕凰不以为然,沉着冷静地为她夹了一块糖蒸酥酪:

    “我还是那句话,你无需勉强自己做任何事。”

    声音轻柔委婉,想让少女明白,她不是孤军奋战,身后亦有伙伴同行。

    想来,她们并不了解时冕,亦不晓得他与时郎平之间的兄弟情,无论何故,灵粟与他之间都有着弑兄之仇,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就初见那日的状态而言,要么他全然不在意兄长的死,要么他便是全然不知情。

    所以,灵粟想如何她都尽所能给予支持,无非撕破脸闹到神君那里,不惧过程,夕凰目的总能达成。

    “我......可以。”

    一如既往的回复。

    本应避之不及的人,已然是第二次予以坚定的选择,灵粟身为地品高阶术师,在隐藏了一定实力的同时也有了想保护的人,所以在当日选择了同闯魔域,所幸未曾性命攸关。

    眼下来了机遇,可以让她有合理之由进入将军府。

    虽然有赌的成分,但阿姐留给她的遗物隐藏在那个地方百年,算算时间......早在三旬之余便成功降世,为了有个合适的身份,她选择了成为圣光学院的一员。

    她来密林之谷的目标也从不是天魔石双花,而是受阿姐精血喂养的寄生灵兽炎骨乌。

    而它就隐藏于将军府内,阿姐房中。

    半晌,七人沿一条碎石铺就的曲折□□而行,青雾于树木花草间悠然飘荡,悄然弥漫不远处的一方清幽府邸。

    与先前幻境中给人的感觉大不相同,将军府前的两尊石鹰依旧展翅,却压迫感不复,充满着孤寂寥寥。

    屠苏奉二先一步涉阶而上,漆褐铜门敲击后,顷刻间门大敞开来,似乎早有预料有人前来拜访。

    迎接他们的是个带刀少年,小麦色的皮肤,断眉且不苟言笑,鸦青弹墨带铜甲的衣衫不似府中侍从,更似守一方太平的小将军。

    “烦请通报,圣光学院弥崖前来叨扰。”

    幼态的脸,稚嫩的声音,但语调却过分沉稳。

    小身板礼貌性的颔首行礼,奈何带刀少年的双眸却越过言语之人,将目光落到身后的灵粟身上,未曾抿开的唇,让他滞愣。

    弥崖阴沉着脸,再次一字一顿道:

    “我、在、这、里!”

    溜圆的眼睛瞪过笑个不停的桑无疆,手攥成拳用力敲击于门边,郁闷地示意着带刀少年向她所在的方位看去,老实讲,这样的乌龙已然不是第一次。

    带刀少年垂眸之际,毫不掩饰其中的诧异之色,伸手比过,竟是个不足他腰间的小豆丁,颇觉荒诞......气氛一时之间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夕凰冷傲地盯着带刀少年的脸,悠悠问道:

    “这位是我们圣光的任教老师,有什么问题?”

    他轻咳一声,试图缓解方才的失仪之处,甚至未通报,直接将他们带了进去。

    偌大的院子,一路上半个下人的影子都未曾见过,若非干净整洁,颇似荒废已久的古宅,还是时常闹鬼的那种。

    经过祠堂,紧合的门透着幽暗烛光,泛着阴森的明红,烛光映射在雕花窗格间,墨影摇曳颤动,让人背脊发凉。

    拐角处的尽头,是一间十分敞亮的中堂,里面充满书香,一点不似武将之地,茶水已然备好,带刀少年引几人纷纷落座后便默默退了出去。

    桑无疆端起茶杯,手打在茶水上方袅袅不绝的热烟之中,闻上一番又放回原处,面露难色:“这将军府真是诡异,搞得人芒刺在,让人生厌。”

    “三哥这是怕了?”

    夕凰同样端起茶杯,吹了吹滚烫的杯面,浅嗔一下,眉头瞬间蹙起,茶叶受潮严重,似乎闲置多年,根本难以下咽。

    斜睨而去,只见她这位事多的三哥正暗自偷笑,倏然明白他为何将那茶杯端起又放,翻了个白眼,硬着头皮再次浅嗔,说出违心之话:

    “嗯......茶不错。”

    津津有味,加以频频点头,每一个小表情均透着欣然自若,倒是让他对自己产生怀疑,好奇之心作祟,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喝上一口,半点不意外的难喝......难喝至极!

    当场喷了出来,指着自家五妹妹,气得跳脚:

    “你个死丫头,诓骗我!”

    夕凰身边的男人似笑非笑,端至半空的茶杯稳当放下,多情的桃花眼泛出一丝凉意,给了跳脚的少年一记冷眼,仿若言语威胁着。

    不服?忍着!

    桑无疆委屈扶额:

    “喂,兄弟,这是我妹妹,你搞搞清楚......”

    青雾之大,空气之中亦死气沉沉,遮去阳光,环境阴湿潮暗,中堂烛灯轻晃,桌上红烛燃了半截。

    一股热流侵袭而来,铁面将军推门而至。

    越过两侧的人,时冕带着严峻的气息坐于上位,而后一言不发,可以明确感受到他仅露的双眸,在不经意间落于离他最近的紫衣少女身上。

    “你有话同我讲?”

    夕凰稍抬眼睑,意外地撞入一道视线之中,深邃、淡漠而隐晦不明,自然也就明白了。

    他没答,一声“点玉”唤出方才的带刀少年:

    “诸位请随我移至偏房。”

    阿在眸光微动,心中缱转百回,隐有一种莫名的妒火在燃起,默默注视着紫衣少女,不愿挪动半分脚步。

    两两对望,面对那双似浸了墨般深邃漆黑的眼眸,对而凝视时看不到底,夕凰轻轻点头示意宽慰,若有所思地瞥过靠近门边落座的少女。

    自从进入将军府,她就悄然注意着灵粟的状态,不似之前的胆小怯弱,亦不似初见时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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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张惶恐,出乎意料的泰然自若,这一路都过分安逸,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

    故而,语声轻柔悦耳地对阿在暗喻:

    “去吧~看好我三哥,别让他到处乱逛。”

    视线直逼灵粟,他瞬间明以。

    桑无疆听到这话,很是不可思议地将柳眸瞪大,甚至暗自质疑起自己,他在自家五妹妹心中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腾地站了起来,桌旁的茶杯也“哐当”直晃,好悬没碎落成片,被他反应之迅速稳住下来。

    点玉加重语调,再次开口:

    “诸位请随我移至偏房。”

    俄顷,中堂仅剩二人,夕凰已然觉得这种死寂的氛围不算陌生,似乎也觉得先行破冰理所应当。

    她站起身来,毫不避讳地左右端量起他,最终将视线停留在那张惊悚骇人的铁面之上,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对此人产生了好奇之心。

    “时将军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时冕神色有些黯淡,又冷又硬的吐出两个字:

    “难看。”

    夕凰实在没成想会得到这样的答案,目光一滞,发现窗边木榻的几案处设有棋盘,尚有残局未破,让她心生一计。

    踱步之间,纤细指间轻拈白棋,凤眸含笑:

    “若我破此局,指明路,将军可愿卸枷锁,露真容?”

    身后之人的沉吟不语,在她看来便是默认,微笑间一子落下,全局皆变,似一缕温暖的朝阳照进了污泞的沼泽地,惊艳了他的眸。

    局势变得清晰,他心中许久的困惑更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夕凰回眸之际,他已然出现身边,安静地看着那盘神君为他设下的棋局,几百年不曾有过一丝一毫进展的执念,如今就这么破了?

    难以置信。

    她将方才拈棋的手缓移铁面边缘,时冕出于本能后退,继而抓紧那倏然靠近的腕骨。

    白皙肌肤泛红隐隐作疼,夕凰不怒反笑:

    “怎么?将军是要反悔?”

    时冕意识到自己过于用力的手,忙着松开错过视线,亦不自觉低下头来。

    夕凰眉梢轻扬,本就是调侃一番,自然也没抱什么希望,欲步入正题之时,眼前之人竟将手拂上铁面,她不免震惊,凤眸流转透着诧异,甚至心脏都要跳漏一拍。

    不会当真......

    顷刻间,一张千疮百孔刀刀见骨的脸愕然出现于她面前,无法言喻,当下的第一感觉不是评价美丑,而是气愤的心情更为贴切。

    怎样狠心的人?如何的深仇大恨?疯了吗?

    夕凰的表情亦让他始料未及,预想中的嫌弃之态未得半分,反而向他步步靠近,细细观察起他这张面目可憎的脸,炙热的目光使得他耳根发烫,从未有过的自卑感竟瞬间侵袭。

    当下只剩一个念头,那便是遮住这令人作呕的面容,欲戴回面具之时,又被她一手制止。

    时冕蹙眉,极度难为情到不敢看她,这样的自己亦让他感到陌生。

    夕凰回过神来,注意到二人过近的距离,以及手上传来的温度,悄然垂眸,时冕拿着铁面的手,正被她死死拉住。

    尴尬地放开手来,随之保持一定的距离,清了清嗓子开口:

    “其实,你若没有伤……”

    手指轻擦而过下颌,用认真且严肃的神情,继续道:“

    英挺剑眉,星目含威,丹唇外朗......长得蛮好看的。”

    时冕转过身,负手而立,难压心头慌乱之情,亦不说话,就杵在那里强壮淡然,迟疑地将铁面再次戴回。